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清寒，殘霜如雪。♀
疏林殘霜之間，少女痛楚壓抑的聲音不時響起。
“別叫瞭！”林楓皺瞭皺眉頭，忍不住道，“不過是療傷而已，你這樣叫個不停，別人聽到瞭還以為我對你怎麼樣瞭呢！”
拓跋雪小臉一紅，狠狠地瞪瞭林楓一眼，用力的咬緊瞭嘴唇不再說話，秀眉卻是痛楚的擰在瞭一起。
“你的傷勢太重，完全痊愈要花費一點時間。忍受不住的話，就說說話吧，這樣痛苦會減輕一點。”林楓一邊操縱著元力修補拓跋雪的傷口，同時輕聲道。
“和你說麼？”拓跋雪掃瞭一眼林楓，哼瞭一聲道，“林楓，不要以為你救瞭我，我就會感激你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林楓淡淡一笑：“我根本不需要你感激我，因為我並不在乎。我出手救你，是因為你今天的表現值得讓我出手，如此而已。”
拓跋雪哼道：“林楓，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者！你今天的指揮，實在是太差勁瞭！我今日之所以重傷，完全就是你的錯誤造成的。今日我們能夠活下來，完全是運氣。若非是運氣足夠的好，今日我們將會全部葬送在大陣之內。”
林楓默然片刻，輕輕地點瞭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一戰我的確是犯瞭太多的錯誤。若非是我犯錯太多，那些兄弟們也許就不會死。幸好柳鋼也犯瞭錯，幸好扶風城的兄弟們來的夠快，不然的話……”
拓跋雪冷冷道：“你犯的第一個錯誤，是在各個小隊輪番沖擊削弱昆玉宗方陣的時候，明明看到他們幾個小隊隊形已經散亂，卻不去制止。♀若是蘇穎小隊隊形嚴整，數百步兵怎麼可能困住一個玄甲重騎小隊？蘇穎的小隊之所以被困在陣中，她自己有責任，你更是難辭其咎！”
林楓點頭：“這個的確是我的責任。拓跋雪，你繼續說吧，這一戰我自己也在反思，你說出來我會更加清楚。以後我們還要一起打仗，我還是你的上司，指出我的問題，對於你同樣有好處。”
拓跋雪哼瞭一聲道：“我真希望自己沒有這麼愚蠢的上司。”
林楓苦笑一聲，無言以對。
今日之戰他犯的錯誤，就算是用愚蠢來說也毫不為過。
所有的一切，心裡都明白。可是在臨敵應變的時候，還是失瞭方寸。此時林楓也明白瞭，在戰場上做一個好的指揮者是何等的艱難。
拓跋雪道：“你犯的第二個錯誤，便是蘇穎陷入陣中之後，不該去救她。你去救她，便是把自己也置身於危險之中。你是這一戰的指揮者，要為整個戰局考慮。你若是死瞭，這一戰誰來指揮？我知道你和蘇穎關系密切，可是你是指揮者，需要考慮整個戰局，任何時候都不能意氣用事。”
林楓默然片刻，苦澀一笑道：“救她……我別無選擇。現在即便是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是會選擇去救蘇穎。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我做不到。”
“愚蠢的想法，愚蠢的行為。”拓跋雪毫不客氣地道。♀
林楓苦笑一聲：“雖然愚蠢，但卻是順應我的本心。拓跋雪，其實出手救你對於我來說……比我去拼命救蘇穎還要愚蠢。”
拓跋雪愕然：“為什麼？”
林楓搖頭道：“這個……我不會告訴你的。你若是明白瞭，我就危險瞭。”
拓跋雪當時傷勢極重，若是不用朱雀萬象功為她療傷，她必死無疑。而若是為她療傷……朱雀萬象功對於林楓而言是關乎性命的秘密，每多使用一次，就會增加一次暴露的風險。
像這次把垂死的拓跋雪治愈，別人若是問起來，林楓根本無法解釋。可是當時他能不救麼？拓跋雪剛剛為瞭一個袍澤挺身而出，這才受的傷，他難道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拓跋雪眼中現出一絲思索之色，默然片刻之後，臉色微微緩和，看著林楓輕聲道：“我明白瞭。林楓，你的療傷手段很獨特我不會說出去的。”
林楓苦笑一聲，這還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現在他立馬後悔說瞭剛才那句話瞭。
林楓微一分神，拓跋雪痛哼瞭一聲，林楓連忙減慢輸入元氣的速度，輕聲道：“沒事吧！”
拓跋雪搖瞭搖頭道：“沒事。林楓，我繼續說瞭。”
“好。”林楓點頭。
拓跋雪小臉又繃瞭起來：“林楓，你犯的第三個錯誤，便是去救援蘇穎時，根本沒有給我們下命令！你是指揮者，那種時刻，怎麼可以不給我們發命令呢？我們還有五十人，若是你一聲令下，五十人集結起來一起沖鋒，救援蘇穎的可能也會大大增加，可是你根本沒有給我們命令！結果呢？五支小隊一個個沖上去，全部陷入瞭重圍之中！”
