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圖坐在火堆前面,小兵遞來烤好的饅頭,.
本以為能輕松突破東蠻人擺下的三道防線,順利去到王庭城下,沒想到用瞭十幾個小時,付出十幾萬人的傷亡代價,竟然沒能沖開對方的第三道防線。
他能明顯感覺到,三軍原本高漲的士氣有所低落。
照這樣下去,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打敗對手,靠僅剩下的那點兒幹糧,根本不足以拿下富庶的王庭。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有人突然大聲喊叫:“快看,東蠻人在撤退!”
他猛地抬起頭,朝著敵人的陣地望去。
果然,敵人正在後撤,步兵和床弩方陣已經不見瞭,負責斷後的是一支騎兵隊。
“他們終於撤瞭!”孟圖高興的跳起來,舉劍大喊:“將士們,敵人敗退瞭,我們沖上去宰瞭他們,一路殺到王庭城下。”
將士們瞬間恢復昂揚的鬥志,快速上馬集結陣型,隨後展開追擊。
為瞭進一步的激勵士氣,孟圖在眾部將的簇擁下沖鋒在前。
隻是沒過多久,他就覺得不對勁兒,敵人的撤離方向有問題,他們好像不是撤向王庭的,而是朝著東南方而去。
怎麼回事?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兩個選擇,一是繼續追擊,進一步擴大戰果;二是改道去往王庭,解大軍的糧草之急。
如果不是因為要解決吃飯問題,孟圖會不假思索的選擇前者,消滅東蠻軍的有生力量,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選擇改道王庭,要先搞到糧食再說。
就這樣,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東蠻人逃走。
不過這樣也好,少瞭這批人充當王庭守軍,拿下城池會變得更加容易。
一個小時後,五十多萬西蠻人來到城下。
之前的巨大傷亡,致使他們從七十多萬銳減至五十六萬。
城墻上,燃著無數火把,密密麻麻的站滿瞭守軍。
孟圖皺眉,部將建議說:“大王,我軍激戰十幾個小時,士兵們極為疲乏,守軍卻是以逸待勞,此時又是深夜,不利於我方攻城,不如等到天亮再說。”
“好,就天亮之後攻城。”孟圖采納此項建議,讓士兵們就地休息,養精蓄銳。
天逐漸放亮,太陽升起。
有人越發覺得城墻上不對勁兒,跟偏將借來望遠鏡一看,頓時瞪大眼睛,高聲喊:“城上的守軍是假的!”
此言一出,躺在地上休息的人紛紛站起來。
緊接著,他們都快氣炸瞭,在陽光的照耀下,“守軍”露出真實面目,竟然是一個個穿著盔甲的稻草人。
“怎麼會這樣?”孟圖質問部將。
“不知道啊,可能是昨天晚上天太黑,咱們離的又太遠,所以沒能看出是稻草人。”部將一臉委屈的說。
孟圖心中泛起不妙的想法,怪不得孟準會朝著東南方撤退,看來他們早就做好瞭放棄王庭的準備。
城裡,不會什麼都沒有吧?
部將沒想那麼多,高興的舉著兵器說:“既然沒有守軍,那我們還等什麼,兄弟們沖啊!”
幾十萬人沖向城墻,一路上沒有遇到陷阱,十分順利的來到城門洞,沖在最前面的士兵抬腳踹向城門。
嘭……
吱呀……
城門分左右打開,可以看到裡面的大街上空空如也,他們蜂擁進城,開始挨傢挨戶的搜查。
見孟圖站在原地不動,部將問:“大王,您怎麼瞭?”
“沒什麼,進城!”孟圖帶著疑惑打馬向前。
待進城之後,除瞭滿街亂竄的西蠻士兵之外,他竟然沒有見到一個活物,哪怕是老鼠都沒有一隻。
他的心越發的不安起來,默默祈求千萬別是一座空城,就算沒有金銀財寶,至少也要有充足的糧食。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瞭,將士們陸續來報,說經過搜查,城中的房屋裡各種陳設保存完整,在有些房子裡發現瞭地窖,裡面存放著未來得及轉移的錢財,但是沒有發現一粒糧食。
孟圖傻眼瞭,當下迫切需要解決的是糧食問題,城中無糧可怎麼辦?
他聽到士兵們哄搶財物的聲音,恨不得一刀劈瞭他們,都什麼時候瞭,居然還在搶錢。
“報!”一名校尉急匆匆的跑過來,說:“北面和西面發現大股漢軍,南面和東面是東蠻大軍,他們已經形成合圍之勢。”
“什麼?”孟圖飛身躍上房頂,觸目所及之處,烏央烏央的全是人,分別打著大漢和東蠻的旗號,總兵力在八十萬以上。
壞瞭,這是個陷阱,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孟圖額頭上盡是冷汗,他瞬間想明白瞭一切,從曹子昂將主將大營搬出,到他決定傾巢而出,再到大營被劫,然後是西去的路被堵死,葉雲揚搞出這麼多的事情,就是為瞭將西蠻大軍騙進王庭。
此時的城中沒有一粒糧食,大軍也隻剩下半天的幹糧,敵人又將城池團團圍住,這是要困死他們。
突圍?
