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胖子這話,我自己也遲疑起來。
青葉的那個葉青隻說這和服是舊物,經歷過幾位主人,可能就是陰氣重瞭點兒,可從沒說這衣服殺人。他們都沒看出來的事情,我這個普通老百姓能知道什麼?
隻是,不知為何,我在視頻中看到陳曉丘轉身的那一秒,後背就好像有陰風吹過,吹得我身上雞皮疙瘩都站瞭起來,出瞭一身冷汗,一下子就想起瞭青葉拍的那張照片,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怪異景象。
我低頭又看那照片。櫻花樹兩邊並未站著人,那天看到的人影似乎真是我一時眼花產生的錯覺。
“奇哥,你這是多想瞭吧?再說,這衣服都燒掉瞭,不可能是同一件。”胖子安撫地拍拍我。
瘦子用力點點頭表示支持胖子。
我這想法的確匪夷所思,就是我自己都不是那麼堅定。
我雖然看過檔案,相信那些委托人沒有撒謊,可青葉的人自己都說過,有些人認為的靈異事件或許隻是他們精神狀況不好,又或是有其他什麼緣故,將一些東西誤認成瞭鬼。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鬼,對鬼是否存在自然抱有懷疑,就是聽人說故事聽得投入,但要自己碰上瞭,肯定不會往“鬼”上面想,而是從其他地方找原因。
陳曉丘生病,最合理的解釋不是這衣服做妖,而是她對自己過於苛刻,一個人做三份工作,把自己累垮瞭。
胖子不信,瘦子不想相信,郭玉潔沒什麼想法,我躊躇瞭一會兒,將手機還給瞭瘦子,合上瞭青葉的檔案。
“等陳曉丘來瞭,我再問問吧。”我說道。
陳曉丘第二天就來上班瞭,這回我們都看出來瞭,她臉上的妝比前天濃瞭許多,應該是想要遮住自己憔悴的臉色。
我找陳曉丘談瞭話,勸她別那麼拼,慶州制造局的事情暫且放一放。陳曉丘並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也可能是昨天她傢裡人說過她瞭,聽我這麼一說,她直接答應下來。
瘦子三人假裝工作,都豎起耳朵聽我們的對話。
我瞄瞭他們一眼,有些尷尬地清瞭清嗓子,“那個,陳曉丘啊,阿瑞昨天上網看到瞭一個戲劇學院的話劇宣傳。”
瘦子不裝瞭,轉過頭來瞪我,對我比比劃劃。
陳曉丘背對瘦子看不到,也沒回頭去看瘦子,對我保證道:“那邊的事情不會耽誤我工作的。”
“哦哦……那你也別太累瞭。”我有些難以啟齒。
要換做是青葉的人,大概隨便扯個謊就能問和服的事情,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將話題轉到和服上面。這要問瞭,好像就此信瞭這和服有鬼,要不問,萬一陳曉丘真出瞭事情,我該多良心不安啊?
郭玉潔那個傻大姐就沒我這種顧慮。她就坐我前面,轉過身,對陳曉丘問道:“小丘,你那件和服好漂亮,是戲劇學院的戲服嗎?”
“是。”陳曉丘言簡意賅地回答。
“從哪裡買的啊?我也想要買一件。”郭玉潔眨巴眨巴眼睛。
我們三個男人齊齊看向瞭郭玉潔,那眼神都一個意思。這女人要去買和服,那太陽該從西邊出來瞭!扯謊也沒這麼扯的啊!
陳曉丘不知道是為人正經,還是在短短一天多時間內沒看穿郭玉潔的本質,認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能幫我問問嗎?”郭玉潔繼續裝純潔地眨眼睛。
“好。”陳曉丘答應。
郭玉潔笑嘻嘻地謝過,還偷偷對我做瞭個“耶”的手勢,再投瞭個鄙視的眼神給我。
因為陳曉丘回來工作,我們今天又認真瞭起來。中午郭玉潔拉著陳曉丘一塊兒吃飯,辦公室的氣氛倒是沒有第一天那麼緊張。
陳曉丘這人做事真是沒話說,隔天就給瞭郭玉潔答復。
“那和服是話劇社一個畢業瞭的學姐從網上買的,有些年瞭,找不到店傢瞭。”
“這樣啊……”郭玉潔不知道這答案對我有沒有用,就看向瞭我。
我也不知道這情況該怎麼辦。查下去嗎?不查嗎?這又回到瞭那個信不信的問題上。
我拿不定主意,就暫且含糊瞭過去。
等到瞭陳曉丘去洗手間的功夫,郭玉潔就推瞭我一把,又把我給推下椅子瞭。
“你怎麼回事啊?到底要怎麼樣?”郭玉潔為人做事風風火火,也不喜歡別人優柔寡斷。
我自己爬瞭起來,悶悶地說道:“你不懂。”
“不懂什麼啊?你不就看瞭幾個事務所的檔案嗎?裡面寫瞭什麼把你嚇著瞭?”郭玉潔伸手要去拿我桌上的檔案。
我抬手攔瞭,“行瞭,你別管這事瞭。”
“什麼別管這事瞭啊?那和服小丘穿著呢!要真有問題,不是害瞭她嗎?”郭玉潔嚷嚷。
胖子打瞭圓場,問我道:“奇哥,這樣可不像你啊。你在顧慮什麼呢?”
顧慮什麼?我皺起眉頭。這隻是我一個直覺,直覺要是踏出這一步,我就回不去瞭,和現在悠閑平靜的生活說拜拜瞭。可這其實毫無道理。就是那和服有問題,難道我還就此成瞭和青葉一樣的人,開始接委托、解決靈異事件瞭?
“我看這樣,我們把這事跟陳曉丘說瞭,讓她自己決定吧。就是那衣服有問題,我們也解決不瞭。這種東西,得找個寺廟超度吧?”瘦子說道。
“跟我說什麼?”陳曉丘站在瞭門口。
我們四個安靜瞭兩秒鐘,郭玉潔快人快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瞭。
陳曉丘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聽郭玉潔說完,看向瞭我,“能把那張照片給我看看嗎?”
我將照片從檔案裡面抽出來。
陳曉丘很仔細地看過,放下照片,“是一模一樣的和服。”
“啊?”我們四個都愣住瞭。
“那件和服應該是有歷史的老物瞭,純手工縫制的。我看話劇社的人似乎不知道這一點,也沒有妥善保存,但那間和服十分完美,沒有任何損壞。”陳曉丘說道。
“你……感覺到那件和服有問題?”我驚疑不定地問道。
陳曉丘點頭。
辦公室內陷入一種古怪的死寂中。
“那你還穿?”瘦子打破沉默,難以置信地盯著陳曉丘。
“話劇社沒其他衣服瞭。就算懷疑它是贓物,我也沒證據。”陳曉丘平靜說道。
瘦子啞口無言。
我這才明白,我剛才所說的“有問題”和陳曉丘理解的“有問題”完全不是一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