林楓點瞭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一點的確是我的不對。♀當時隻想著救蘇穎瞭，我已經忘記自己還是一名十夫長瞭。拓跋雪，你今天的表現很好，你的小隊表現也是最好的。若是你作為一個指揮者的話，絕對比我要好。”
拓跋雪默然片刻，看瞭林楓一眼道：“林楓，不用你誇我。你不要忘瞭，我們彼此還是對手！”
林楓搖頭：“那是你的想法，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對手。你的力量再強一些，我或許會考慮把你當成對手的。”
拓跋雪臉色一滯，想起今日戰場上林楓的神勇表現，一時之間也是無語。
這個傢夥的確是昏招連連，幾乎把整個隊伍帶入絕境，可是最後幾乎是靠著他一人之力，硬生生把隊伍又帶瞭出來。
他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者，可是他的戰力恐怕已經達到統領級別瞭。這樣強悍的戰力，也難怪不把自己當做對手。
“還需要一些時間呢！還有什麼錯誤，你繼續說吧，我洗耳恭聽。”林楓輕聲道。
拓跋雪恨恨道：“當然還有！第四個錯誤，林楓你今日犯的最重要的錯誤，便是小瞧瞭那些仆從軍隊的力量！一萬人的大軍，玄甲重騎完全可以不在乎，畢竟是可以殺光的。可是十幾萬人的大軍，你居然也敢不在乎！在戰場上要把敵人所有的力量都考慮在內，要考慮到最不可能的情況，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麼？”
林楓點頭：“這個才是我今天犯的最大的錯誤吧！誰能想到原本是一盤散沙的仆從軍隊，居然會突然發狂！我原本以為柳鋼死瞭，他們就會一哄而散，沒想到…………哎，若非是博陵城那個老傢夥鼓動，當時那些仆從軍隊也就散瞭！什麼時候聽說過仆從軍隊這麼瘋狂？今天還真是倒黴！”
拓跋雪小臉一板道：“這是倒黴這麼簡單麼？還是你自己太大意瞭！其實你聽從沙龍的建議，從昆玉宗大陣邊緣沖鋒消耗他們的力量，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林風苦笑道：“這是第五個錯誤瞭吧？”
拓跋雪哼道：“這兩個是一回事！說到底還是你小瞧瞭這些仆從軍隊的力量。他們這些人為瞭傢族，是絕對不會在乎自己的性命的，就像我們拓跋傢族那些戰士一樣。”
林楓沉默，臨津城一戰他自然不會忘記，拓跋傢族的戰士們的確給瞭他們很深的印象。那一戰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對於殺死那些拓跋傢族的戰士他也毫不後悔。可是這是拓跋雪的傷心事，他也不願多說。
“第五個錯誤，便是你不該暴露你身上的秘密。”拓跋雪目光微閃看著林楓，“你那赤紅如血的火焰重劍，你那奇異的弓箭，你的力氣永遠也用不完，還有你為我療傷的神奇手段…………這些都是我未曾聽說過的，而我還是有著一些見識的。”
林楓輕聲道：“我不能看著兄弟死去，就像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一樣。那些秘密對我很重要，可是袍澤的性命和我的命一樣重要。所以這一點，我並不認為是錯。”
“每一個合格的玄甲重騎騎士，為瞭自己的袍澤都會不惜自己的生命。既然連生命都可以毫不顧惜，又怎麼會在乎什麼秘密呢？”
林楓直視著拓跋雪，認真地道：“拓跋雪，在那個時刻，你能夠冒著生命危險沖出來，說明你是一位合格的騎士。而我為瞭袍澤暴露自己的秘密，其實和你沖出來擋那一槍是一樣的。你為瞭救袍澤而沖出來，沒有任何的錯，而我不惜暴露秘密來挽救大傢，也是一樣。我們兩個其實是一樣的人。”
“愚蠢！”拓跋雪沉默片刻，撇瞭撇嘴不屑的道。
“彼此彼此。”林楓呵呵一笑。
拓跋雪哼瞭一聲，別轉瞭臉去不再說話。不管林楓如何說，她是不會放棄心中的仇恨的。
林楓也不再說話，專心為拓跋雪修復傷勢。
…………
*潢色
“拓跋雪，你的傷已經好瞭！”林楓輕輕收回瞭手掌，“今日一戰，你的表現令我刮目相看。若是下次你再受這麼重的傷，我還會出手救你的。”
“好瞭？”拓跋雪低頭一看，驚呼一聲，“呀！”
她青稚俏麗的小臉上現出難以置信之色，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左胸。
原本血肉模糊的創口，已經是完全的消失不見。肩頭之上也沒有一絲傷痕，鎖骨胸骨也不再痛疼。
被鮮血侵染的肌膚，再次變得柔嫩滑膩，小巧精致的鎖骨，下方微微隆起一道美妙的弧線…………
原本以為必定會留下無可挽回的傷痕，可是如今不僅是完全痊愈，而且肌膚完全是光滑如新！
這是什麼樣的手段？這樣的手段，拓跋雪完全是聞所未聞！
(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