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就不再說話瞭,不是她心裡沒話說,而是陳光在用瞭藥之後睡意漸漸上來瞭,說話到後面也有些沒聲氣。
武彤不忍再打攪他休息,就隻把話憋在瞭心裡,手上稍稍加瞭把力,他的掌心真的很暖。
其實陳光傷得很重,雙肩中槍不是開玩笑的小事,換常人早痛的死去活來慘叫連連瞭。
感謝須臾海裡那些缺胳膊斷腿之後一頭撞死在甲板上的日子,這實在把陳光鍛煉得神經遠比一般人大條太多。
躺下來差不多的時候,陳光讓武彤幫他拿著手機給孫小遜打瞭個電話,隻說自己離開之後遇到去香江飆車時認識的朋友,給拉去喝酒今晚不回來瞭。
雖然這種謊言實在沒什麼可信度,但陳光聲音裡的精神頭還不錯,孫小遜和林經緯等人也拿他沒奈何。
在治療的時候陳光各種裝叉,強行自己可以效仿關公刮骨療毒,無需麻醉,但醫院還是果斷先給他兩邊肩膀小小的來瞭兩針強力鎮痛,一睡過去就徹底睡死瞭。
不過在他睡著之前,他頂著滔天困意,死死盯著武彤的眼睛,“無論如何!絕對!千萬不要松開我的手!哪怕天塌下來你也別松手!千萬記好瞭!媽蛋,我都說一萬遍不要鎮痛劑瞭,居然騙我隻是抗生素,坑爹呢!”
到現在懲罰之界還不結束,指不定要等到十二點去瞭,如果給她松瞭手,萬一功敗垂成就樂子大瞭。
武彤見他紅著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趕緊安慰他,“不松不松!絕對不松!你放心睡吧。”
“你發誓!不然我拿針頂著眼皮也不能睡!”
“我發誓我發誓!絕對不松!”
下一秒鐘。陳光倒頭就睡,麻醉劑簡直不講道理。
武彤癡癡看著他。不知不覺,眼眶和臉都紅瞭。
武彤拒絕參會,武山作為系統內一把手,同時也是武彤的父親,雖然有些犯愁,但還是將事情給揭過去瞭。
不管別人信不信,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正如陳光所說,隻要一口咬死。那武彤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功臣。
換做別的警員,之前那麼大的失誤,不管事後怎樣也基本要宣告政治生涯提前結束瞭。
但武彤和別人從來就是不一樣的,隻要武山願意,在大川省內這一畝三分地,黑的也能說成是白的,更何況最終的結果的確是七名悍匪都死在瞭老五三鋼廠的下水道裡,另一組的悍匪卻毫發無傷的全員逃脫瞭。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那麼武彤今日所立下的功勞。在和平年代中實打實算得上劉姥姥進大觀園,頭一遭瞭。
五京市局會議室裡,武山重重一拍桌子,“那麼。關於武彤同志的表彰暫且就這麼定下來,同時考慮到另一組悍匪目前在逃,應當集中全力應對。暫時不大張旗鼓搞什麼表彰會瞭,以全力追捕世八一行人為第一要務!務必將這些國際上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全力掃除!小薛。軍方那邊派你過來配合我們,我心裡也足夠踏實。請務必給恐怖分子致命一擊,打出華夏軍人的風采,不要讓任何一人逃脫!”
那個被他稱作小薛的年輕軍人咧嘴一笑,“武廳長你放心。他們來多少,死多少。”
言必,這位年輕軍人整瞭整軍帽,起身就往外面快步走去,三兩步間就不見瞭蹤影。
其他與會人員也漸漸陸續退場,武山倒沒急著走,他身邊一人拉著他說道,“薛琳這小夥子這兩年越發英氣逼人瞭啊,頗有其父的風采。”
武山笑笑,“就是名字沒起好,一大老爺們起個女人的名字,私底下都快給國際上叫成儈子手瞭,結果還是個白面小生。”
“嗨,老武你這就不懂瞭,他們又不是普通軍人,要的就是這種很有欺騙性的外表,裝成個白領的樣子湊上去,誰能防得住?”
“也對。”武山點頭。
另一邊文興分局丁局嘿嘿笑著興沖沖的湊上前去,“薛琳是厲害,但武廳更是虎父無犬女啊,武彤同志一向敢打敢拼,這次我都沒想到她竟故意示敵以弱,深入虎穴,竟能靠一己之力將整整七名悍匪一網打盡!”
武山一頓,臉上表情變得僵硬瞭點,看瞭丁局許久,憋大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們局裡那車我讓人檢查過瞭,你沒去看?”
丁局一臉茫然,他的確沒來得及去管那破車,“怎麼瞭?”
另一個市局領導看不下去瞭,湊上來對丁局說道,“去年不是給你們分局撥瞭經費讓你們買新車的嗎?你們那車,武彤開進去的時候,剎車完全脫落瞭,方向盤直接掉在座位上,這算什麼?你以為武彤是怎麼直接開進去的?”
“哈?”丁局傻瞭眼。
會議結束後,武山又過來過醫院一次,本想叫武彤出去交代些事情,但武彤卻打死也不願意從病房上起身。
她給武山的解釋是自己受傷瞭,起不來,功勞什麼的,也不想去在意,隻想躺在這裡當傷員。
武山當然不會信她的話,當然他自己心裡也不是很好受,抽瞭張椅子過來坐旁邊,抓起武彤另一隻手,憋瞭許久,“武彤,對不起。”
武彤沒想明白為什麼他怎麼突然和自己說對不起,把手猛抽瞭回來,“沒事說什麼對不起?”
“沒什麼。突然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武山默然。
“直升機裡有炸彈吧?”武彤突然開口問道。
武山一愣,苦笑點頭,“嗯。”
“從一名警察的角度,我完全理解你,也贊同你的決定,如果我懷中有顆炸彈,我也願意和他們同歸於盡。”武彤說道。
武山心裡稍稍放松一些。
“從一個女兒的角度,我不是特別能理解,但我想得通。”
武山心裡又放松點。
“但是,從……”
“你不要說瞭,不要再說瞭,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武山突然捂住瞭臉,哽咽起來,她知道武彤想提的是什麼事情。
謝天謝地,武彤和陳光的這也是特護病房,裡面沒別的病人,此時醫生護士也都不在,如果叫外人發現武廳長居然在這裡捂著被子落淚,也不知道會不會嚇得神經衰弱。
許久,武山和武彤兩人情緒才各自冷靜下來。
武彤嘆瞭口氣,“爸,我終究不是年輕小孩子瞭。有些事情,雖然感情上或許永遠也過不去那一關,但如今我自己也成瞭這樣的人,理性上我想得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我還明白,直升機來得那麼快,是因為有些人不想讓你及時趕到吧?”
“這……對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瞭解你,那七個人身上的傷口我都檢查過,不可能是你的手筆!你不要騙我!”
武彤想瞭想,再看看門外,確定沒有隔墻有耳,“是陳光救的我,人也都是他殺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