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瞭電腦,搜索民慶市的地圖。頂點更新最快
常順路、益山路,寵物醫院,圖書館、閱覽室……
我幾乎是一寸寸看著放大到街道的地圖,總算是找到瞭一傢可能的目標民慶市憲泰區圖書閱覽室,一間二層樓高的小樓房,藏在居民區外商店街的一角。
我又搜索這傢閱覽室,找到瞭一些邊角料的新聞。市圖書館官網上,有相關的介紹,附瞭照片。其中一間書庫的照片,和我夢境中所見,一模一樣。
我在地圖上畫瞭個圈,又沿著通往這間圖書館的路,搜尋夢境中跑過的街道。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還是我記憶模糊,那附近的街道、店鋪、實景圖,和我夢境中所見有著很大不同。也可能是店鋪商傢換瞭人,或者這片區域經歷過拆遷改造。
我心中一動,上瞭市政官網,搜索公開的政府文件。
如果有市政改造,一定會出臺文件。有些時候,新聞都不一定有,但這種公開的政務性質文件一定會有。
政府官網的搜索系統不怎麼好用,網速也很慢,我花瞭點時間,才找到瞭十幾年前的老文件。幸好隻是十幾年前,那時候已經數據聯網,紙質文件都有數據備份。
圖書館所在的憲泰區內有過一次大的道路整修工程。
文件中帶有當時地圖的附件。
與現在的地圖做瞭對比,我在地圖上描出瞭好幾條路線。
這些線條有些斷斷續續,中間夾著小區或建築物。
小區還好說。搜索全網,勉強能找到小區修理電纜、光纜、下水道等的豆腐幹新聞。雖然沒有工程的示意圖,新聞報道中提醒市民那裡的道路會被封鎖,不便通行,小區居民會有抱怨、投訴,但基本能印證我的猜想。
地圖上的線還是無法聯系起來,可縮小地圖之後,已經能看出一個圖形。
一個殘缺的符。
我呼瞭口氣,將地圖打印出來。
房門被敲響,媽媽擔心地看著我。
我折起地圖,放進瞭包中,沖媽媽笑笑,“沒事,就是昨天沒怎麼睡好。媽,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媽媽松瞭口氣的樣子,“哦。那你吃早飯嗎?我煮瞭粥。”
“不吃瞭,我上班來不及瞭。”我擺擺手。
換衣服洗漱完,我就準備出門瞭。
臨出門,看妹妹坐在餐桌邊,擔憂地看我,我揉瞭揉她的頭發。
“搞什麼呀?我剛梳好頭……”妹妹推開我的手,順瞭順她被我揉亂的頭發。
“我去上班瞭。”
“路上小心。”
“拜拜。”
傢門關上,我呼瞭口氣,一邊下樓,一邊打瞭個電話給瘦子。
“是我。你今天幫我請個假。”我對瘦子說道。
“怎麼瞭?”瘦子一下子聲音緊繃起來。
“有些事情,我想要確認一下。”我含糊說瞭一句,在小區門口正好看到瞭空出租,立刻招手上去瞭,“總之,你幫我請個假。”
“那我說工農六村有人找吧。你今年已經是什麼獎金都不要想瞭。”瘦子同情地說道。
“呵呵。謝瞭。”我掛瞭電話,讓司機去工農六村。
我還真是要去工農六村,但不是有人找我,是我要找人。
靠在出租車的椅背上,我身體也無法放松下來。
正在上班的早高峰,路上的車輛很多,車子緩慢前行。
我沒有感到焦躁,心裡平靜得有些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那種悲傷和憤怒都淡去瞭。
側頭看著路邊,我似乎能看到牽著狗的小孩子。白色的大狗,往前奔跑,卻不會太快,能讓小孩盡情跟著奔跑。
如果那孩子再小一些,那就有些不知道是人牽著狗,還是狗牽著人瞭。
大概,在孩子更小的時候,的確就是那隻大狗照顧著小孩。
像是哥哥,像是保姆,像是朋友……最後,像一個英雄……
我眼睛有些發熱,這種情緒又被我壓瞭下去。
吳靈說,鬼魂是因為執念而產生。那麼,小白最後的執念一定是保護我。
它成功瞭,它應該是去投胎瞭。下輩子可能還是一隻漂亮的大狗,可能會變成一個人。
我或許已經遇見過瞭它,在這十幾年的生活中,不經意地遇到那樣一隻小狗、一個小孩,擦肩而過。
我有些失神。
直到出租車停在工農六村門口,那些念頭才消散。
我沒躲閃,徑直進入瞭六號樓,一口氣上瞭六樓。
踏上六樓的瞬間,我一陣恍惚。
我好像看到瞭一隻白色的狗,奔跑上瞭樓梯,沖著那間房門一陣撓爪、吠叫。
有人開瞭門,詫異地發現門外的狗,但沒有空閑給他思考,他就被咬著褲腿往外拖拽。
噠、噠、噠……
我一步步走向瞭事務所的門,掏出瞭鑰匙,打開瞭房門。
開門的時候,我的手有些抖,不是因為害怕,隻是因為激動的情緒,讓我不受控制。
門打開,陰氣從房內泄出來,涼涼的,沒有惡心的氣味或者惡心的質感。
就像是小白身上涼涼的長毛。
我呼瞭口氣,推開門,邁入瞭事務所。
拔鑰匙和關門的聲音有些響亮。
事務所內還殘留著前幾天被破壞的痕跡。
傢具的位置倒是被復原瞭,不過沙發上多瞭一道劃痕,裡面的棉花和彈簧都露瞭出來。沙發後的掛畫則是靠在墻上,上面有幾個孔洞。茶幾缺瞭一個角。
這滿目瘡痍的景象,讓我有些踟躕。
我在原地站瞭一會兒,才在破損的沙發上坐下,從包中拿出瞭那張地圖,展開,放在茶幾上。
“葉青……當年,小白來找瞭你吧?它……來找你救我……對吧?”我輕聲說道。
對面的沙發上,突兀出現瞭下陷的痕跡,就像是那裡突然多瞭個看不到的人坐著。
“不算是來找我。”葉青聲音平緩,“古陌聽到瞭狗叫聲,沒完沒瞭。但我們都沒聽到。我們以為是小區裡誰傢的狗剛死瞭。阿淼說,要不要去看看。他和靈出去看瞭,還想要拖瞭古陌去找,古陌不太願意。我們五個人,我在這裡的名聲你應該已經知道瞭。隻有阿淼和靈在這裡有些人緣。他們找瞭、打聽瞭,沒有誰傢有狗死掉或丟失。古陌說那隻狗叫瞭一個晚上。我在第二天出門買早飯的時候,才看到它。它在小區裡面徘徊,大概是找不到事務所的準確位置,迷失瞭方向。靈的陣法是為人準備的,就效果來說,也不能說是百分百有效,對動物來說再要打個折扣。”
我垂下頭,那種難以抑制的流淚沖動又湧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