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橋面對爹的歇斯底裡,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他又不能不理會他爹。
這就非常難辦瞭。
他娘氣得隻想吐血。
“老頭子,你行行好吧!別這樣折騰瞭。人死如燈滅,輪到誰頭上都是一樣的。
想開一點吧,你在傢裡這樣鬧騰,就能把秦大哥救回來嗎?要是能,那你就哭吧鬧吧!”
晨橋他娘見老伴這樣傷心,一時也不知道怎樣安慰才更合適。
她隻好打個比方,從現實出發給老伴說一些寬慰的話。
“老伴啊,不管怎麼樣,你們務必想辦法讓我去見一見大哥。”
張開順鬧一陣叫一陣,又說一陣。
“爹,人傢城裡人早就火化瞭,哪裡還能見到人啊?你去瞭也不過看到一個骨灰盒而已。”
晨橋見爹執意要去,向爹認真的解釋道。
“那也是你秦大伯,我就是看一看骨灰盒也安心瞭。”
老支書堅持一定要去,繼續在傢裡鬧騰著。
實在沒辦法,晨橋就背起爹,娘在後面扶著,放在院裡已經支起的摩托車上。
晨橋在前面推著摩托車,娘在後邊扶著老伴出瞭門。
剛出門正好碰見菲春來傢裡看公婆,她見狀趕緊扶起摩托車上的公公。
“娘,我來吧,你大年紀大瞭,別去瞭,趕緊回傢歇著吧。”
說著就拉瞭婆婆一把,把婆婆留下來,她和晨橋一起推著摩托車,向靈棚前走去。
婆婆有些不放心,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們,把老伴送到河對岸,然後上瞭坡,拐瞭彎兒,她才扭過身子往傢裡走去。
三十歲以前,看長輩兒敬晚輩兒,三十歲以後,看晚輩兒敬長輩兒。在城市是這樣,在農村更是這樣。
今天是個例外。
今天要是鄉親們看著晨橋的情面,敬老支書,那就大錯特錯瞭。
其實,鄉親們看到老支書都不能下床瞭,還堅持過來給秦有德吊唁,那是因為,大傢都已經被老支書這種重情重義的行為所感動,一個個才會前呼後擁的,把老支書從摩托車上幫忙卸下來。
這裡可以說沒有晨橋的半點功勞,因為,他根本配不上他爹在郎傢川村裡的威望和影響力。
“謝謝,謝謝鄉親們!”
菲春和晨橋嘴裡不住地說著感謝的話。
菲春心裡清楚,她之所以來婆婆傢,也是想到瞭公公和秦有德那層親密關系。
而在她出門前,她爹二鬼子表現得也非常激動。
聽說秦有德這天要下葬,他一點也躺不下去,他的心早已經飛到秦有德的葬禮上瞭。
在二鬼子的強烈要求下,菲春答應去婆婆傢回來,就把他帶到那裡,菲春是答應瞭爹的要求,才來到婆婆傢的。
因此,菲春看公公已經安頓在那裡,並且有晨橋陪伴,她沒有和晨橋說話,而是跟公公打瞭一個招呼,立刻返回瞭娘傢。
她一進門,見爹已經下瞭床,在屋地下十分焦急的來回走動著,看樣子是有些等不及瞭。
“二閨女,快點來,快點來,看把你爹都急成啥樣瞭,趕緊幫著把他送去吧。你再不來,我就阻止不住他瞭。”
黃氏看菲春回來瞭,有些著急的說道。
二鬼子身體恢復得不是很好,他畢竟切除瞭三分之二的胃,又在床上躺瞭這麼久,既傷瞭元氣,又受盡瞭病痛的折磨,他的力氣已經非常微弱。
菲春和黃氏十分擔心他走不到南岸的葬禮上。
於是,菲春把從省城回來時,新買的那輛輪椅車推出來。
二鬼子一看到輪椅,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們幹嘛呢?看我不能走路啊?你們不知道我是一名退伍老兵嗎?
你們在戰場上看到過輪椅嗎?坐輪椅哪有戰士的風采啊?
你們放回去,我要走著去見秦有德大哥。”
她們母女倆一看二鬼子發火瞭,心裡都非常焦急。
“你這老頭子,都什麼年代瞭?現在還是那個戰爭年代嗎?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嗎?別再逞能瞭。真的把你摔倒瞭,我看這可咋整?”
黃氏見二鬼子執意要走著去,就開始向他解釋。
“啥年代都一樣。誰還能改變瞭我這個退伍老兵的身份嗎?當兵就要有一個當兵的樣子嘛!”
二鬼子仍然堅持他的主意。
“爹,你剛才有兩個地方說錯瞭。你聽我給你說,你說戰場上沒有輪椅對吧?
可是,你別忘瞭,你在戰場上負過三次傷,是怎麼下瞭戰場的?不是用擔架把你抬下來的嗎?
這擔架和輪椅不都一樣嗎?
第二句錯話是你的認識。你認為戰爭年代與和平年代一樣嗎?打仗是為瞭什麼?隻是為瞭打敗敵人嗎?和平年代是為瞭什麼?還有像戰爭年代那樣受罪嗎?
爹,你還沒有搞清楚打仗是為瞭什麼呢?老百姓不能過上安穩好過的日子才打仗呢!
打仗就是為瞭更多人過上安穩好過的日子。這就是戰爭年代與和平年代的區別。所以啊,你還是坐在輪椅上去做合適。”
菲春看爹不聽娘的話,就找出他的錯話,開始頭頭是道的給他分析,讓他明白,讓他歸順她們母女倆的安排。
“反正我說不過你們年輕人。走走走,快點吧,要不就晚瞭。”
二鬼子聽菲春這麼一個勁兒的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嘮叨下去瞭,他急著要去葬禮上,因此,也不說自己走著去還是坐在輪椅上去,就立刻催促她們母女倆。
這時菲春給黃氏使瞭一個眼色後,菲春就去架二鬼子的胳膊,她母親見她這麼做,也上前架起二鬼子的另一支胳膊。
她們母女二人一人架著二鬼子一支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二鬼子摁到瞭輪椅上。
“老瞭,老瞭。是該死瞭呀!”
二鬼子看自己走著無望,就發出瞭無限感慨!
輪椅上的二鬼子,嘴裡不停地給老伴黃氏和閨女菲春,說著往日裡和秦有德的故事。
當說到秦有德安排菲春去省城書攤的時候,黃氏在後面戳瞭一下他的脊梁,她立刻改變瞭話題。
“爹,秦叔待我真好。我都要五十的人瞭,說吧沒事,娘,你讓爹想說啥就說啥吧。反正已經不是小孩時候瞭。”
黃氏不知道二閨女現在仍然和三嘎子保持著“地下夫妻”關系,就阻止二鬼子說出,秦有德幫忙讓菲春去省城的事。
現在看來是多餘的。因為,菲春早已經和三嘎子是地下夫妻瞭。
現在菲春並不計較爹說這些話,相反,她倒是想聽一聽那個年代甜蜜而又苦澀的故事。
這是她一生中最甜蜜的時期。
當他們下瞭大坡,過瞭河,又上瞭一個大坡,快要到達葬禮現場的時候,他們看到葬禮附近,已經停瞭不少外來的車輛。
本村的,外地的,鄉親們,親戚們,朋友們,以及秦有德的生前好友及同事們,一個個有秩序地,表情嚴肅地,正在肅穆的靈棚前面默哀吊唁。
哀樂低回,哭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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