薑榆收回目光,專心挑選起風扇。
風扇可不便宜,尤其是在友誼商店買,得要將近一百塊錢瞭。
薑榆算瞭算手裡的錢,能買兩臺風扇。
可傢裡有三間房,兩臺風扇也不知怎麼分。
最後賀飛燕拍板:“就買一臺,放堂屋怎麼樣?等天氣熱瞭,就放嫂子房間,這本來就是嫂子賺的錢。”
一傢人商量過後,便花瞭將近一百的外匯券,買下瞭這臺新風扇。
買瞭風扇,薑榆也沒急著回傢,而是多逛瞭一會兒。
最後看中瞭一雙皮鞋,瞧著非常高貴大氣。
她見過艾瑞克穿皮鞋,搭配襯衫西裝,寬肩窄腰,十分好看。
她當時就在想,這要是賀庭嶽這樣穿,肯定比他更好看。
“這皮鞋有44碼嗎?”
“有,但不能試。”
薑榆不假思索,直接要瞭。
賀庭嶽都沒來得及攔,薑榆直接把錢給付瞭。
“以後我們也買西裝穿,就搭配這雙皮鞋。”
賀庭嶽笑起來,輕撫著她的頭發。
“好。”
薑榆又給賀正東挑瞭一支鋼筆,他今年就要上高中,得挑一支好的。
買完東西,一傢人在王茉莉眼紅的註視下,滿載而歸。
賀飛燕這咋咋呼呼的性子,動靜就小不瞭。
徐麗華一眼就瞧見她手裡拎著的風扇,驚得不行。
“飛燕,你傢買風扇瞭?”
賀飛燕把風扇高高舉起,拍瞭拍。
“徐大媽,這可是我嫂子帶我們去友誼商店買的!要一百塊的外匯券呢!”
徐麗華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扯著嗓子喊:“啥?多少錢?”
“一百塊錢,用的是外匯券!”賀飛燕不厭其煩回答著她。
徐麗華捂著心肝,默默算著一百塊錢的外匯券,需要多少錢來換。
這一算可不得瞭,敗傢,薑榆就是個敗傢娘們兒!
“小賀啊,現在天氣也不熱,買什麼電風扇啊!你也不攔著薑榆,任由她胡鬧!”徐麗華不贊同地斥責著他。
賀庭嶽笑道:“早買早享受,都五月份瞭,天氣總有熱的時候。”
徐麗華連連搖頭,“咱們北城的天氣就這樣,一年到頭能有幾個月是熱的?花這麼多錢買電風扇,不劃算,不劃算啊!”
賀飛燕笑嘻嘻,炫耀:“徐大媽,這個外匯券是我嫂子自己掙的,不用拿錢去換!”
“啥?外匯券怎麼掙啊?”徐麗華聽著糊塗。
其他人紛紛豎起耳朵,想看看薑榆有什麼賺錢的法子。
賀飛燕故作神秘,“你們還用得著問我?不是早就知道瞭!別以為我沒聽到,這幾天你們都在背後說我嫂子。”
徐麗華幾個紛紛避開她的目光,臉色訕訕。
“誰說你嫂子瞭,飛燕你可別瞎說。”
賀飛燕嗤瞭聲,“我怎麼瞎說瞭,今天一早不是你在說我嫂子不守婦道,隨便上外國男人的車嗎?”
“不止你說瞭,阮大媽,林阿姨,還有薑麗,你們仨也說瞭。”賀飛燕挨個點名。
薑麗心虛道:“你聽錯瞭,我沒說,都是徐大媽說的,我就聽瞭一耳朵。”
賀飛燕擺擺手,“甭管你們說瞭什麼,既然你們這麼好奇,那我就告訴你們吧。那位外國友人叫艾瑞克,在展銷會上給廠子介紹瞭好幾個大客戶,這可是國棉廠的貴人,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好好招待人傢?”
徐麗華恍然,“所以廠裡派薑榆去招待那位艾先生?”
林紅霞故意道:“廠子裡能人這麼多,怎麼誰都不派,偏偏派薑榆一個女同志去?這多不方便呀。”
賀飛燕白瞭她一眼,“林阿姨,你以為這工作簡單呢?那是外國友人,人傢聽不懂咱們的語言,得用外語交流,你會嗎?你兒子會嗎?就算廠裡把任務派給你兒子,也得你兒子能跟人傢交流呀。”
林紅霞被她堵得憋屈,“我兒子不會,薑榆一個鄉下丫頭就會瞭?”
“我嫂子要是不會,這合作她是怎麼談成的?廠裡讓我嫂子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們這些三八卻在背後生是非,我看你們就是見不得二廠好,回頭我就寫舉報信,把你們抓去保衛科關幾天!”
徐麗華嚇得心慌,暗暗後悔自己沒管住這張嘴。
“不說瞭不說瞭,再也不說瞭!飛燕,大傢都是鄰居,幹嘛這麼較真兒呀!”徐麗華連連求饒。
賀飛燕哼瞭一聲,“我要是不較真兒,你們就得得寸進尺!這風扇是用外匯券買的,外匯券,是那位外國友人給我嫂子的勞動報酬!也就你們心臟,看什麼都是臟的。”
“啥?報酬!薑榆你統共才陪他轉悠幾天,他就給瞭你這麼多錢?”
徐麗華大跌眼鏡,下巴都差點驚掉瞭。
薑榆抿唇一笑,“徐大媽,沒這麼多,艾瑞克給我的報酬是一天十塊錢外匯券,買風扇的錢,有一部分是我們自己貼的。”
一天十塊錢外匯券,已經足夠大傢眼紅。
心想怎麼這麼多好事,都落在薑榆頭上瞭。
段玉珍冷冷一笑,“誰知道這個錢怎麼怎麼來的,你一天到晚陪著那艾瑞克,真做瞭什麼,我們大傢也沒看見,隨你怎麼說。”
賀飛燕震怒不已,拳頭瞬間攥瞭起來,連風扇都忘記放下,要走上前教訓她。
才踏出一步,便聽見一聲怒喝:“廠裡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破壞團結和諧的蛀蟲,才會止步不前!”
大院的人齊齊嚇瞭一大跳,轉頭看過去,以鄭廠長為首的二廠領導們魚貫而入,直沖段玉珍。
鄭廠長就站在院子中央,氣勢沉沉,壓得大傢都不敢出聲。
他指著段玉珍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段玉珍噤若寒蟬,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可是二廠的大領導,她哪裡還敢說話。
鄭廠長重重地哼瞭一聲,厲喝:“說!”
段玉珍渾身顫抖,後背冷汗涔涔。
“我……我……我都是胡說的,我剛才說的話都是我自己胡謅,這不話趕話才說瞭出來,我不是故意的。”
金科長背著手,抬眼看著她,神色銳利。
“不是故意的,都能編出這種話去中傷別人,這要是故意的,你豈不是得殺人放火?”
段玉珍還想為自己辯解,被金科長涼涼打斷。
“你別急著否定,我們已經查證,廠裡和傢屬院那些關於薑榆的謠言,都是從你嘴裡傳出來的。段玉珍同志,薑榆是我宣傳科的人,你對她哪裡不滿,不如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