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您不記得,是這樣嗎?應該有證據來證明您的確沒有做過吧?”
“應該有。我很多時候都不到公司去。但這種,我又不考勤,說不清楚啊。我自己是一點兒都不記得,我平時在公司裡面做事情,也就是那樣,混混,我沒上心過。一次兩次,我以為是秘書說過,我沒記,七次八次的,這就不對瞭吧?我還到醫院去檢查過腦子。國內醫院不行,我就去國外。我爸媽還說我好好工作沒兩天,就跑出去鬼混瞭。我真冤枉啊。這事情我又不敢跟他們說。”
“檢查下來的結果,是沒有問題?”
“對,醫生都說沒問題。他們也不敢說死。說什麼大腦的事情,現在還沒研究清楚。植物人都有可能醒過來呢,失憶的、記憶錯亂的,也鬧不清楚。這個,不影響我生活就好瞭,我就隨便它瞭。後頭回國,繼續那樣,我都有些習慣瞭。就前一陣,有人打電話給我。我坦白說,我男女關系有點兒亂。在國外習慣瞭,看對眼,那就處一處,大傢吃吃喝喝,開個房間,試一試。不順眼瞭,那就再見瞭。我傢有錢,我手頭也大方。我有時候都不知道身邊那女人真名叫什麼。就有個打電話來,叫什麼Linda,嬌滴滴的,跟我講好喜歡我早上送她那個包。Unbelievable!!你們知道嗎?我身邊那時候還躺著一個呢!真的,就躺我邊上呢。我昨晚上跟她一起的,一直到接到電話被吵醒瞭。我坐床上,都覺得驚悚瞭。我就盯著那個人看。那個Linda還在撒嬌,暗示我晚上在一起,還嫌棄我今天早上丟下她一個人。自說自話的,還看在包的份上,原諒我瞭。”
“那個Linda,您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我不知道,可能以前見過。這種爛大街的名字,到處聽到。但我那天晚上沒和她在一起。我也不送人包啊!傻不拉幾的!那麼大一個,我拎手上送人?買個手鏈、項鏈,揣口袋不行啊?那個真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當時就說瞭,打錯電話瞭,她就沒聲瞭。我旁邊那個醒過來,問我怎麼回事。那個Linda,居然問我是不是劈腿瞭,還罵我,還哭。我罵瞭句三八,就把電話掛瞭。後頭,到晚上的時候,那個Linda又來電話,給我道歉,哭著讓我原諒她,還說什麼是不是她做的不好。我真的無語瞭。我跟她講瞭弄錯瞭,她不信。十點多鐘,我去酒吧,就有個沒見過的女人過來拉我,讓我原諒她。後頭就開始罵我不是東西,上瞭她不負責,還裝傻。她說的一件件的事情,跟真的一樣。我不知道是她瘋瞭,還是我瘋瞭。她甩瞭我一巴掌跑瞭,我也是一肚子氣。”
“您有留下她的聯系方式嗎?”
“沒,我那時候,光在那兒氣瞭。在吧臺喝酒,那個酒保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意思就是甩女人不能那麼拙劣。我聽得就來氣。他還驚訝呢。他說昨天晚上,就在吧臺這兒,我讓他調瞭酒,送給那個Linda。還說我們在這邊就親熱上瞭。之後我摟著人走瞭,一兩點多走瞭。我那晚上是來這酒吧瞭,在卡座啊,沒上吧臺。我在舞池勾搭上一個,也不是那個Linda啊。我說他認錯人,他就那種眼神看我。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天十二點多,我就回傢瞭。”
“這件事,讓您覺察到瞭不對。”
“是。還有第二天。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沒人叫我。我父母都不在傢裡面。保姆也沒給我準備早飯,我就隨便喝瞭點,看看電視。我傢客廳裡面,掛著照片,就是那種傢庭照片,還挺像那麼回事的。我父母感情好。我是不樂意拍那種照片。我平時也不註意。那時候就隨便看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你們知道吧?就那種感覺。照片裡面那個人,是你,但那樣子,就不是你自己覺得的那種樣子。我和我朋友拍照,都不是那樣。我起初覺得挺有意思的。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和我父母一塊兒的時候,我會裝模作樣。看著看著,覺得不對瞭。那個人,不是我。那些照片裡面,都不是我。照片裡面,有山有水的,還有海邊的,我和我父母沒去過,沒拍過那種照片。我盯著看瞭很長時間,回憶瞭很長時間,絕對沒有那種照片。而且那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可那笑,那種擺姿勢的模樣……”
“除瞭照片,您有找過其他證據嗎?”
“有,當然有!我發現不對,我就在房子裡面翻起來瞭。有些東西,我認不出來。我平時不怎麼關心這些。我那時候想要私傢偵探。但國內這個不好找。我以為有人冒充我。就,電影裡那種橋段,你們知道吧?整容成一個人的樣子,然後接觸他傢人朋友,找機會將人殺掉,取代他。我傢有錢,不是那種大富豪,但保不齊,就有人真這麼做呢?我那時候滿腦子想著這個。我回到自己房間,打電話給我那些朋友,想找人查一查。我就那時候,發現我房間裡有點不對。我平時睡在傢裡的時間也不多,自己房間也不可能經常檢查啊。就那會兒,看什麼都懷疑,就註意瞭一下。我桌上,就多瞭東西。擺設,小的座鐘那種,還挺精致的。然後還有鋼筆。我不用那種鋼筆的。再有是衣帽架上面,有我沒見過的衣服。我開衣櫃看,好多的衣服,正式場合的西裝三件套那種,真的,我看到都覺得後背冒冷汗瞭。我打電話問瞭保姆,問瞭我父母,他們說我自己買的……我……我覺得很危險,你們明白嗎?那個人,就在我身邊。不是在我生活中,是在我身邊,進入瞭我的房間,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您是什麼時候懷疑,自己遇到的不是一個犯罪分子,而是一隻鬼的呢?”
“也是那天。那天跟我父母打電話,跟我媽打電話。我媽讓我下班去接她。她就是那種闊太太,每天跟人喝喝茶、打打麻將,不做正事。我是敷衍掉瞭。我那會兒慌著呢。我就敷衍掉瞭,先從傢裡出來,找我朋友商量。我想著要不要報警,報警也講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怎麼跟我父母說。我那兩個朋友,其實也不信我。他們覺得我是不是喝多瞭,是不是抽過頭瞭。我真不是,我清醒得很。跟這些人也說不通。他們也像我一樣,不做正事的。我沒辦法,晚上回傢,我父母晚飯都吃過瞭。他們回房間去瞭。我客廳燈一開,我媽跑出來,問我怎麼早就回來瞭,還問我和什麼小李相處得怎麼樣。我真是莫名其妙的。我媽就絮絮叨叨,說小李傢境好,門當戶對,又說她自己也是學歷高,有本事,還很溫柔,能當賢內助,長得也漂亮。我真的不知道發生瞭什麼……那種感覺……我媽,我親媽站我面前,說我的事情,我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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