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凝魂丹給我看下。”白芝認真仔細地看瞭看瓷瓶中的丹藥，又放在掌心中聞瞭聞，狐族的嗅覺比一般的人要靈敏很多。
她眉頭皺起，露出瞭然於心的神色，“果然。這是散魂液，隻要一滴，不管是妖、魔、仙、人，甚至可以說世間任何種族，隻要吞下一點，就魂飛魄散。而且，你們千萬要記住，這是魔族特制的毒藥。”
“魔族的毒藥？”洛昀不信，她一點都沒有看出有魔力的影子。
白芝知道洛昀一直以來都是孤陋寡聞沒有常識的，盡管她的出生或許高貴或許低賤，搖搖頭道：“你可能沒有聽說過魔族有一位魔醫，名叫藍魅，她是魔族的右魔衛，是魔族中除卻魔尊、墨座、左魔衛外的第四人。”
“她擅長制毒，相傳她所制成的毒藥千變萬化種類繁多。隻要她想，就無藥可解。不過……”白芝咧開嘴笑得更冷瞭，“她怕是想不到還真有人能夠從她引以為傲的毒藥下救活一個人吧？”
說到這裡，蘇傲乾動瞭動，倒是想起一人來，冷靜地開口說：“我在夢幻酒樓中見過一人，那人與黑啤應當有所交往，黑啤對他言聽計從。如若我猜得不錯，他正是魔族中人。”不得不說蘇傲乾的眼光之敏銳，他隻不過是見瞭一眼，而且對方一絲靈壓也沒泄露，卻是被他一眼就判斷出來瞭真相。
洛昀也相信大哥的判斷，思索瞭一番說：“到瞭妖都，我們可以去會會你說的那個人，向他問個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把散魂液送給瞭黑啤。如果是真的，黑啤恐怕是買通瞭顧瑛，二人聯手，想要把我們一起都幹掉。”
“那麼問題又來瞭。”白芝眨眨眼睛，“為什麼他隻在乾哥哥的藥裡下瞭毒？而且他又是怎麼知道乾哥哥需要服藥？”
蘇傲乾一怔，聯想到瞭那日正好靈體不穩險些暴走之時，恰好被黑啤和那個疑似魔族中人撞見。想到這裡，也不做隱瞞地告知：“這是因為黑啤看到瞭。”
“他看到瞭？”洛昀驚訝，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不安，死死盯著蘇傲乾要他老實交代。
看到自傢妹妹那個急切擔心的樣子，蘇傲乾想著也是瞞不住瞭，索性告訴她真相：“那天靈體暴走，很不穩定，剛巧被他撞見瞭，差點被他們帶走，不過好在夢野出手相救。”
“他們？那還有誰？”洛昀眼裡閃過一道厲色。
“還有攬芳。”
攬芳麼？妄圖害她親人者，殺！冷光與殺意交織在她的鳳眸中：“那那個男人呢？你剛剛不是說有個魔族跟他們在一起嗎？”
蘇傲乾回想起那個人時，總有種莫名的感覺：“洛昀，這個人很奇怪，雖說我敢斷定他是魔族，但，我對這個人總有點奇怪的感覺，好像……”
他頓瞭頓，很不確定的樣子：“好像，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洛昀一怔，見過的？她見過不是沒可能，但若說是大哥見過的魔族？這就匪夷所思瞭。
白芝也覺得沒可能：“也許是長得像你以前認識的某個人類，不可能是你見過的，乾哥哥別太多想瞭。”
“先不提這些，大概事情咱們已經理清楚瞭。”洛昀把註意力轉到瞭白芝身上，“白芝，你是怎麼發現顧瑛，又是怎麼追到他的？他有沒有傷到你？”
瞧著她一臉的擔心，白芝的心中一暖，她的玖璇哥哥也是如此，為她擔憂為她著想。很快理清瞭思緒，說道：“那天晚上我一回來就聽到乾哥哥被害，我聯想到前幾日哥哥問我要不要提前回妖都的事情，又聽到豹族的月影石被盜，幾件事情拼湊起來，我的腦海裡馬上蹦出瞭顧瑛兩個字。”
“我敢篤定顧瑛一定來過瞭獅族，但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於是，我索性找到玖璇哥哥問他顧瑛是不是來過瞭。他以為我是想見他瞭，可能覺得我總是留在獅族不大安全。”其實是因為玖璇要靈魂出竅，前往焚冰島找卓雲清，無法分身照顧白芝，才讓顧瑛折回來護送她回妖都。
“他發信號讓顧瑛折回來送我回妖都。我與顧瑛相見倒也沒有兵戎相見，當著玖璇哥哥的面，我們怎麼可能會打起來？”
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眼中醞釀的殺意看著都心驚膽顫。她這個人很記仇，當年顧傢父子三人不顧她的死活將她扔進夢幽潭境，直到五萬年後機緣巧合之下才結識瞭洛昀得以恢復人形。
她不報此仇，枉為狐妖一族。
她冷笑著，有種瘋狂的味道：“在路上，他不僅警告我還威脅我不許說出當年之事，更說他現在就可以殺瞭我。隻要我乖乖的聽他的話，他還是可以考慮留我一條小命。”