別開玩笑瞭,就算能跑出去,照樣是沒有吃的,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之下,根本沒有可能回到西蠻。
孟圖的心涼瞭大半截兒,但他還是高聲下令:“將士們,快登上城頭禦敵!”
五十多萬將士,不可能全部當守軍,城墻上最多能容下十幾萬人。
漢蠻聯軍首尾相連,將小小王庭圍瞭個水泄不通,葉雲揚下令各部堅守,任何人不得攻城。
此時的聯軍數量達到一百萬,那些之前投降的人見西蠻軍被困在城中,失敗是早晚的事兒,對聯軍的忠心跟著上升一個檔次。
葉雲揚讓孟準派出一批嗓門兒大的人,對著城墻不停的喊話,勸降守軍。
等到晚上的時候,饑腸轆轆的守軍開始殺馬充饑。
首先被殺掉的是拉車的駑馬,但是五十幾萬張嘴呢,大傢根本吃不飽,由於孟圖嚴令宰殺戰馬,大傢隻好餓著肚子睡覺。
當晚,就有不少人悄悄出城,向聯軍投降。
第二天早上清點人數,發現少瞭萬餘,孟圖氣的鼻子都快歪瞭。
早飯沒有著落,中午總不能還讓士兵們餓肚子,孟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士兵們開始宰殺戰馬。
城裡沒有糧食,但是灶臺、鍋具和柴火一應俱全,食鹽和各種燉肉的佐料也十分齊全,這讓西蠻兵們覺得是意外之喜,要是沒有這些東西,豈不是得吃生馬肉。
他們那裡知道,這是葉雲揚讓人故意留下的,為的就是讓他們覺得方便,繼而大肆宰殺戰馬。
蠻人以騎兵作戰為主,沒瞭戰馬,會變成一群待宰的羔羊。
隻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人覺察到這是聯軍的陰謀。
馬肉雖然不好吃,但最起碼能填飽肚子,西蠻軍心趨向於穩定。
但是,孟圖知道這種穩定是暫時的,因為戰馬總有被吃光的一天,到那時連突圍的機會都沒有瞭。
他召集部將,開始策劃突圍一事,眾人商議半天,決定明天上午飽餐一頓,集中剩下的馬匹,從大軍中挑選精銳之士組成敢死隊,力求在包圍圈上打開一個缺口,掩護大部隊離開這個鬼地方。
忙活瞭一天,終於準備就緒。
可是第二天一早,東蠻王派人送來一萬石糧食,說是不忍心弟弟和族人在城裡挨餓。
守軍等送糧食的人撤走之後,放心大膽的打開城門,將糧車拉進城中。
孟圖首先想到的是:陰謀,糧食裡一定被下毒瞭,這是孟準的奸計。
可是經過類似銀針探毒等幾十種手段之後,證明這批糧食很安全,沒有毒。
沒等孟圖下令,糧食被就各營的火頭軍領走,開始埋鍋造飯。
一萬石糧食,正好是五十幾萬人一天的口糧,士兵們吃飽之後,將突圍之事忘記的一幹二凈。
既然有飯吃,誰還會願意拼命。
孟圖恨的牙根兒癢癢,但是心想反正隻有一天的糧食,等到明天沒飯吃瞭,你們還得跟著本王往外沖。
他決定忍一天。
可是第二天一早,孟準又讓人送來八千石糧食,和昨天相比,今天全是粗糧。
粗糧也是糧食,守軍又是不等請示孟圖的命令,就自作主張的收下瞭。
勉強能填飽肚子,士兵們自然還是不願意突圍。
第三天,他們收到六千石糧食。
但是火頭軍很驚奇的發現,六成糧食居然可以讓大傢吃個八成飽,粗略一計算,是因為三天來逃走不少人,城中隻剩下不到五十萬人。
孟準讓人準備好四千石糧食,準備明天再送過去,每天減少兩千石,他已經有經驗瞭。
葉雲揚帶著殷隼等人走過來,第一句話便是:“東蠻王,明天的糧食隻送一千石。”
“啊?”孟準一愣,怎麼突然減少這麼多,之前不都是一天減少兩千石的嗎?
送糧食這件事,是葉雲揚交代他做的,區區兩萬多石糧食,就穩住瞭西蠻大軍整整三天的時間,這樁買賣絕對是賺瞭。
葉雲揚從敵方逃兵的口中得知孟圖欲突圍這件事,便心生一計,用少許的糧食穩住敵人。
要知道每耗一天,對漢蠻聯軍都是有利的,首先光是西蠻逃兵,每天都能接收萬餘人,耗的時間越長,敵人的兵力就會越少,而且士氣也會越低落。
如果真的到瞭食不果腹的地步,敵人做困獸猶鬥,沖出來突圍,勢必會造成聯軍的重大傷亡。
所以葉雲揚讓孟準給他們送糧食,消磨敵人的意志、
至於一下子減法到一千石,是不想敵人過的太安逸,糧食是有,但是不夠吃,他們自然會繼續宰殺戰馬。
他繼續說:“每天一千石,先送三天,然後再減半變成五百石!記住,每次送糧食的時候,都要選同一個城門,交給同一批守軍。”
糧少兵多,勢必會引發哄搶,過不瞭幾天,城裡就會熱鬧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