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簡思在一陣顛簸中恢復瞭少許意識。
隱約間,耳畔似乎有交談聲。
“咱們現在是不是去碼頭?”
“陸佑霆封鎖瞭所有能出江城的通道,咱們出不去,隻能偷渡離開!老大已經替我們聯系好兩艘貨船,到時候你帶著小鬼頭一艘,我帶著這個女人一艘。”
“為什麼不一起送走?”
“老大說瞭,不能讓他們呆在一起,也不能把他們送到一個地方,必須分開扔,讓他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面。”
“操,囑托人好惡毒!母子分離,這不是要他們兩個人的命麼?這小子才四歲半,被孤零零一個人扔到國外,他怎麼活下去?遲早有一天餓死在街頭。”
“是啊!小的百分百死路一條,大的……呃,命運隻怕也不好過。我聽老大說,他們已經找好瞭買傢,是越南最大的紅燈區。被賣去那裡的女人,不死也會脫層皮。”
“餓死小的,折磨大的。囑托人心思真惡毒,虧她還是一個女人!俗話說得好,最毒婦人心,果然一點沒錯。”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同情心瞭?”
“這小子怎麼說也幫我升瞭好幾級,我難道不該同情一下他?”
“……”
對話就此終止。
簡思此時已經完全清醒,渾身一片冰冷,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裡,冷氣透過肌膚侵入骨髓。
綁匪竟然要把她和辰寶分開,還讓他們母子倆這輩子都無法重逢。
好惡毒。
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母子倆?
簡思不敢掙紮,不敢喊,害怕打草驚蛇,隻能強忍住寒意,故意裝昏,準備見機行事。
大約過瞭半個小時。
面包車在海邊停瞭下來。
後車門打開,張建將昏迷中的簡司辰單手提出來,扔給王強,還不放心叮囑他:“記住,每天喂一顆給他吃,千萬不要讓他醒瞭,這小子油嘴滑舌,聰明的很,不要被他給跑瞭,否則你吃不瞭兜著走。”
王強不耐煩揮手:“行瞭,我知道瞭!我又不是第一次辦這事,有分寸的。”
張建滿意點頭,又彎腰將簡思從後座抱出來,扛到肩膀上。
“到達目的地後趕緊跟我和老大聯系!”說完,頓瞭頓,又不放心的再次叮囑:“記住,千萬不要讓他醒瞭,每天喂一顆藥給他吃。”
“行瞭,行瞭,我知道瞭,羅裡吧嗦的!”王強怕他繼續嘮叨,扔下一句話後,扛著簡司辰上瞭其中一艘貨船。
簡思瞇起眼睛,看見他們上瞭一艘藍色大貨船,貨船上面印著OMM三個大寫字母。
緊接著,張建又扛著她上瞭停在旁邊的另一搜貨輪。
害怕被發現,她立刻閉上眼睛,繼續裝昏。
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瞭哪兒,大約過瞭十來分鐘,身子突然被扔瞭出去,重重的落到木板床上,嚇得她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險些驚呼出聲,幸好及時忍住,才不至於被發現。
張建拍拍手,問身邊的男人。
“什麼時候開船?”
男人回答:“現在還早,晚上八點才開船呢!”
張建又問:“過海關的時候應該沒問題吧?”
男人又回答:“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這是暗格,一般人發現不瞭!你又不是第一次幹這個,怎麼這次這麼膽小。”
張建擔憂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這不是怕萬一麼!”
“放心,不會有萬一的!除非她自己從裡面逃跑,否則外面的人是找不到這裡的。”
張建微微松口氣:“這就好!媽的,一直把她抗來,累死老子瞭!走,出去吃點東西。”
男人興奮道:“吃完後賭一把?兄弟們好久沒賭瞭,手癢的厲害。”
“唔?”張建遲疑瞭一會兒,為難的看瞭一眼簡思。
看出他的顧慮,男人安慰道:“哎呀,她不是昏著嗎?不會有事的!何況,貨船上到處都是人,她逃不掉的。走走走,今天怎麼著都得來幾局。”
在對方的催促下,張建最終沒抵住誘惑,答應瞭。
簡思豎著耳朵,聽見輕微的關門聲,將眼睛瞇開一條細縫,確定周圍沒人後,才敢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去口袋找手機,卻發現口袋空空如也,手機早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
無奈之下,她隻能放棄求救,準備先從這裡逃出去,然後再想辦法去另一艘貨輪上救辰寶。
暗格的門並沒有上鎖。
輕輕一扭,門便開瞭。
簡思探出半截腦袋,在外面搜尋瞭一圈,確定沒人後,趕緊溜出去,並警惕的關上暗格門。
貨輪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簡思從暗房一路走到船艙,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她不由的松瞭一口氣。
本以為可以一直暢通無阻的逃走,結果身後突然有人喊瞭一句,“糟瞭,人不見瞭,大傢快點找人,不要讓她給跑瞭。”
簡思呼吸一滯,眼睛快速搜索一圈,當機立斷打開離自己最近的貨房躲進去。
貨房門剛關上,外面就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簡思後背緊貼著門板,雙手摁住狂跳不止的心臟,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仿若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
“人呢?去哪瞭?”
是張建的聲音。
簡思害怕自己發出聲音,立刻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
“不知道,大傢都去賭錢瞭,外面隻有忠伯一個人守著,但是忠伯年紀大瞭,老眼昏花,又在聽收音機,所以他也沒有留意。”
回答他的這個男人嗓音粗狂,是先前在貨船和張建聊天的那個男人。
“操!我他媽就說不賭不賭,你非得拉著我賭,現在好瞭,人跑瞭,老大問起來我怎麼交代?萬一她現在跑出去報警,咱們都得玩完。”
“那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當然是去找啊!我們才賭瞭一局,他應該跑不遠,回去的路隻有一條,快點追,必須得把她給我找回來。”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好一會兒後,腳步聲方才停歇。
簡思不放心,繼續呆瞭一會兒,待外面徹底沒聲後,才打開門,一口氣跑到甲板上,找到通往陸地的梯子。
梯子剛下到一半,結果張建去而復返,將她堵住,陰沉沉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我倒是小看你這個女人瞭,居然敢裝昏!”
簡思駭得扶住梯子旁邊的圍欄,看瞭一眼腳下深不見底的大海,又看瞭一眼身後的甲板,故作鎮定的看著他。
“我告訴你,我是陸佑霆的老婆,被你的同伴帶走的是陸佑霆的兒子!你最好馬上放瞭我,否則……否則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張建聞言,滿臉不可置信:“你是陸佑霆的老婆?”
簡思以為他害怕瞭,一顆心頓時安瞭不少,挺著胸脯道:“對,我是陸佑霆的老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去問。”
張建震驚的看著她,慢慢的,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猙獰。
“如果你是陸佑霆的老婆,那更加不能放你回去瞭!把你賣去南陽,你這輩子都回不來,也不能找他告狀。如果放你回去,以陸佑霆的手段,我們兄弟還有活路?”
“咯噔”一聲,簡思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張建邪惡的揚著嘴角,一步步朝簡思靠近。
“不要做無畏掙紮瞭,乖乖跟我回去,一路上我還能保你安然無恙,否則,我讓你去掉半條命。”
簡思被逼的一步步後退,貝齒緊咬下唇,眼見張建的手伸瞭過來,下定決心般猛地一咬牙,翻身越過圍欄,跳進大海,很快被海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