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岑歡就醒瞭。
好吧,她是餓醒的,貧窮限制瞭她的睡眠。
“五妹!”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越來越近。
岑傢老二,最聰明的岑松回來瞭,岑歡有點麻爪。
岑松推開門看到神色詭異的岑歡,“五妹,怎麼瞭?”
岑歡撓撓雞窩似的頭發,硬著頭皮迎上岑松的目光訕訕笑道,“我正做夢呢,被驚醒瞭……二哥有啥事兒?”
岑松有些歉意的摸摸鼻子,“大哥說你病瞭,我來看看,沒想到吵到你瞭,你好些沒有?”
他覺得岑歡哪裡有點不對勁兒,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岑歡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小尾巴。
老三岑榛走進來擠到炕邊,“五妹,我們馬上去領救濟糧給你做白米飯,你吃瞭病就好瞭。”
他說著說著,口水就下來瞭,隨手拿起破棉襖袖子擦擦。
“好!”岑歡看到他黑亮的袖子口,嘴角微微抽搐。
說話間,岑楊招呼岑松,岑榛出門,讓岑歡再睡一覺。
岑歡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岑歡長出一口氣,有驚無險。
一個多小時後,岑榛打開大門嚷嚷,“許桃花太過分瞭,借一把米讓還一斤。”
“你小點聲兒,五妹在睡覺。”岑松壓低聲音提醒岑榛。
“做飯吧!五妹該餓瞭!”岑楊擰著眉頭淡淡交代。
岑榛氣鼓鼓的去後院抱柴火,天大地大,五妹吃飯最大。
岑楊看看大半筐苞米碴滿臉愁容,他以為這次還是跟以前一樣發白米。
誰知道發的苞米碴子,五妹還等著吃白米飯呢。
同樣愁眉苦臉的岑松端起筐子送到廚房。
岑楊跟進去,關上廚房門跟岑松說,“我打算招親,以後傢裡就靠你瞭!三弟脾氣急,你多看著點別讓他闖禍。
靳大娘昨天跟我說靳老大不在瞭,讓靳老二娶五妹……”
岑松當時就炸瞭,靳大娘這是可著五妹禍害啊。
“靳老二那個白嘴子憑什麼娶五妹?我不同意!
你也不能去招親,現在分瞭救濟糧,日子還過得下去。”
四弟不回來,他們三兄弟不能再散,否則這個傢就保不住瞭。
岑楊嘆瞭口氣,他是大哥,父母不在瞭,弟妹都是他的責任。
都怪他沒本事,沒法給五妹掙來白米。
他去招親,能換來三十斤白米,隻是有個條件,他必須跟五妹斷親,這讓他很猶豫。
“我也不同意五妹嫁過去,可靳大娘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這事兒怕有得磨。
傢裡雖然領到瞭救濟糧,但那不是細糧,五妹想吃白米飯,隻有許大隊長傢有……”
“所以,你就拿自己換糧食?”岑松喝道。
“如果五妹知道你去許大隊長傢當招姑爺給她換來瞭白米,你覺得她咽得下嗎?”
門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岑揚回頭看到岑歡站在廚房門口,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五妹醒瞭。”
“大哥,我餓瞭。”岑歡揉瞭揉空癟癟的肚皮走進去,感覺自己能吃五頭牛。
岑榛嚷嚷她就醒瞭,聽到爛白菜要拱好豬才出現。
爛白菜是許大隊長傢的大臉盤子,那臉大的一天都親不過來。
小岑歡會跳河,靳大娘是罪魁禍首。
大臉盤子也功不可沒,那些擠兌的話還在耳邊。
岑歡暗暗握拳,隻要她在這個傢裡,大臉盤子別想嫁進來。
她也不會嫁給靳老二,這輩子隻想平平安安的養老。
岑楊立即把煩心事拋到腦後,張羅做飯,“五妹,先對付吃苞米碴粥,中午大哥就做白米飯。”
岑松的臉色瞬間黑瞭,大哥吃瞭秤砣。
岑歡看著岑楊拿水瓢舀苞米碴,目光閃瞭幾閃,“大哥,咱們做餅吃吧?”
“今天做餅啊?”抱柴火進來的岑榛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
岑歡笑瞇瞇的點頭,“嗯,我突然想吃餅瞭。”
“我去磨面。”岑榛扛起籮筐就走。
岑楊岑松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一提起吃的,三弟最積極。
兩人一起去後院幫忙,很快就把苞米碴磨瞭一半送到廚房。
岑歡已經參觀完岑傢,站在廚房感嘆,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傢瞭。
她萬萬沒想到前世努力瞭一輩子都沒有實現的心願這麼輕易的達成瞭,感覺像做夢似的。
岑楊挽起袖子,準備做餅。
“大哥,你燒火,我來和面。”岑歡舀瞭些苞米面撒進鍋裡的水裡,蓋上鍋蓋。
岑傢兄弟做飯隻能做熟,味道就不要提瞭,岑歡不想委屈自己餓瞭好久的肚子。
岑楊愣瞭一下,五妹從來沒做過飯,能行嗎?
“五妹,你的身體還沒好呢,還是先歇歇吧。”岑松及時阻止岑歡不理智的行為。
“是,是啊!”岑榛有點著急,傢裡就那麼多苞米面,做壞瞭太可惜。
岑歡麻利的拿起盆子和面,搟成一個個小甜餅,塗上一層薄薄的豬油,撒上蔥花,將鍋裡的苞米糊糊盛起來,蓋上鍋蓋,防止涼得太快。
然後將鍋清洗幹凈,等鍋底水燒幹,把苞米餅一一放到鍋裡,兩分鐘後翻面,苞米餅的香氣在房間裡彌漫。
岑楊,岑松全程目瞪口呆,五妹居然會做飯,他們以前怎麼都沒發現?
他們努力忽略肉痛的感覺,隻要五妹高興就行。
岑榛的口水都快過河瞭,他使勁的吸溜瞭一下,“五妹,大哥二哥和我都不會做這個,你跟誰學的?”
這也是岑楊和岑松最關心的問題,他們倆下意識的豎起瞭耳朵。
岑歡一邊翻餅,一邊隨口說道,“以前看幹媽做過幾次就學會瞭。”
岑楊三兄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幹媽插隊後,他就沒吃過好的,今天有口福瞭,岑榛歡快的吸溜著口水,“五妹,你學會瞭幹媽多少手藝啊?”
“學瞭一些,又自己悟瞭一些,以後做給你們吃!”為瞭口腹之欲,岑歡編瞎話很順溜。
前世她是孤兒,生活技能一把罩。
做飯,小意思啦。
岑歡做的餅實在太香,端上桌子很快就被吃光瞭。
岑榛把盤子都舔得幹幹凈凈的,心滿意足的揉瞭揉肚皮,“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個餅,神仙給我都不換。”
“那就每天吃!”岑歡笑盈盈的拍板,底氣十足。
這就是身無分文,心懷天下的主兒。
岑榛的眼睛亮瞭一下,很快就暗淡瞭下去。
傢裡就這麼點糧食,勉強能撐到過年,哪能天天吃餅。
岑松和岑楊咂咂嘴,雖然費油費面但確實好吃,五妹手藝真不賴。
三兄弟心疼岑歡,吃完飯就催著她去睡回籠覺。
岑歡從善如流,小岑歡這具身體底子太差,她隻是做瞭頓飯就累得不行不行的,確實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