“他還當我是從前的那個白芝瞭嗎？我住在夢幽潭境裡五萬多年，別的本事沒長，長得正是這一身百毒不侵的能力。”
“就算他逼我吃再毒的毒藥，我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哼！我倒要看看他和我，誰能笑到最後。”
洛昀心中劃過一抹心酸，摸摸她柔軟的發絲：“白芝，他給你吃毒藥瞭？你到底是吃瞭還是沒吃？”
白芝提高瞭聲調，略顯得得意，神情眉飛色舞：“我自然是吃瞭，在他的眼裡，我隻是一隻柔弱得毫無殺傷力的小白狐，就算是向玖璇告狀都不敢的小妖。我隻是剛剛化形，哪裡敢反抗？我答應他，會乖乖地什麼都不說的。他也答應我，會給我解藥的。”
她一邊說還一邊冷笑，那眼神簡直比地獄裡的修羅還恐怖，欺她至此，隻等著將來反撲給他致命一擊。
你這是扮豬吃老虎到瞭一定境界瞭吧？竟然讓顧瑛這等老手絲毫看不出破綻。但內心的調侃隻是一剎那，旋即洛昀變得很是擔憂。
感受到洛昀和蘇傲乾二人擔心的目光，白芝的面色柔和下來，遞給他們兄妹兩個安心的神色：“別擔心，他也不敢讓我死，隻不過是一種慢性毒藥，我年幼的時候顧城給我吃過，當時不知道……但我現在全然不怕。能拿來當糖豆子吃。”
房內陷入無聲的沉默。
“夢幽潭境，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她想著都能發抖，竟然可以讓一個正常的妖狐，變成百毒不侵。
“那裡全是瘴氣，沒有可以呼吸的正常空氣，不要說能夠活下去，就連正常地呼吸都做不到。”
洛昀想到瞭自己曾經跌落萬魔窟的情形，當時好歹還有玖璇陪著她，讓她撐瞭下去。可她無法想象，一個柔弱無依極盡瀕臨死亡的女孩是靠著什麼毅力活下去的？“那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白芝輕描淡寫的口吻中暗藏殺機，音色低沉黯啞：“可我不甘心啊。我不能死。我要找到玖璇哥哥，我要殺瞭顧傢那群敗類！”
“一切都過去瞭。沒事的，白芝。”
洛昀聽著聽著一把就抱住瞭她，她不是聖母，但自己的契約者痛苦的經歷，她都能夠被對方的靈魂所牽引。她的感情被她影響著。
既然她們簽下瞭平等契約，從那一刻開始，她們的命運早已聯結在瞭一起。
蘇傲乾靜靜地靠在一邊，看著就好。他覺著，這樣足矣。
“後來，我問出瞭事情的始末，和洛昀姐猜測得絲毫不差。哼！勝利者的姿態總是願意炫耀自己的功績。以為我被他玩弄股掌之間，他有什麼不肯說的？”
“起先顧瑛為瞭不讓玖璇哥哥起疑，並不願意接這檔生意，但黑啤送瞭魔族藍魅特制的散魂液後，他欣然同意。”
“洛昀姐，他下一個動手的恐怕就是你瞭。你要小心啊！”
“洛昀姐……我有時候真的很怕。”
“別怕。我在這裡。”剛剛一臉堅毅的女孩，喊打喊殺就與修羅無異，此刻窩在自己懷裡不住地顫抖著，顯示著無助與悲傷。
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牽引著，不禁感慨世事無常，也竭盡所能地安撫她，“洛昀姐會和你***敗敵人，幫你報仇，也幫大哥、幫我自己報仇。”
不是顧瑛有多強大，隻是不想傷害玖璇。強者未必事事如意，有時候因有所顧忌，有所在乎，才陷入兩難啊。
兩人又說瞭些貼己的話，才是各自休息去瞭。
蘇傲乾沒走，夜風吹起瞭他的衣袍，洛昀的心中咯噔一下，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妹妹，大哥想要離開一陣子。”
“為什麼？”他也要離她而去嗎？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哥哥不要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瞭？”
他很認真地說：“夢野也許說的是對的，我該出去闖蕩一番，男兒志在四方。”
洛昀見他的眼裡溢滿瞭信心，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好！大哥！我支持你！”
“你什麼時候走？”
“到時候再說。至少過瞭月煞之日。”
“嗯……”她依偎在他的懷裡，胸腔裡充滿瞭不舍，但她不能留他，男兒志在四方，他有心中的志向，她不可以束縛他前進的腳步。
可她卻不知道，他的離開，正是為瞭變得更強，為瞭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