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號倒瞭,梅長林居然也直接官復原職瞭。
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是呂嘉還是呂成棟、呂好問三人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大佬們不開口,下面的這些官員們也隻能沉默。
這件事情居然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似乎都回到瞭原點。
詭異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番禺城,這讓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貴人們一個個都開始沉默瞭下來。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次的事情的就要這麼過去的時候,一個重磅消息忽然傳瞭出來。
廷尉呂成棟外調瞭!
而且,直接接任南海郡郡守,呂純梁接任陽山關守將,原本所有人都以為要成過街老鼠的梅長林,居然直接升任瞭廷尉!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眼瞭。
這個坐瞭十幾年冷板凳的禦史,居然直接成瞭廷尉。
而且,這傢夥可是直接對呂嘉的心腹愛將喊打喊殺的角色啊!
雖然所有人都清楚,這應該是南越王趙佗和丞相呂傢的一系列利益交換,但是這次交換的結果還是讓很多人憂心忡忡。
陽山關位置險要,雖然說呂傢已經拿到瞭實際控制權,但是這個地方畢竟是進出南越的三個通道之一。
把這個位置交給呂嘉之後,這位南越國的丞相,可就真的有瞭能夠和趙陀魚死網破的本錢。
就在這謠言滿天飛的時候,身處於漩渦中間的新任廷尉大人,終於見到瞭南越王趙陀。
“臣,梅長林參見大王!”
換上瞭廷尉的官服之後,梅長林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
畢竟人靠衣裝,現在的廷尉大人大權在握,自然再也看不到當初的落魄之相瞭。
“這身官服看起來很是合身!”
雙方落座之後,趙陀笑著說道。
“多謝大王提拔之恩!”
梅長林趕忙站起身來,朝著趙陀一拱手。
“你先別急著謝我,這件事情其實本王心中有愧,這個位置不是這麼好坐的,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這是把你架在火爐上烤,等我說完之後,若是不願的話也可以直接上書請辭!”
趙佗卻沒有受他的禮,隻是伸手示意他坐下。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自當為大王,效犬馬之勞!”
不管怎麼說,對於梅長林來說,從一個禦史跨越到瞭廷尉這個位置上,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接近權力核心的一次瞭。
即便是像他這樣的士大夫,現在這心中也免不瞭有些激動。
“目前的情勢你應該也很清楚瞭,今年的秋糧征收已經完成瞭,可是征收上來的糧食數量還不到過去的三成……”
趙陀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也滿是苦澀。
梅長林的眉頭更是皺在瞭一起,這些年來通過海上貿易,南越國迅速的變得富強瞭起來。
朝廷的稅賦連年增加,但是,說到底收上來的還是以銅錢居多。
甚至很多人都會用銅錢購買糧食,然後再用來交稅。
眼看著別人一個個都靠著海貿發瞭大財,自然有無數的人去跟風,但凡稍微有點頭腦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削尖瞭腦袋想要擠進這個行當中去。
表面上看起來朝廷每年的稅賦都在增長,可是糧食問題卻已經成瞭困擾南越的主要問題。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天氣連年幹旱,這糧食減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官倉之中庫存的那些糧食,原本就已經所剩無幾,再加上今年糧食絕收,這一下子讓南越的糧食供應到瞭舉步維艱的地步。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在這個時候,漢軍接連的軍事調動直接引發瞭雙方的對峙。
南越和漢朝兩國的邊境線漫長,想要防備漢朝軍隊可能的入侵,至少要保證十幾萬常備軍。
再加上嶺南境內多山,糧食轉運本就困難,諸般因素綜合在一起,這次的雙方對峙,已經幾乎讓南越有些喘不過氣來瞭。
身為朝廷的禦史,梅長林對於這些情況,其實多少也知道一些。
“大王的意思是……”
看著趙陀滿臉擔憂的樣子,梅長林低聲的問道。
“如今我南越已經到瞭生死存亡的關頭,而就在昨天晚上,本王派人查驗瞭所有的官倉之後,最後得出的結果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觸目驚心?”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梅長林忍不住眉毛一挑。
“沒錯,光是番禺城附近的幾座官倉,那些存在賬簿上的糧食幾乎都已經隻剩下瞭十之二三!”
趙佗說到這裡的時候,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大王的意思是要追查到底?”
梅長林一下子明白瞭過來。
“沒錯,若是不把這些糧食追回來的話,我想你應該清楚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局面瞭!”
趙陀說完之後痛苦的閉上瞭眼睛。
這才過瞭幾年的好時光,滿月的官員們已經被腐蝕到瞭如此地步。
這些人為瞭能夠倒賣糧食,這一個個可真的是處心積慮!
這次之所以付出瞭這麼大的代價,一方面是為瞭安撫呂嘉,另一方面,也是實在被逼無奈瞭。
這些糧食不追回來,最多不出兩個月,前線的大軍就要斷糧瞭。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真要是到瞭那個份上,那南越國可就真的要完蛋瞭。
梅長林的心裡也是一陣的苦笑,這還真是一樁苦差事,也難怪呂成棟那個傢夥這次躲得遠遠的。
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且他這次斷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的財路……
“追查下去臣倒是不怕,隻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會有呂傢的人涉及其中……”
梅長林思索瞭片刻之後,直接開口說道。
“呂相那邊已經打過招呼瞭,無論任何人涉及其中,一律從嚴從重處置,你可明白?”
趙陀說到這裡的時候,特意在從嚴從重四個字上加重瞭語氣。
梅長林心裡頓時就明白瞭,看樣子這是趙陀和呂嘉兩個人的計策,他們這是準備拿自己當槍使瞭,這是要準備用這些貪官污吏的傢財來充作軍費瞭……
想清楚瞭這些之後,梅長林隻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