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子衿一同坐在一輛大巴車上,前往預定的野外節目錄制地點,陳光發現自己心裡並不輕松。
之前在和白樺拍胸脯表示自己不怕賊惦記時,他忘瞭一件事,現在和楚子衿坐在同一輛車上,他才想起來瞭這很嚴重的問題。
自己是不怕死,但別人怕啊!
就像現在,如果對方雇傭的殺手掏出大傢夥,對著整輛大巴車來上那麼一發。
倘若自己提前發現瞭還好,飛身出去空手接炮彈不在話下,但萬一打瞭個盹兒沒能防住呢?
同理,如果行車的半路上,路面下被埋藏瞭遙控炸彈呢?
如果自己能長時間二十四小時保持高度戒備,的確可以提前預感到這種危險,但這根本不可能。
人總會走神,萬一就在走神的那瞬間炸瞭,怎麼辦?
自己倒是可以復活,可其他人呢?
前幾天這問題還不嚴重,可就在今早出發之前,他突然從順德特訓營那邊得到通知,昨天有一批人偷偷摸摸入境瞭。
另外,國外還有數個一直被監控的組織出現瞭人員的異常動向,雖然沒能及時跟蹤到對方的去處,但很可能是因為那一億美金的懸賞來瞭華夏。
在暗網懸賞發佈的數天之後,高達一億美金的懸賞額,就像是投進湖裡的石頭一樣,漸漸開始引起波瀾。
這意味著,他平靜的生活即將被打破,意味著停留在暗網的危險很可能會突然在某個時候變成他面前真正發生的危險。
“陳光,你怎麼瞭?好像從一上車開始你就很緊張?”
坐他身旁的楚子衿敏銳的發現瞭他的異常,問道。
“沒事,起碼現在沒事。”
陳光揉瞭揉眉頭,他這沒騙楚子衿,起碼在他放松警惕之前,都不會有什麼狀況。
“哦。”
見他不願說,楚子衿也不再逼問他。
陳光隻默默的把臉轉向車窗外,跟在大巴車旁邊的是一輛老式華夏軍用汗馬越野,也屬於天光傳媒的車隊,陳光卻認識這輛車裡坐在後排的人,是兩名原本就駐紮在燕京附近的宗門高手。
楚子衿也屬於光輝之盾行動名單內的人選,其實這兩位高手前幾天就混入節目組,暗中跟著楚子衿瞭。
陳光隔著兩層玻璃,與那輛車後排座的兩位高手目光交接,然後微微頷首。
罷瞭,到地方之後讓他們先錄,等到有自己的鏡頭時再回錄制現場吧。
“小楚,等會兒你幫我在廊房縣找輛車,回頭我自己開車走。不和你們一路瞭。”
陳光心道,與其和別人同乘一車擔驚受怕的不想連累人,索性不如自己一個人開車來得更舒坦。
“好吧。”
楚子衿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從不多嘴問自己不該問的。
陳光又閉上眼睛假寐起來,這才沒幾天時間過去,他就深深的體會到被人惦記之後有多肝疼。
唉,我還是過分自信瞭些,並沒有強到可以用意念自成天地的程度,在把這事瞭結之前,必須得讓自己活成個孤傢寡人瞭。
一行人到瞭外景拍攝地點,因為陳光突然提出來的奇葩要求,楚子衿不得不臨時調整瞭錄制方案,先將其他人的鏡頭都給錄瞭,然而再將需要陳光出場的鏡頭規劃到一起,一次性解決。
有鑒於此,陳光都沒敢和別人住同一傢酒店,而是另行找瞭傢沒幾個人的小旅館。
那邊在錄制時,他也沒走遠,而是隔著三四百米遠遠的望著那邊,像做賊一樣。
他對此真是神煩,越想越是窩火。
算瞭,等此件事瞭,回頭幹脆還是反客為主吧,這種被動的感覺實在太特麼糟糕。
陳光暗暗攥緊瞭自己的拳頭,心裡反復念叨著那些個可能的人選,大不瞭就多廢點事,我就親自一個個給你們賞一發奪魂術,你們隻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瞭!
我已經提醒過你們瞭,是你們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仗著自己有金手指欺負普通人。
陳光咬牙切齒的磨著牙,他被弄得有點煩不甚煩。
楚子衿覺得他多半是病瞭,腦子裡瓦塔瞭。
好好的沒事幹嘛躲得遠遠的?
