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蕁這種作態,加上她剛才說的那些話被不少人聽見瞭,已經小范圍傳開。
哪怕於小璐想息事寧人,都不容易。
“你既然不服氣,那我就陪你去找領導,總得把事情查清楚,省得你還覺得自己受瞭委屈。”
說著,於小璐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廠裡走。
張蕁掙紮著,“你放開我,我不去!”
於小璐覺得她更可笑瞭,“你不去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嗎?”
張蕁別開臉,嗓音緊繃著:“你們沆瀣一氣,我就算去瞭,也不見得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於小璐冷冷一哼,“你不去,我卻不能就這樣放你走。你往我身上潑瞭臟水,還想輕易離開,沒這種道理。”
張蕁心裡咯噔一下,“你想怎麼樣?”
於小璐道:“當然是找領導做主,為我討還公道!你上下唇一碰,就把帽子往我頭上扣,證據呢?你親眼所見嗎?讓你走瞭,我的名譽損失,誰來賠償。”
張蕁怒極發笑,“你好沒良心!你搶瞭我的工作機會,現在還跟我要賠償?我還不夠慘嗎,你們個個都來欺負我!”
於小璐疾言厲色:“你慘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造成的!人活在這世上,有幾個不慘的,就因為自己慘,就能隨意污蔑他人嗎?跟我走!”
她拼命拉著張蕁,說什麼都不松手,非要拉著她去見領導。
直到張蕁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才引起瞭眾人的註意。
這件事很快被人捅到薑榆這裡。
蔡曉樂踮著腳尖,透過窗戶往樓下看。
“人還在樓下打滾呢。”
薑榆捏捏眉心,“她愛撒潑打滾,我也管不著。”
吳金順皺著眉,目露不悅。
“可她喊的那些話,總歸對你名聲有影響。”
張蕁簡直是無差別攻擊,先是給於小璐潑臟水,後面又開始針對薑榆。
“由此可見她人品並不如何,好在我們沒把她招進來。”
張蕁越是如此,他越覺得自己做瞭一個正確的決定。
薑榆聽著樓下嘈雜的聲音,煩不勝煩。
“通知保衛科。”
蔡曉樂應瞭一聲,急急忙忙下樓找保衛科。
不出五分鐘,張蕁便被保衛科的人給關瞭起來。
無論她在裡面如何嘶喊,都沒人搭理她。
張蕁罵人的話不重樣,越罵越難聽,得虧看守她的人足夠有耐心,不然早和她揮拳頭瞭。
“嶽哥,張蕁隻請瞭5天假,她在北城逗留時間太長,介紹信都過期瞭。而且她的請假理由是編造的,屬於騙假。”
賀庭嶽淡聲道:“把她的情況和那邊的知青辦交代清楚,讓知青辦來人領她,送她回去。”
“是。”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避開張蕁。
張蕁發出絕望的嘶吼:“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回去!我求你們瞭,我情願被你們關在這裡,我都不想再回鄉下。”
賀庭嶽沒搭理她,轉身走瞭出去。
看守張蕁的人面帶不忍,勸瞭兩句:“不是我們非要讓你回去,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規定如此,我們也沒辦法。你再忍忍,興許過兩年就能等到機會回城。”
張蕁嚎啕大哭,“我都等瞭五年瞭!這麼多年過去,要是有機會的話,我早回來瞭!”
“五年都過來瞭,興許再堅持一會兒,就能看到希望呢?”
張蕁冷笑,“狗屁的希望!我的希望就是國棉廠這次招工,可你看看他們是怎麼對我的。”
她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強迫他們背井離鄉,去一個不想去的地方。
然而這些委屈的吶喊,無人聽見。
張蕁被知青辦的人帶走,送回瞭鄉下。
與此同時,於小璐和張新文入職宣傳科,辦公室又開始熱鬧起來。
有吳金順帶著,他們兩個很快上手。
於小璐和張新文性格都不差,很好相處,辦公室裡一派和諧。
而後,鄭廠長找到薑榆。
“副科長人選已經定下,她明天會過來報到。”
薑榆忙問:“是誰?”
鄭廠長道:“談麗珠同志,先前是黨報那邊的人。”
“談麗珠?”薑榆臉上帶著詫異,竟然這麼巧。
“你認識?”
薑榆點點頭,“算是認識。”
先前和談麗珠淺顯的聊過幾句,她對這位女同志的印象還不錯。
除瞭覺得她眼瞎看上瞭賀東齊,沒其他毛病。
“認識就行,省得我介紹瞭,談麗珠同志有些背景,最好不要和她起沖突。”
萬一真起瞭矛盾,他都不知道幫誰好。
薑榆忍俊不禁,“廠長放心,我脾氣最好瞭。”
鄭廠長:“……”呵。
“行,回去吧。”
今日收工後回到傢,趙老太的傢裡人上門瞭。
事情過去幾天,磨平瞭他們的戾氣,在姚香玲面前自覺理虧,不敢大聲說話。
隻是商量賠償事宜的時候,趙老太的一雙兒女都在賣慘,推諉扯皮,誰都不想拿錢。
姚香玲懶得和他們計較,覺得不體面,差點答應他們的無賴請求,就這麼不瞭瞭之。
好在薑榆回來及時,才沒讓他們占便宜。
“姨婆,這回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真以為你好欺負,下次還敢偷你傢。”
趙老太的兒子趙大毅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看著我媽,她肯定不敢瞭!”
薑榆才不信他,“你每天都要工作,怎麼看著她?要是真能看住她,又怎麼會有今天的事。但我姨婆是講究人,也不可能獅子大開口,你們就賠個兩百塊錢意思意思,這事兒就算過去瞭。”
趙大毅臉色難看起來。
他們來之前,就打定主意和姚香玲賣賣慘,套套交情,好一分不出把趙老太撈出來。
眼見著姚香玲態度松動,薑榆一回來就壞事,還提出賠償,可不就讓他們跟割肉似的疼。
“薑榆,你是晚輩,這事兒有我們跟你姨婆談就行,你一邊兒去。”趙老大嫌薑榆礙事,擺瞭擺手。
姚香玲板著臉,“薑榆的話,就是我的想法,賠兩百塊錢,你媽的事就算過去瞭。”
趙大毅臉色微變,苦哈哈道:“嬸,我傢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能拿出這麼多錢。但我媽確實錯瞭,該賠償的,我們肯定不推脫,這二十塊錢就當我們孝敬您的。”
薑榆嗤然,“老太太可是拿瞭我姨婆的金鐲子,還有一千塊錢!這個數目,夠她在裡面勞改幾年瞭。就拿二十塊錢和解,我還真看不到你們的誠意。”
趙大毅獰笑,語氣壓低,暗含威脅:“薑榆,得饒人處且饒人,把我逼得這麼緊,你就不怕以後落我手裡?”
薑榆笑吟吟看著他,“我不怕。我知道你在政府部門工作,別搞得好像你混黑社會似的。但你這樣說瞭,往後我真出什麼事,我都記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