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還剩多少人馬？那些牧民呢？牛羊呢？”
伊稚斜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紅著眼睛問道。
“現在已經隻剩下不到八萬人，那些牧民和牛羊……”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僅剩的幾個匈奴將領都已經說不下去瞭。
這一戰下來，他們的損失實在是太嚴重瞭。
三十萬鐵騎南下，連同他們這路上裹挾的那些匈奴牧民，再加上那些附近小部落的士兵們還有奴隸，所有人數加在一起將近四十萬人。
可是這一戰下來，到最後他手裡居然隻剩下瞭不到八萬人……
僅剩的這些人，還都是因為遠在雁門雲中，所以才能僥幸逃脫。
匈奴大軍敗得突然，那些牧民們自然也就跟著遭瞭殃。
他們攜帶的牛羊全都成瞭漢軍的戰利品，可是沒有瞭這些牛羊和牧民們，就算是這八萬騎兵回到草原上，又能堅持多久呢？
“我們手裡還有多少牛羊肉幹？”
痛苦的喘息瞭片刻之後，伊稚斜終於恢復瞭清醒。
“我們攜帶的草料供養不瞭那麼多牛羊，所以末將做主，直接把所有的牛羊全殺瞭做成瞭肉幹，總數大概還剩五十萬斤左右！”
其中一個匈奴將領小聲的說道。
伊稚斜深深的看瞭他一眼，但是卻沒有責備他的意思。
畢竟雖然說把所有牛羊屠殺一空之後，他們來年的生計肯定要受到影響。
可是這已經是現在最好的辦法瞭，他們沒有足夠的草料喂養所有的牛羊。
有限的草料，必須得優先提供給戰馬。
至於這些牛羊，現在就隻能暫時犧牲掉瞭！
五十萬斤肉幹，聽起來很多。
但是，他們現在手底下可是還有八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呀。
就算是每人每天隻用半斤，這些肉幹最多也隻夠他們使用十來天而已！
“我們現在距離王庭還有多遠？”
伊稚斜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問道。
“我們距離王庭至少還要十五天的路途，如果中間沒有白災的話……”
十五天的時間，對所有匈奴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雖然說他們早就已經習慣瞭缺衣少食的生活，但是這一次可不像是以往。
按照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無論是王庭還是龍城，早就都已經被劉登洗劫一空瞭。
能帶走的東西他肯定都帶走瞭，帶不走的那小子也不會給他們留下。
雙方早就已經是死仇瞭，伊稚斜當然明白，劉登才不會跟他講什麼仁義道德。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瞭，他隻能盡快先回到王庭，在王庭附近收攏敗軍，然後再做打算瞭。
至於回到王庭之後到底應該怎麼辦，伊稚斜自己現在心裡也沒瞭主意。
現在才是十二月中旬，等到草原上的冰雪消融，最起碼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最艱難的這段時間到底要怎麼度過，現在的他心裡也沒底瞭……
“你們先下去吧，告訴弟兄們，等回到瞭王庭之後，本單於就算把所有的牛羊全部都宰瞭，也要給他們一人一頭給烤羊，但是現在這時候咱們必須得節約糧食瞭，每人每天的供給減半吧！”
糧食的問題實在是擺在面前的大問題，一共就這幾十萬斤的肉幹，這些東西吃完瞭如果他們找不到新的食物的話，難道要屠殺戰馬嗎？
在茫茫的草原上，真的要是失去瞭戰馬的話，他們才是真正的隻剩下死路一條瞭……
為瞭能夠多撐一段日子，伊稚斜現在也隻能盡量的先節約糧食瞭。
“諾！”
所有人都明白，回去王庭恐怕還是吃不飽飯，但是，看著伊稚斜現在這副樣子，幾個將領也隻能點瞭點頭，然後走瞭出去。
“本單於的權杖呢？”
等到那些將領們都走出去之後，伊稚斜這才叫來瞭自己的親衛們。
“大單於，當時實在是太亂瞭，中行說為瞭指揮大軍……”
看著他們一臉為難的樣子，伊稚斜一陣的苦笑。
不過現在這時候他也沒辦法追究這些細枝末節瞭，現在人心浮動，他身邊的這些親衛們，才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你去告訴弟兄們，最近這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他們瞭，到瞭晚上的時候崗哨加倍，你們可明白？”
“大單於，您的身體恐怕沒辦法再騎馬瞭，你還是回到馬車上吧！”
短暫的休息過後，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看著伊稚斜虛弱的樣子，幾個親衛小聲的說道。
“不！你去幫我找根棍子來！”
伊稚斜咬瞭咬牙，現在這個時候他怎麼能坐在馬車裡呢？現在正是人心浮動的時候，他必須得挺直瞭身體。
“可是大單於……”
幾個親衛，擔心的看著伊稚斜。
“好瞭，按我說的去做！”
伊稚斜苦笑瞭一聲，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瞭。
“諾！”
經過瞭短暫的休息過後，伊稚斜在幾個親衛的幫助下，把一根木棍綁在瞭自己的後背上。
然後這才在親衛們的幫助下，騎上瞭戰馬。
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披風，身體雖然還有些僵硬，但是離遠瞭看的話，和以前已經沒有什麼兩樣瞭。
“弟兄們，我們走！等我們養好瞭傷以後，再找這些該死的漢人算賬！”
伊稚斜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率領著這支敗軍朝著草原的深處而去。
至於那些逃入陰山的士兵們，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瞭，隻能靠他們自生自滅瞭……
整整十天的時間，漢軍總算是修整完畢瞭。
“我還真是沒想到，本王這次還真是抓到瞭一條大魚呀！”
把玩著手裡的黃金權杖，劉登冷笑著看著面前的中行說。
“代王殿下要殺便殺，豈不聞士可殺不可辱嗎？”
盡管中行說現在已經狼狽至極，但是，這嘴皮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硬。
“哈哈哈哈，士可殺不可辱？你算是什麼士？你是不是忘瞭，你隻不過是個太監而已！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中行傢的列祖列宗都要蒙羞？”
“身為漢人，卻給匈奴人出謀劃策，像你這麼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狗東西，有什麼資格在本王面前自稱為士？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抽他五十鞭子！讓他們給我註意點，不要讓他死瞭，就這麼死瞭實在是太便宜他瞭！”
看著中行說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劉登恨得牙根直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