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寫發件人,但是收件人是你。”陳子珊雖然臉色也很蒼白,卻比其他人要鎮定得多,不過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鎮定是強裝的。
“嗯,”趙晗如點點頭,仿佛看到的是在平常不過的東西,完全不受任何影響,“報警吧,交給警察去處理。”
她的鎮定緩解瞭眾人的恐慌,正主兒都不怕,他們這些池魚更沒什麼好怕的瞭。
“好瞭,把東西清到倉庫,待會兒交給警察,大傢繼續工作。”她若無其事地撇瞭一眼盒子,拍瞭拍謝允的肩膀,“別怕,一個小惡作劇而已。”
謝允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但還是勉強朝她笑瞭笑,“BOSS,對不起,是我太大驚小怪瞭。”
“不怪你,沒事的,繼續做事吧。”她笑瞭笑,看上去是真的不把這可怕的東西放在心上。
“BOSS不愧是BOSS,這態度這氣場不得不服啊!”
“是啊,我剛才都被嚇死瞭!”
“今晚會做噩夢……”
“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這個?不過是個娃娃而已。”
“可是被弄得那麼惡心,我要是BOSS,肯定得當場哭出來。”
“所以你不是她啊,我都懷疑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她怕的東西。”
“也沒這麼誇張吧,人傢也不過是個正常的年輕女孩子啊。”
“正常?你見過哪個女孩子這麼霸氣的?”
畢竟是小公司,氣氛十分寬松,他們在背後議論自傢老板,也無人管束。
“你沒事吧?”陳子珊卻要更瞭解她一些,跟著她進瞭辦公室。
“就是覺得有些惡心膈應,”她苦笑,“我要是真被這一點小事嚇到瞭,豈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很多,我已經被嚇到瞭,如果收件人是我的話,我可能會當場崩潰,對瞭,你有持槍證吧?”
“有啊,曲嶽那時候逼著我弄瞭一個,”她笑瞭起來,“別這麼緊張,沒事的,不過是個玩偶而已,越是會故弄玄虛寄這種東西過來的人就越是沒有膽量真的動手。”
“你還是要小心一些,你一個人住,晚上要把槍放在枕頭下……”
“子珊姐,你別這麼誇張啦,槍放在枕頭下,我還怎麼睡得著,萬一走火怎麼辦,傷的還不是自己?放心吧,我住的大樓管理很完善,不會有安全問題。”她自信地說,自己在華爾街不過是個小角色,就算這次僥幸賺瞭一筆,但也還沒有重要到會被人謀殺的地步。
“我覺得應該要加強公司的安保,最好給你雇個私人保鏢。”陳子珊嚴肅地說。
“子珊姐,你也太誇張瞭,這條街上的有錢人這麼多,有幾個雇保鏢瞭?”她不以為然地岔開話題,“公關公司的事情怎麼樣瞭?我會收到這種威脅包裹,說明我們公司在外頭的形象不佳啊,的確很需要公關公司。”
“我談瞭幾個公司,有一個比較靠譜的,你有時間的話,就先面試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選這傢,不滿意我們再選。”
“行,讓他們下午過來吧。”
“那個娃娃的事情,你真的不處理瞭?你知道報警也沒用的,他們無非就是記錄一下走人,沒出事之前永遠都不會有什麼動作。”陳子珊表面看起來很鎮定,實際上一想到剛才那畫面,就頭皮發麻。
“我會和米爾談一下,”她沉吟片刻,“讓他的人幫忙註意一下,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有什麼保鏢能比他的人好用?”
