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猜想,但得知鄭欣欣死瞭,我心裡還是空空落落的,不算是特別傷心,也不是感到暢快,就是有種茫然若失的感覺。本就和鄭欣欣不太熟,她又傷瞭胖子,我談不上對她有好感,隻是……人到底是死瞭啊……
就那樣死瞭……
郭玉潔和鄭欣欣是真的關系好,哭得厲害。
陳曉丘就一直摟著郭玉潔的肩膀,讓她趴在自己懷裡流眼淚。
我們幾個隻能沉默。
郭玉潔的心情恐怕比我更復雜。她還記著胖子的事情,哭得時候要著嘴唇,臉憋得通紅,眼淚不斷往下流淌,整張臉都濕瞭,也打濕瞭陳曉丘的衣襟,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等郭玉潔哭完瞭,木木呆呆任由陳曉丘給她擦眼淚,我才開瞭口,輕聲講瞭我這邊遇到的情況。
郭玉潔沒什麼反應。
陳曉丘保持瞭一貫的面無表情,淡淡道:“那個人被葉青殺瞭,這說明葉青是能夠做到一些事情的。他還需要你,可能也需要我們,我們的安全就暫時有保障瞭。”
“但我們也等於是被葉青警告瞭。”瘦子煩躁地說道。
葉青對慶州制造局那些知道他老底的幕後領導者做出瞭警告,可瘦子說的對,這也是葉青對我們這些人的警告。我們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來,中途退出,恐怕葉青也會收拾我們。
我對此沒什麼多餘想法,不像瘦子那麼煩躁。
我覺得,古陌和玄青真人說的有些話是對的,陳曉丘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這是命,這是註定。我必然要碰上葉青這檔子事情,碰上瞭,我們兩個其實都沒選擇。葉青隻能靠我來救,我碰到事情也隻能依賴葉青幫助。
瘦子大概也是想通瞭這些,知道抱怨無用,自嘲地說道:“那我們現在可以解散瞭?”
若是安全瞭,當然可以解散瞭。
隻是,蕭天賜那邊真的不成問題?他殺瞭紅毛。雖然那可能隻是因為紅毛和我們同行,被我們牽連,蕭天賜隨手就將他殺瞭,但終歸是殺瞭。他能殺紅毛,也能殺其他人。我們,我們的朋友和傢人,都有可能有危險。
我現在可不敢回傢,也不想明天去單位,給老領導和其他組帶去麻煩。
這不是什麼高尚節操,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坑害別人的事情,我做不出來。這間病房內,也沒人做得出來。
瘦子的話說完,沒有一個人動瞭的。
瘦子開始撓頭。
“等我小叔那邊的結果吧。”陳曉丘說道。
陳逸涵查和張馨柔的事情,其實和我們沒什麼關系瞭。他還在查蕭正和蕭天賜的位置。
現在這年頭,可不是十八年前,隻有主幹道有監控攝像頭。警局的道路監控系統和各公共場所的聯網監控都已經發展到瞭一種恐怖的地步,還有配套的人臉識別系統,能快速找到警方需要找到的人。即使如此,有些地方也有盲區存在。王大娘失蹤就是因為那條小路是個盲區。蕭正和蕭天賜恐怕沒那麼容易被警方找到,但他們大致所在應該能被圈定。
我盡量樂觀地去考慮這個問題,但總忍不住想到悲觀的地方和失敗的可能性。
我對自己說,葉青都說瞭蕭天賜不是問題,那肯定不是問題瞭。葉青所指,或許就是普通人,就是那些警察的能力呢?
可轉念,我又想到蕭天賜神不知鬼不覺地操控別人,甚至能通過網絡操控別人。
我很糾結,打斷我糾結的不是陳逸涵,而是古陌。
古陌打瞭電話給我,我接起後,看看房間內的同伴,開瞭免提擴音鍵。
“喂,小子。”
“你被襲擊瞭?”我聽古陌語氣平靜,先松瞭口氣,但還是問出瞭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就是碰到瞭一個情況。”
“嗯?”我疑惑不解。
古陌沉默瞭一會兒,突然又說道:“我開視頻吧。”接著他就掛瞭電話。
我感覺莫名其妙,可很快就收到瞭古陌的視頻通話請求,按瞭接通。
古陌的大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瘦子他們都圍瞭過來,就連郭玉潔,都稍稍恢復,打起瞭精神,擤瞭把鼻涕,頂著那個通紅的鼻頭,站到瞭我身邊。
古陌表情很是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且視線不是在看手機,而是看著前方。
我提醒道:“到底發生什麼瞭?”
古陌低頭,看瞭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按瞭個鍵。
我手機上的畫面停頓瞭一秒,進行瞭切換,畫面中出現的不再是古陌的那張大叔臉,而是酒店套房客廳的桌子,上面還有一灘肉。
我知道古陌這是切換到瞭後置鏡頭。那灘肉應該是胎盤。
“胎盤怎麼瞭?”瘦子先出聲問道。
“它……動瞭?”古陌的聲音帶著懷疑。
“‘動瞭。’還是‘動瞭?’?”瘦子用瞭兩種很刻意的誇張語氣,區分那句末的兩個標點符號。
“後面那個。你很有天賦啊小弟弟,有沒有興趣跟我學配音啊?”
古陌這會兒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他精神很好。
“別鬧瞭,大叔。”瘦子黑瞭臉,“你打電話來,就是懷疑那個被做成標本的胎盤動瞭?它到底動沒動,你不能檢查一下嗎?”
“我盯到現在瞭,它剛才好像有動一下。你要體諒老年人,我眼睛不好啊,所以才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鑒定一下。對瞭,這個攝像頭像素夠嗎?我買的不是拍照手機,你們能看清胎盤嗎?”
古陌說著,就靠近瞭胎盤,給瞭個大特寫。
我沒想到古陌在我跑事務所和醫院,還有茫然等待的期間,就一直盯著胎盤。他應該是在賭胎盤還能派上用場吧?或許……
“這個胎盤,是不是就應該倒出來用?”我猜測道。
“這個胎盤不是被倒出來的,是被砸碎瞭外頭的器皿,還給插瞭一刀。”古陌嚴肅說道。
郭玉潔低聲說道:“欣欣剛剛死瞭。”
“哦。”古陌語氣平靜。
我知道他先前那番話沒有諷刺責怪鄭欣欣的意思,隻是描述當時的情況,陳述一個事實。他要諷刺,一定不會是這種認真的口氣。而他對鄭欣欣的死,沒有傷心,更沒我這種復雜心情。他是無所謂鄭欣欣是死是活的。即使真在乎,也不會像郭玉潔那樣感情外露。
我不由想太多。
主要是因為鏡頭中的胎盤沒什麼反應。
瘦子和古陌已經就“插一刀”展開討論,瘦子覺得“插一刀”對胎盤一種破壞,古陌卻覺得,或許那個“插一刀”才是“使用”胎盤的關鍵。
“你是說,應激反應?”陳曉丘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