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你的老師是誰?

作者:六六小可愛 字數:2336

賀庭嶽匆匆而歸,帶來瞭消息。

“鄭廠長同意瞭,給我派瞭車,但我們要脫離大部隊自己行動。”

他手上握著一份文件,是廠裡開的證明,足夠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還有一份是陳鈺的下放資料,他去的地方也在豫省,但和災區所處位置不同,這個地方離北城近,在交界處。

“現在出發,晚上就能到吧?”薑榆問道。

賀庭嶽嗯瞭聲,“這幾天可能要辛苦你瞭。”

一路顛簸,肯定舒服不到哪裡去。

薑榆莞爾,“我們是去救災的,又不是玩樂,當然會辛苦。”

很快,兩人便踏上瞭前往豫省的路。

“你先睡會兒。”

兩人從昨晚半夜到現在,基本沒怎麼休息。

賀庭嶽以前熬慣瞭,兩三天不睡覺都是常事。

但薑榆不同,她早困瞭,全靠意志力撐著。

車上顛簸著,薑榆不知不覺就睡著瞭。

等到瞭目的地,賀庭嶽喊她醒來,她還迷迷糊糊跟做夢似的。

“到瞭嗎?”

“到瞭。”

但四周都是烏漆嘛黑,薑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媳婦兒,你在車上等我,我下去問問當地的大隊長是誰。”

“好。”

賀庭嶽給她留瞭手電筒,車裡還不算太暗。

但薑榆心裡還是有些發毛,希望賀庭嶽快點回來。

薑榆隨意往車窗上瞥瞭一眼,這一看可不得瞭,她竟然看見瞭一張臉。

在手電筒燈光的加持下,輪廓若隱若現,一股陰森之感。

薑榆啊的一聲尖叫出來,手電筒都差點丟瞭。

外頭的人連忙說道:“別怕別怕,我就是看見裡面有人,過來看看!”

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薑榆驚魂未定,耳旁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你是誰?”

“我是同安村的……不是,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是誰?這輛小汽車是你開過來的?”

薑榆聽見“同安村”幾個字眼,連忙打開車門下去。

手電筒掃過去,瞧見一個綁著麻花辮的女孩。

“你是同安村的,那你認識一個叫陳鈺的同志嗎?他是幾年前下放到你們村的。”

女孩一愣,“下放?”

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的,大約也就隻有破屋那邊住著的人。

“是有一個姓陳的,不過我們村的人都不愛和他來往。”

怕沾上是非,大傢基本都是躲著他走的。

這時,賀庭嶽回來瞭。

“媳婦兒!”

薑榆忙走過去,“問到瞭?”

賀庭嶽嗯瞭聲,轉而看到一旁站著的人。

“她是誰?”

女孩立馬道:“我叫春草,你們要找陳老頭的話,我可以給你們指路,但我不會帶你們去。”

薑榆開口道:“我們得先去找你們村的隊長。”

陳鈺身份敏感,他們不能直接把人帶走,怎麼都得先和當地大隊長通個氣。

春草聞言,便說要帶他們回傢,薑榆這才知道原來她父親就是大隊長。

去春草傢的路上,薑榆問道:“大晚上的,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晃悠。”

春草說道:“我在田裡抓田雞。”

田雞沒抓到,聽見小汽車的聲音。

轟隆隆的,她嚇瞭一跳,跑上來一看,原來空曠的地方竟然多瞭一輛小汽車。

之後發生的事,薑榆也知道瞭。

“爸!”

這個點,春草傢裡人都睡覺瞭,屋裡靜悄悄的。

春草一喊,屋裡亮瞭一盞煤油燈。

不多時,大隊長便走瞭出來。

“這都什麼點瞭,你才回來!”

春草指瞭指賀庭嶽和薑榆,“他們來找陳老頭的,開著小汽車過來呢。”

大隊長瞇著眼,上下打量著賀庭嶽和薑榆。

穿著體面,就是瞧著臉生,不是本地人。

“進屋說。”

他提著煤油燈進屋,讓春草去燒水泡茶。

賀庭嶽連忙道:“不必客氣,我們趕著去豫南洪災區救災,說完話就走。”

大隊長一愣,驚愕道:“你們要去災區?旁人都躲著那邊走,你們過去做什麼?”

賀庭嶽拿出工作證明推過去,說明來意。

大隊長拿出放大鏡,盯著蓋的章看。

證明都是真的,又開著小汽車過來,想必假不瞭。

“兩位同志,這陳老頭我可以讓你們帶走,但你們得寫個證明,留個聯系方式,不然人丟瞭,我沒辦法和上面交代。”

賀庭嶽一口答應,大隊長讓春草拿瞭紙筆出來,給他寫瞭一張證明,並且留瞭地址。

緊接著,大隊長才領著他們去找陳鈺。

這個點,陳鈺的破屋子這邊一絲光亮都沒有。

敲瞭好久的門,才聽見有動靜。

薑榆沒見過陳鈺,自然不清楚他以前是什麼模樣,隻知道現在的他,胡子拉碴,頭發過肩,一副頹然神態。

“陳工。”

陳鈺眉眼動瞭動,因為手電筒太過刺眼,讓他不舒服地瞇著眼。

他背過身去,嗓音粗糲:“我已經不是陳工瞭。”

薑榆道:“我們是北城國棉廠的職工,原本這時候應該已經在去災區的路上,可有人跟我推薦瞭您,我們特地和廠裡申請,繞路過來,請求您出手幫幫災區的人。”

陳鈺冷冷一嗤,“我不是神仙,沒辦法起死回生,你高看我瞭。”

賀庭嶽:“您不是神仙,但您知道因為這場洪水,還有多少人困在高處,食物和水都送不進去,他們都是老弱婦孺,撐不瞭幾天就會餓死凍死。”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這是我造成的嗎?與我何幹!”

陳鈺目眥欲裂,喉嚨裡發出質問。

薑榆低聲道:“自然與您無關,但老師說瞭,豫南幾十座水庫的建設都有您的參與,沒有人比您更瞭解豫南的大水。要怎麼排洪,該怎麼救出那些人,隻有您才有辦法!”

陳鈺冷笑,“正因為我懂,我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妻離子散,傢庭破碎。

父母以他為恥,親人避之不及。

他無數次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懂這些東西!

讀書何用?讀書何用!

“陳工,我原先不認識您,是我的老師告訴我,您是一位高瞻遠矚的人才,拼命說服我過來找您。她信任您。”

“多年前,您就有過先見之明,以蓄為主,重蓄輕排,容易造成澇災。您也一定有辦法,能把這場洪水排出去!”

陳工瞇著眼看她,“你的老師是誰?”

薑榆拿出口袋裡放著的鋼筆,正色道:“馬馥華女士,她的丈夫是秦康義先生,您應該認識。”

陳鈺瞳孔緊縮,奪過她手中的鋼筆,熱淚盈眶,摩挲著上頭的刻字。

“師姐她……她還好嗎?”

那年,他和秦康義先後被針對,被下放到外地。

傢中就隻有孤兒寡母,想來日子不好過。

薑榆輕聲道:“老師跟您一樣,吃瞭不少苦。”

陳鈺長嘆一聲,拭去眼淚。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洗漱過後,跟你們出發去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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