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詭異的氛圍中,我的靈魂升高,意識逐漸脫離。
我模糊間看到瞭在山腳下徘徊的貓。它不甘心地發出瞭嗷嗷的叫聲。
山腳下的道路,一輛輛車排隊通行。
我看到瞭韓霽。不對,是“韓霽”。
“韓霽”看瞭眼那隻貓,和貓對視。
貓安靜下來,不再叫喚。
等我回過神,發現夢境已經結束,我已經回到瞭我的身體中。
從夢境中脫離,讓我有些好莫名的失重感。花瞭點時間,我才從那隻黑白貓的意識中徹底清醒。
是島田大樹!
我從床上跳起來。
是島田大樹!女鬼的目標是島田大樹!她要找的仇人是島田大樹!
確切來說,她的目標是島田大樹的靈魂,已經轉世投胎的那個靈魂。
我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些理解女鬼的想法。
她被扒掉瞭臉皮,頂著羞辱,被當眾處死。死後那個村子的人都不願意放過她,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要繼續羞辱她。她會變成鬼,會想要報仇,並不奇怪。
村子沒瞭,人死光瞭,她們都要找到那些靈魂的轉世,才能將仇恨徹底消弭。
這樣的行為根本無法阻止。
我懷疑她們的鬼魂另有載體。她們不是青葉的人用能力就能消滅的。所以她們面對青葉的人,面對我,都有恃無恐。她們隻想要報仇。
在世界的局勢惡化之後,她們變得不擇手段,開始肆意殺人。
她們是真正的惡鬼。
這樣的鬼,大概已經沒人能阻止瞭。
僅僅是殺掉島田大樹,恐怕“韓霽”都不能安息。
我不知道她們有什麼計劃。可她們顯然不準備罷休。
我給吳靈打瞭電話,說明瞭夢境的內容。
“對瞭,”我在最後說道,“那個漫畫傢白安,他的夢境不是未來的東西,應該是過去的東西。他看到的幾個場景都是過去發生的事情。”
水中月和神社中的鬼,都是在過去發生的場景。
這樣似乎也能說明白安為什麼那麼“安靜”,隻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畫下來,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任何人要是看到瞭未來,都會有所觸動吧。
南宮耀都會給檔案起名字,決定事務所制作的護身符數量。換做是一個普通人,恐怕更加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好奇,會做出更多的事情。
吳靈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疲憊,這讓我生出瞭歉意。
“抱歉,是不是太早瞭?”我看看時間,七點多,是有些早。
吳靈回答道:“沒關系,不是你的問題。”她嘆瞭口氣,“南宮昨天和他弟弟吵瞭一架。南天……”
我插嘴道:“他還想要救韓霽?”
這有些不可思議。
“他知不知道他哥哥呆在那裡有危險?這種事情……”我頓瞭頓,不太確定自己作為一個外人該不該說這些。
疏不間親。
南宮耀要是自己也拎不清,那外人根本沒辦法勸。就是吳靈他們這些青葉的成員,也沒辦法阻止南宮耀被他弟弟拖下水。
而這樣的事,外人說來都是輕松的。當事人卻有外人所沒有的感情。
如果是我的父母、我的妹妹像南天一樣冥頑不靈,我也不可能撂下狠話,將他們扔下不管。
這是很無奈的事情。
哪怕被拖到死,在臨死前,都有可能無法放手。
我試探著問道:“他和韓霽之間是不是發生瞭什麼?我是說……其實,上次他救韓霽的時候,也挺拼命的……”
吳靈語氣淡淡,“我們懷疑是和他的能力有關。”
我錯愕道:“能力?”
“他應該瞞著我,擁有某種能力。他不願意說。或者,他自己也講不清楚。再或者,就是他不能說。”吳靈列舉幾種情況,“現在是沒辦法溝通協商瞭。南宮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回國,他陪著南天留在這裡。有什麼,都是他的傢事,他自己承擔。”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又是外人說來容易,可以講出一大套一大套道理,當事人卻難以做到的事情。
吳靈也曾被“傢事”牽連。
葉青和劉淼最後可以說是屠瞭吳傢。吳傢的人一個都沒逃過去,都死瞭。
南宮耀要真的出事,青葉的人也不可能罷休。
可要南宮耀舍棄掉南天……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我想說讓葉青和南天談談,葉青或許能承擔南天能力的副作用。但葉青沒有理由去這麼做。他已經承擔瞭很多瞭。
葉青承擔瞭我能力的副作用,可能還承擔瞭胖子他們能力的副作用,這都是有目的的。要他承擔南天能力的副作用……以南宮耀和葉青的交情,這樣做對雙方感情的傷害吧。
我頭疼起來,實在沒什麼好辦法。
吳靈也沒多說,就掛斷瞭電話。
一個周日,事情都沒進展。
我因為這件事,也沒再看青葉的檔案。新一周上班的時候,還特別小心,就怕自己隨時進入夢境,身體一下子倒地,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但整整一天都風平浪靜的。
就連產權人的親屬都很好說話,很配合我們的工作,爽快簽瞭合同。
回傢之後,我刷新網頁,看看新聞,刷出瞭新的內容。
消息有些滯後,是娛樂圈的自媒體翻譯的j國報道。
我在配圖照片上看到瞭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是那個田中。
田中接受瞭媒體采訪。
作為當事人之一,她的身份和經歷顯然比之前報道中的那些“知情人”要可靠許多。
翻譯是按照采訪的原文來翻的。記者和田中一問一答,其中有大段田中的回憶:
“……島田太太傢原本很和睦。我是她傢的傭人。我父親給她的父親當管事,我和我母親在她傢裡幫著做做飯、做做傢務。島田太太有一個哥哥,是她的大哥,比她大十幾歲。島田太太的母親中間還有生過幾個孩子,但都夭折瞭,後來才有瞭島田太太。她母親身體也因此不太好,常年臥床。島田太太小時候不出去玩,經常陪著她母親。我是她那時候唯一的玩伴。
“……究竟發生瞭什麼,我當年也不知道,是後來聽我父親、母親說的。我那時候隻知道有一天,島田太太的大哥被當兵的抓走瞭。島田老爺花瞭很多錢,疏通關系,準備賣掉鋪子,將少爺救出來。我們傢因此被辭退瞭,不再給島田傢做傭人。他們賣掉瞭鋪子、賣掉瞭房子,搬傢到瞭我們傢附近。
“我父母那時候帶我去看瞭一眼。少爺的腿斷瞭,整個人都變得很可怕。原來的島田少爺是個很好的人,會給島田太太買糖,還會給我帶一份。他給島田太太買過好看的風箏和發簪……那些東西都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