陳光挺想告訴她現在自己其實隨時都可能處在殺手的窺視下,甚至很想告訴她攝制組裡新招來的幾個小工裡面有兩個就是尋常人夢寐以求也難得一見的內勁高手。
但他終究沒說出去。
倒不是他自私,而是對方的懸賞目標隻是自己,與楚子衿說或不說,什麼都不能改變。
倘若講瞭,隻平白讓她心神不寧,卻什麼好處都沒有。
當他們被自己牽連著身處危險之時,倒也正是與自己在一起時,那場面看似危如累卵,但其實如果自己保持高度警惕,倒什麼也不懼。
現在自己這心情極度放松,看似危險,但其實又屁事沒有。
大概某種意義上,陳光或許是這世界上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自己被殺手惦記,卻滿腦子擔心著他人安危的奇葩瞭。
第一天的錄制無驚無險的就這麼過去瞭,主要錄制瞭一些在廊房外景裡其他大力士的各種挑戰,什麼徒手拉大卡,單臂抬轎車,一人力扛數名成年男子的拔河等等。
這都是一些尋常的吉尼斯節目又或者大力士節目常用的路子,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如果隻靠這些鏡頭,那這檔節目與前三期的命運比起來基本不會有任何區別,甚至就連一同錄制節目的其他人心裡也不太看好。
要不是向他們發起邀請的是陳光,任務更是從高層直接安排下來的,並且又有機會與陳光同場競技的話,這些世界各地的頂級大力士,華夏舉重隊的奧運冠軍們才不會跑來參加這節目。
可錄制瞭一整天,除瞭在來這邊的路上與陳光本人乘坐的是同一輛大巴之外,嘉賓們卻沒見著他人。
不僅如此,就連錄制計劃也給臨時調整瞭。
原本眾多嘉賓滿懷期待的同場競技並沒有出現,全是自己這些人的獨角戲,雖然同樣有觀眾的歡呼聲,但始終少瞭那麼點味道,顯得很假。
雖然早聽說現在的綜藝節目不像以前那樣一鏡通關,變成瞭各種剪輯各種粘接,一切為瞭節目效果。
可真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大力士們還是很窩囊。
他們一想到明天集中補錄的陳光的鏡頭會一個個的嵌入到整個節目中,到時候觀眾們隻會被這看似天衣無縫的剪輯糊弄得一愣一愣的,以為自己這些人真在和他同場競技,但其實根本就是剪輯出來的效果,大傢心頭就很膈應。
這哪兒是什麼比試嘛,分明就是弄虛作假嘛!
“唉,還以為能和全能超人比劃比劃呢,結果倒好,居然是這麼搞的。”
“就是,弄虛作假,看來全能超人和那些靠炒作的明星也沒什麼分別。”
“話倒不能這麼說,我仔細研究過他以前的節目,不像是假的。但就是這次不知道他吃錯瞭什麼藥,突然想找我們這些人比劃力氣。這和他以前弄的事情完全不是一個范疇嘛。”
“沒錯,這一個人的力氣有多大,看身板兒就看出來瞭,就他那個頭,拿什麼和我們比?”
“難道你們不知道他曾經得過世界掰手腕大賽的冠軍嗎?”
“知道,但那又怎麼瞭?”
“你總不會覺得在那種世界大賽上別人會配合他演戲吧?”
“這倒不會,可咱們比劃的是全身上下的力氣,就像咱們拉卡車,靠的可不僅僅是腕力和臂力,腰腹力量和腿上的力道才是真正的核心。下盤不穩的掰手腕高手多瞭去,前幾年我就曾經和一個外國冠軍比劃過摔跤,閉著眼睛就給扔出去瞭,根本不叫事兒。”
“這倒也是。那感情咱們成瞭他的背景板?得昧著良心給他造勢?”
“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反正我就這麼覺得,挺不爽的。要不是出發之前總局領導專門找我談過心,我真不想來演這戲。”
“太失望瞭,回去我就給我那侄兒說,別崇拜他瞭。沒勁,真沒勁,這人吶,有錢瞭有地位瞭就會變壞,就會想搞這種虛頭巴腦的把戲。”
“我看他是黔驢技窮瞭,但又好名聲,這才弄出這一檔子弄虛作假的事情來。”
“何必呢?他電影現在不挺火的嗎?”
“鬼知道,有錢人的世界賊他娘的復雜。算瞭算瞭,反正他給的出場費夠高,隊裡也有補貼,咱們得罪不起他,私底下說說就好,可別在外面亂嚼舌根啊。”
“知道知道,不過你看那邊的幾個外國人大力士可沒咱們這麼懂事,要不要去和他們也打個招呼?”
“免瞭,咱們又不是他的狗腿子,犯不著給他跑腿。就是要這些充滿正義感的國際友人揭穿所有弄虛作假的無恥行徑!”
被人在私底下各種腹誹的陳光,全程躺在楚子衿讓人送過來的沙灘椅上度過瞭這麼一天。
原本今天該是他配合著其他嘉賓一起完成錄制,但調整後的的錄制計劃將他的鏡頭全挪到瞭明天。
他也知道嘉賓們多多少少會有意見,換成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也會不爽,但他沒辦法。
換位思考,將心比心,別人有意見完全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