強龍難壓地頭蛇,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陳子珊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這回幫米爾賺瞭不少,他對你是推崇備至,這點小忙不會不幫。”
“媒體這幾天一直在指責騰達汽車的收購案是一樁陰謀,我們身為為數不多的獲利者,恐怕要背上一段時間的黑鍋瞭,我早就已經做好思想準備瞭。”她苦笑,“所以說實在,今天這個恐嚇包裹,我其實並不意外。”
“你真是內心強大!”就連陳子珊都有些佩服她瞭。
趙晗如看上去輕松,真到瞭晚上夜深人靜,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白天那血腥殘忍的一幕還是不由自主地在腦海反復播放。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一次破例反復檢查門窗和傢裡的每一個角落,想來想去還是將藏在櫃子裡的槍取瞭出來壓在枕頭下。
其實不過是圖個心理安慰而已,她早忘瞭怎麼用槍。
當初那個基金經理被害的消息出來之後,華爾街人人自危,曲嶽硬拖著她去買瞭槍,還帶她去練瞭幾次,但她向來膽小,對這種兇器很不感冒,敷衍瞭幾次就把這事兒給擱下瞭,就算真有歹徒闖進來,她拿著槍也不知道怎麼開。
心思沉沉之下,她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隻覺得這一覺睡得出奇得沉,明明知道有人摸進她的屋子,卻完全動彈不瞭。
她驚恐地看著黑影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揮舞著手中尖銳的刀片……
“啊——”她尖叫地掙紮醒瞭過來,床角的小夜燈在黑暗中發出柔和的光芒,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並沒有什麼黑影,後背那一身濕冷的汗水提醒她一切不過是場噩夢而已。
這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孤獨將她徹底淹沒,失去雙親,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地方獨自打拼,與愛人分離兩地,無論是痛苦,還是歡喜,都隻能一個人扛下所有的情緒,她是一個堅強的領導者,不能流露出一丁點兒的脆弱無助。
弦繃得太緊,隨時都有可能斷。
她的手機突然在床頭震動起來,眼下正值凌晨三點多,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的,隻有熟知她生活習慣,又正好和她有時差的曲嶽。
可是她卻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她是堅強果斷的趙晗如,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苦難,都絕不會低頭妥協,隻能在人後偷偷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安撫自己的恐懼。
曲嶽心神不寧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在此刻聽到她的聲音,這種感覺來得很突然,也很強烈,所以明知道現在她有可能還沒起床,還是沖動地撥瞭電話過去。
她沒接電話……是在睡?還是出瞭什麼事?
他有些焦躁地站起身來,與她分隔兩地後,他常常處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焦慮情緒中。
很快她就回電過來瞭,帶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像是剛睡醒,“怎麼這麼早就打給我?”
“還在睡?”他低笑出聲。
“剛醒。”她打瞭個呵欠,聲音聽起來和過去並沒有什麼兩樣。
他卻皺起瞭眉頭,“是不是出瞭什麼事?”
她怔瞭幾秒,似乎覺得很奇怪,“怎麼突然這麼問?”
“不知道,感覺。”他站起身來,望著窗外難得的明媚陽光,心裡卻蒙上瞭一層淡淡的陰影。
無論他這裡的陽光有多明媚,隻要她那兒陰有多雲,他的心裡就不會是好天氣。
“寶貝,我敢肯定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你的氣息、咬字、用詞,一點細微的變化,我都能察覺得到。”
“你是不是哭過?”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其實剛才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你已經醒瞭對不對,你不想讓我察覺你在哭,所以故意不接電話。”
她握著電話,沒有被拆穿的憤怒,隻是控制不住一顆顆往下掉的淚珠。
“出瞭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他的神色難掩焦急,她的沉默隻有一種可能,她在流淚!
“沒事,就是想你瞭。”她依然嘴硬地撒謊。
他霍然起身,一邊在電話裡輕言細語地哄著她,一邊遞瞭張紙條交給門外的助理。
“立刻訂最近的航班飛紐約,越快越好!”
徐陽震驚地看著紙條,馬上飛紐約嗎?那明天的會議怎麼辦?
“徐陽,BOSS去哪裡瞭?這裡有一份急件,需要他馬上簽字。”美女助理嚴曉雯足蹬高跟鞋走得飛快。
“和未來老板娘談情說愛去瞭。”徐陽沒好氣地說,坐回位子上訂機票。
果真是紅顏禍水,殺伐決斷,冷靜精明的曲嶽在愛情面前,也和個普通的愣頭青沒有差別,他真有些好奇,能讓BOSS頻頻失態的女孩子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嚴曉雯一怔,心裡湧起一股酸意,天天和這樣一位年少多金、英俊儒雅的老板一起工作,身為一個女人難免會有心動的感覺。
雖然他對外宣稱已有女友,可是除瞭陳煒,誰都沒有見過這位神秘女友,她也就自我催眠當做那位神秘女友並不存在。
她呆站瞭幾秒,不由自主地朝門口的空中花園走去,曲嶽常在這裡打電話,她距離他隻有十幾步的距離,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他連輪廓都變得溫柔起來,不再像原先那個行事凌厲,不可親近的大BOSS。
他們說,他十分寵溺那位幸運的女孩子,在她面前總是溫柔輕哄,說盡瞭甜言蜜語,她卻始終不相信,他這樣冷酷的男人一點也不像會做那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