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9章 死裡逃生

作者:蜂蜜柚子 字數:2314

打仗這種事情,本身就充滿瞭各種偶然性,既然是上瞭戰場,自然就沒有百分百贏的。

打瞭敗仗並不可怕,就算是劉登,也沒敢指望自己每一仗都能必勝。

可是,打不打的贏是一回事,不戰而逃可就是另外一回事瞭……

朝廷發生大亂,四十萬叛軍猛攻晉陽,竇嬰那邊自身難保也就算瞭。

而燕王劉嘉從始至終也都沒表過態,他甚至一個援兵都沒有發過。

隻是在戰爭結束之後,他這才不咸不淡的上瞭一份奏書,說是匈奴人似有進攻之跡象。

而那個時候匈奴人在做什麼呢?軍臣單於那個時候正在以傾國之力猛攻西域。

西域三十國幾乎全部淪陷,盡喪於匈奴人之手。

在那之前,烏桓人也是剛剛經歷慘敗,他燕國哪還有什麼那可以顧忌的?

當然瞭,對於這種政治投機行為,皇帝雖然沒有點破他,但是同樣的,這筆賬也記在瞭心裡。

夜色再次降臨,下雨瞭,冰涼的雨滴一滴滴的落在風長歌的臉上,已經昏迷瞭三天的他終於睜開瞭眼睛。

胸口的傷勢現在已經惡化瞭,他額頭上燙的有些嚇人。

十天之前,他搖搖晃晃地從戍堡出發。

戍堡裡所有的糧食,都已經一把火燒瞭個幹凈,好在他從灰燼之中扒出瞭一些精鹽。

從外面那些死馬的身上割瞭一些馬肉,用鹽醃瞭之後被在後背上當做幹糧,這才能夠勉強支撐他的行動。

原本以為,到瞭附近的鎮子上能夠找到人求救。

可是沒想到,當他千辛萬苦的趕到鎮子上的時候,那裡早就已經化成瞭一片修羅場。

無奈之下,他隻能繼續上路,孤身向著長城行進。

看著現在的情勢,估計也隻有長城那邊才有可能還有守軍瞭。

沒有瞭戰馬,他一個人隻能孤身上路。

每一次呼吸都會牽動胸口的傷勢,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痛不欲生。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卻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不能找到軍醫的話,恐怕他這條命就算是徹底的丟在這裡瞭。

兔兒嶺距離長城有足足的八十裡,就算是在平時他身上沒有傷的情況下,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夠到達。

更別說現在這個時候瞭,他走走停停足足走瞭七天的時間,可是長城依然遙不可及。

攜帶的馬肉已經吃得差不多瞭,背上的水囊裡早就已經空空如也。

路過一處高坡的時候,他的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從坡滾瞭下來。

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麼暈瞭過去,如果不是今天這場大雨的話,再有一兩天的時間,就算是餓也要把他餓死瞭。

暴雨傾盆,他無力的癱倒在泥沼之中,努力的張開自己的嘴巴,讓雨水落進嘴裡。

冰冷的雨水雖然讓他渾身發抖,但是也讓他昏昏沉沉的腦袋,總算是多少恢復瞭一些清明。

喝瞭一些雨水之後,他整個人的身體總算是恢復瞭一些,勉強能夠站起身來活動瞭。

他費盡瞭全身的力氣,這才從泥澤中爬瞭出來,然後爬到瞭一棵樹下。

背靠著大樹的樹幹,整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後背上背著的馬肉,早就已經被泥水浸透瞭。

馬肉這東西其實真的不好吃,尤其是被泥水浸透瞭之後,吃起來就像是在吃一塊油膩的抹佈。

可是他還是努力的撕咬著,吃瞭些馬肉,喝瞭些雨水,他再次努力的站起身來。

從旁邊的地上撿起瞭一根樹枝當做拐杖,一瘸一拐的繼續上路。

活下去,這成瞭他唯一的信仰。

這個世界真實而殘酷,即便是他已經努力的想要去求生瞭,可是長城似乎依然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雨終於停瞭,雨後的路面更加的泥濘,渾身上下沾滿瞭泥污,一瘸一拐的就像是一頭孤狼。

不知道到底走瞭多久,長城終於出現在瞭眼前。

他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這是體力到達極限的跡象。

現在的他迫切的需要軍醫的幫助,盡管他身上能扔的東西都已經扔瞭,甚至連那把破刀都已經被他給丟掉瞭。

可是腰間掛著的三個人頭,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舍得丟棄。

像他這樣的罪囚,如果是在平時的話想要獲得軍醫的治療,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現在是戰時狀態,這人頭就是他唯一的籌碼。

大漢以人頭論軍功,有瞭這三顆人頭,應該能夠換來自己的一條小命吧。

可是現實往往真實的讓人絕望,等到他一瘸一拐的趕到長城腳下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城頭上居然空無一人。

“有人嗎?有人嗎!”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瞭一聲聲的怒吼。

可是回答他的,卻隻有裊裊的回音……

長城腳下並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空蕩蕩的長城,無聲的訴說著他的悲涼。

他歇斯底裡地用盡全身的力氣,這才爬上城頭。

可是,卻始終沒看見任何的人影,一直到他一旁廢棄的營地裡,找到瞭半張還未燒盡的軍令。

保存實力,退回薊城……

就因為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長城守軍不戰而退。

一股深深的絕望湧上心頭,所有的信仰徹底的崩塌瞭。

他憤怒的摘下自己腰間的人頭,用力的摔在路邊的石頭上。

猙獰的人頭裡,再次滲出瞭腥臭的液體。

他頹然地癱倒在地上,眼前一黑,整個人再次暈瞭過去。

幾隻禿鷲很快就發現瞭癱倒在地上的他。

“嗖——”

鋒利的爪牙瞄準瞭他的咽喉,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羽箭破空而至。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禿鷲的死亡,充分的證明瞭這句話的正確性。

同伴的死,頓時讓那些還在空中盤旋的禿鷲四散而逃,緊接著,一隊黑甲騎士來到瞭長城的腳下。

“頭兒,這傢夥還有氣!”

一個黑甲騎士翻身下馬,試瞭一下風長歌的鼻息。

“給他灌點水!沒準,他能告訴我們點什麼!”

為首的一個騎士略微思索瞭一下,然後說道。

“你、你們是什麼人?”

蘇醒過來的風長歌很是虛弱的問道。

“看你這副樣子,你是長城的守軍還是附近的戍兵?”

那騎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我是兔兒嶺的戍兵,你們是什麼人?”

“這三個烏桓人,是你幹掉的?”

為首的騎士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沒錯,我們戍堡裡的八個人,就出來瞭我一個,人頭太多,帶不過來,就拿瞭三個!”

“你知道這長城的守軍上哪去瞭嗎?為什麼這附近並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

“這群狗娘養的不戰而逃瞭!”

風長歌癱倒在地上,無力的從自己的懷中掏出瞭那半張還未燒盡的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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