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監控攝像頭的角度固定，從視頻畫面隻能看到房間的全景，並不能調整視角。
但很明顯，少年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他恍惚瞭一瞬，變瞭神情，呼吸加重，好像十分痛苦。
畫面，少年身出現瞭一條黑色的線，線條纏繞他的身體，向外延伸，半空懸著的那一頭和另一條黑線打結。另一條黑線則延伸向瞭那個學生，纏繞在學生身。
“唔！”
黑線忽然收緊，兩個人都露出瞭痛苦的神情。
“啊！”學生忽然叫起來。那條黑線在他身勒出瞭紅痕，好像要嵌入他的身體裡面。“好痛！不要！啊啊啊！”學生叫得淒慘。
那個少年也開始痛叫。
“解除你們的契約。劉勝玄，聽到瞭沒？快點停下這個！”劉淼抓住瞭那個學生。
學生看起來神志不清瞭，眼淚都流瞭出來，“停下……停下……”
那個少年的叫聲慢慢停止。
兩人間的結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拉著，逐漸解開。
黑線散發光芒，如同皎潔月光。
當結徹底松開，兩人身的黑線也滑落、消失。
學生身體發軟，直接往地癱。
劉淼拎著他的手臂，將他架起來，“喂，你還好吧？”
葉青跨前一步，走向瞭那個少年。
少年垂著頭，肩膀正在顫抖。
“陳佳，你該去投胎瞭。”葉青說道。
少年的顫抖停止，抬起頭。
他看的方向站瞭好幾個人，但他所看到人應該是那個西裝男。
“我，知道瞭……”少年重新低下頭。
西裝男突然開口，“我能和他單獨談談嗎？”
夾克男震驚道：“老顧，你說什麼呢？”
“隻是談一下。當初，我的處理方法也有些問題。你變成鬼，我也有責任。”西裝男誠懇說道。
少年再次抬瞭下頭，又馬低下去。
“老顧！”夾克男很氣憤。
“拜托你們瞭，讓我們單獨談一談。”西裝男看向瞭葉青。
葉青過瞭幾秒才點頭，“好。”
所有人都退出瞭房間。夾克男心有不甘，但也被西裝男推瞭出去。
房間內隻剩下瞭兩個人。
兩人卻是什麼都沒說，這樣面對面站著。
視頻沒有快進，這樣真實的記錄。
在安靜瞭十一分鐘後，西裝男才開口：“陳佳……”
少年抬起頭。
兩人又是沒有言語。
又是五分鐘過去，少年身體一歪。
西裝男下意識伸手，接住的身體已經變瞭模樣，成瞭服裝店裡那種假人模特的樣子，都沒有五官，隻有一個輪廓。
西裝男緊瞭緊手臂，將假人放下來，轉身去開門。
過瞭一會兒，葉青等人進屋。吳靈檢查瞭一下房間和假人，確認道：“已經沒瞭。”
“我，沒事瞭嗎？”學生問道。
“嗯。”吳靈點頭。
學生大松瞭口氣。
月11日，終結調查。
————
我看完這個檔案，感覺心頭輕松又沉重。案件本身沒什麼危險，也不算恐怖。我卻有些擔心我今晚的噩夢。是會繼續夢到車禍，還是夢到自己被那種黑線勒死？
如果僅僅是事件的內容……我並非同性戀，也沒想過自己和一個男人談戀愛，要是在夢裡面被洗腦……光是想想，我都覺得惡寒。
我現在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抽到瞭這樣一份檔案，還是該後悔。
因為害怕，我一直看亂七八糟的視頻看到凌晨兩點多，才實在扛不住，睡瞭過去。
我睡得並不安穩，總害怕夢到些什麼。
一開始意識模模糊糊，好像聽到檔案的音頻件，又好像是看到瞭那個視頻，畫面和聲音都紛繁混亂，沒有頭緒。我隻知道很亂，看到、聽到的具體內容都沒在腦海留下印象。
慢慢的，我發覺自己坐在教室裡面。
我正在做考卷。
考卷當然是沒有的，連課桌都好像不存在。
我隻是知道自己在做卷子，還做不出來。
是一道題目死活做不出來，明明知道答案，但一下子想不起來。
我急躁起來。
正常來說，我應該絞盡腦汁思考回憶，不行放棄吧。
我讀書的時候都是這樣。
雖然畢業好幾年，好久沒做過卷子，但那時間也沒長到讓我徹底忘記學生時代的事情。
明明知道應該這樣，可我還是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同桌的答案。
同桌的桌子什麼都沒，隻有他的兩隻手。
那兩隻手很怪，是塑料假人的手。
我抬頭去看，發現我旁邊坐著的不是人，是個塑料假人。
假人旁邊，隔著走道的另外一組同學，也全是假人。
那些假人都是慘白的顏色，擺出做題的模樣，手放在桌，微微低著頭。
我的心跳加快瞭，轉頭看教室的其他同學。
我的視野一下子拉高，一下子好像懸在空，俯視教室。
教室正是一個少年，是我自己，但我的周圍，其他所有座位都坐著假人。
“林！不要東張西望！”
突然有人喝瞭一聲。
我的視野變得正常，一抬頭，看到講臺邊站著一個假人，沒有五官的臉沖著我。
教室門口，還站瞭一個假人。
不，不是門口占瞭一個，是教室外站滿瞭假人，全都盯著我看。
它們沒眼睛，但我是知道它們都盯著我看。
不光是教室靠走廊的那一面，靠窗那一面，在二樓的教室窗戶外面也是好多假人，密密麻麻。
我的視野一下子又變瞭，切換到瞭窗戶外面，看到這些假人在花壇裡面搭人梯，攀到瞭二樓窗戶。
它們晃動瞭一下，轟然垮塌。
那種塑料假人撞擊的聲音很清脆，嘩啦啦一片。
過後，安靜下來，我發現自己不在教室裡面，而是在學校的小花園。
這裡似乎是我的高。高校園裡面有個小花園，還有很淺的人工池塘。但這個花園裡面豎著我大學的人物雕塑，那雕塑的腦袋還詭異地低下來，好像在看我。
我一邊覺得害怕，一邊在說話。
“我喜歡你。”
我聽到自己說，也知道自己正在告白。
可是，對誰？
我茫然瞭。
疑問剛冒出來，我面前多瞭個人，是女生，背對著我，長頭發烏黑發亮。
我不由松口氣，想著幸好是個女的。
轉念我又疑惑瞭。
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想法？
念頭是一瞬間，我已經伸手去拉那個女生的手。
女生沒拒絕，但我覺察到她的手很怪。
正這麼想，她轉過頭。
她沒有臉，那顆頭是假人的頭。
這是個戴瞭假發、穿瞭衣服的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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