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福又想拍桌子瞭,被薑榆攔下。
為這種人氣壞瞭自己,不值當。
“有福伯,民意不可擋,如果大傢都願意幹,不妨把一部分耕地租出去,讓願意種的鄉親自己種,集體收點地租不就行瞭。”
盈虧自負,賺錢虧錢都算他們自己的,反正村裡又不虧。
何有福仔細想想,薑榆這個法子可行。
他點點頭,“回頭我統計一下村裡的地方,按照報名的戶數,抽簽分地。要種的,每年按照面積交地租,用棉花抵也行,交錢也行。”
就像村裡養雞鴨也是一樣的,上交集體一部分,剩下的才能給鄉親們分。
何有福拍板定下,很快就喊大傢過去開會。
他沒說好壞,隻讓大傢自己決定。
賴志傑鉚足瞭勁兒勸說大傢,又拿雲角村做例子。
有些人便想著,雲角村都能賺錢,他們憑什麼不行?
大傢吆喝著,踴躍報名。
至少比養雞鴨的時候,呼聲高多瞭。
劉君美見狀,問道:“那咱們傢要報名嗎?”
何有福搖搖頭,“人不能既要又要,我隻把那些雞鴨打理好,就夠瞭。”
他自認為沒辦法兼顧這麼多。
報名後,大傢又聽見何有福說分地的事,自然而然牽扯出交地租。
聽到要給錢,大傢就有意見瞭。
“這還沒種呢,怎麼就要給錢呢?”
“萬一咱們不掙錢,這地租豈不是要咱們自己補貼。”
“種棉花可不容易,辛辛苦苦種出來,還沒賣出去,集體先分去不少。”
“……”
何有福氣笑瞭,“咱們種糧食,也得交公糧,這都是一樣的!這棉花不算集體副業,交的地租已經算少瞭。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可以把名字劃掉。”
賴志傑忙道:“大傢夥兒別急,你們看看雲角村那邊,去年他們賺的錢,交個地租綽綽有餘,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些。”
薑榆不做聲,她對種棉花不瞭解,沒辦法給出實質性意見。
但大傢想種,她不攔著。
杜大娘嫌他們磨嘰,嚷著:“我女婿是城裡人,又是高中生,見識比你們高多瞭,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他說能行,那就一定行,你們都放心吧!”
賴志傑沒有工作,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如此受矚目的時候。
他不由得昂首挺胸,腰板挺直,就好像承擔瞭眾人的希望。
這種沉甸甸的感覺,讓他胸口處一陣激蕩澎湃。
“我媽說的沒錯,大傢放心吧。”
事情確定下來,王美麗突然看瞭薑榆一眼。
“村裡養雞鴨你都資助瞭,這回種棉花,你總得有點表示吧?”
這買棉花種子還要錢呢,前期投入不少的。
王美麗被杜大娘說動,也想跟著種棉花,掙點錢給薑浩娶媳婦兒。
可現在還沒開始種呢,就要出錢,她心疼呀。
反正薑榆錢多,肯定不在乎多出這一千塊錢。
薑榆卻說:“這不算集體副業,也不是村子裡所有人都種棉花,我憑什麼給你們出錢?”
報名種棉花的戶數大概有一半,除去地租,剩下的賺多少他們自己分多少,又不用給旁人分錢。
養雞鴨可不一樣,那是集體的事業。
“想做夢就去睡覺,別惹我惡心。”
王美麗瞪大眼,一雙眼睛撐得渾圓,瞳孔突出。
“我是你媽,你怎麼這樣跟我說話!”
薑榆翻瞭個白眼,輕蔑道:“不知道還以為我是你媽呢,你做什麼我都得慣著。你真要成瞭我女兒,我能短命十年。”
杜大娘臉色一沉,她現在仗著賴志傑在這裡,別提有多硬氣。
“薑榆,你這就不對瞭,咋能這樣跟你媽說話,虧得你還是文化人。”
薑榆嗤道:“我可不是文化人,我比不得你女婿,我連高中都沒讀過,怎麼就是文化人瞭?你女婿腦子好,又是城裡人,還牽頭帶大傢掙錢,現在大傢遇見瞭困難,理應找他解決呀。”
說著,她還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賴志傑同志,帶領大傢掙錢,振興南河村的大業,可就靠你瞭!”
這明晃晃的諷刺,都快化成刀鋒懟到賴志傑臉上瞭。
他當然知道薑榆在諷刺自己,也知道她看不起自己。
他咬咬牙,想著等以後種棉花賺瞭錢,薑榆就知道她現在有多無知。
“我目前經濟條件不允許,沒錢資助大傢,不然我會義不容辭。”
薑榆笑瞭聲,眼底閃爍著諷刺的光芒。
“說好聽話誰不會,反正又不用出錢,上下嘴皮子一動,還能叫人記得你那偉光正的高大形象。”
薑榆看瞭一眼時間,“懶得跟你們扯,有福伯,我先回去瞭。”
何有福怕給她添麻煩,連忙點頭。
“回去吧,路上註意安全。”
王美麗還想開口,被何有福怒斥一聲:“你閉嘴!薑老三,你能不能管好你傢媳婦兒,不知道還以為她和薑榆是仇人呢,成天想著從她身上占便宜。”
薑永華連忙把王美麗扯瞭過去,滿臉歉意。
“隊長,對不住,是我沒管好她!”
王美麗嘟囔:“我又沒說錯,她能給養雞場捐錢,為什麼不能給我們捐點錢。”
薑永華瞪瞭她一眼,“你說為什麼?你說這種話,誰樂意把錢給你?”
他要是薑榆,他也不給錢。
人傢能給養雞場捐錢就不錯瞭。
薑榆和賀庭嶽慢悠悠走出南河村,往公社走去。
走到半路,細雨蒙蒙,冰冰涼涼的雨絲刮在臉上。
賀庭嶽脫瞭外套,把她護在懷中。
路過那條兩邊都是玉米地的小路,薑榆頓住瞭腳步。
這時候的玉米還是小苗,還沒長高,四周視野寬闊。
自從出瞭杜傢的事情之後,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薑榆都不敢獨自走這條路。
哪怕現在想起來,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如果那時候你沒有追過來,沒有把我從杜傢人手中救出來,我現在又是怎樣一種光景。”
賀庭嶽攬著她,微微收緊,兩人相互依偎著。
“媳婦兒,哪怕沒有我,你也會想辦法從他們手裡逃脫。”
以薑榆的性格,她不會輕易屈服,哪怕靠著一股韌勁,也會攪得杜傢天翻地覆。
他一直很清楚,薑榆優秀,不是因為和他結婚才優秀,而是薑榆本身就很優秀。
哪怕沒有和他在一起,無論薑榆在哪裡,她都會讓自己過得很好。
薑榆抬眼看著他,一雙杏眸染上點點星光,溫柔幾乎要滿溢而出。
“賀庭嶽,怎麼辦,好想親你。”
“唔。”
薑榆歪瞭歪腦袋,男人傾身而下,覆上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