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山尋冥鐵的一路,小子們跟看見毒物就走不動道的老頭每日裡鬥智鬥勇。
輸贏各半。
小子們隔三差五頂張豬臉竄個稀,磕磕絆絆終於摸到瞭眉目。
比之一路上的古木參天,幽山深處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此處一大片樹木被伐,地皮上剩下一截截老樹樁,後來新長的林木樹齡小,高度低,視野比外頭開闊許多。
矮樹林一端有被采挖的痕跡,挖掘出的礦坑極大,許是時日久遠,礦坑上已經覆蓋瞭厚厚一層腐葉。
扒開地面上的腐葉腐土,能找著掉落的冥鐵碎末以及被埋在下方的白骨。
應是當初負責挖礦的礦工死於此處,至於是意外死亡又或被人滅口,便不得而知。
可惜礦洞已經坍塌,無法往內查探,無法得知礦洞裡具體情形。
毒不侵這時候總算正經派上用場,“白骨上層的腐土形成時間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把林裡常年潮濕的環境算在內,至少也得是二十年的腐爛程度。另外從白骨上附著的毒素色澤推斷,時間也相符。這個礦場應是二十年前開始開采的。”
百曉風踩在濕軟腐土上,眉頭微蹙,“也就是說,二十年前就有人在使用奇門禁術炮制活死人,但是這麼多年來,江湖上並未傳出異樣動靜……背後的人在下很大一盤棋,而動手的時機還未到。”
僅從礦坑規模就能想象當初采礦情景,現世的冥鐵絕非少數。
以他們近來遇上的那些活死人、活傀儡身上使用的冥鐵量進一步推測,背後人手裡握有的活死人數量恐怕已經成千上萬,這麼龐大的數量……
若投入戰場,必是實力強橫的奇兵!
在場的人皆不傻,親眼看到偌大礦坑景象,看到腐土下掩埋的累累白骨,背後人的真正目的已經開始隱隱浮出水面。
對方志在整個大陸江山。
一旦時機到瞭,那人就會開始動手,揮兵征伐。
屆時必將處處戰火,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大胡子長眸冷沉,“看來回去後我們也不能閑著瞭。”
百曉風淡道,“流放地雖然暫時偏安一隅,但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確實要早做準備。”
毒不侵點頭,“此事也要跟斷刀說一聲,讓他轉告魏離早做堤防。”
天下若要亂,跑到哪裡都無法安生。
何況如今的流放之地於他們而言,已經不是隨時可棄的存在。
人哪,心若生瞭牽絆,就冷硬不起來瞭。
甜寶蹲在礦坑裡,小手捧腮,靜靜聽大人們說話,小臉過於沉靜,有點像在發呆。
“甜寶,在想什麼?”少年跳瞭過來跟她一並蹲下,一並玉手捧腮幫。
甜寶啟唇,若有所思,“我在想那人用鐵哨引我們過來的目的。他若心存征伐天下的野心,時機未到前該藏著掖著才是,為何什麼要引我們發現破綻?”
白彧,“……”
他偏頭看著少女沉靜側顏,低聲失笑。
原來甜寶什麼都知道。
“你什麼時候察覺對方故意引導的目的的?”
“鐵哨我雖吹得不好聽,但是哨聲刺耳,長京小院外盯梢的人離得再遠也該聽著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甜寶淡道,“那次我姑且當他怕死不敢找上門來,可冥蛇老怪說特地放我們進山,他一個小嘍嘍敢這樣做,必然是有人指示瞭他。”
為什麼放他們進山?不就是讓他們來查麼。
隻是對方估計沒料到大胡子叔叔跟冥蛇幫有舊仇,陰差陽錯下讓他們把幾個勢力背後的聯結聯系瞭起來。
白彧翹唇,笑道,“確實還有很多謎團未解,但是不必急於一時。真相總有浮出水面的時候,對方大費周章引我們入局定是我們於他有某些用處,我們靜觀其變,再以不變應萬變。”
甜寶,“嗯。”
她也是這樣想。
急也沒用。
想多瞭還頭疼。
她不喜歡費腦。
兩小隻的低聲交談自然沒瞞過三個大人耳目,彼此相顧間,眼底皆有笑意。
再看另三個在礦坑裡刨土給那些白骨安傢的小子,幾個大人笑意消失,臉拉長。
過於仁厚很容易吃虧的啊兔崽子們!
這就不是流放之地的傳統!
事情告一段落,此行雖然不算圓滿,但是也少有收獲。
毒不侵搓著手,眼睛滴溜溜轉開,“正事辦完瞭,怎麼地也該輪到老頭瞭吧?咱再待個一年半載!老頭要把這裡的好東西全搜羅出來!桀桀桀桀!”
百曉風跟大胡子同時轉身,當他白日做夢。
蘇安仨斂瞭白骨讓他們安息後,拍著身上手上的黏土走過來,“毒爺爺您甭折騰瞭,周圍一片早被你霍霍光瞭,您老總得給花花草草蛇蟲鼠蟻的留點子孫後代吧。”
蘇文一臉悲憫,“熊瞎子變真瞎子,老虎變貓,狼見瞭您跟甜寶都開始裝狗夾著尾巴跑瞭,毒爺爺,可憐可憐它們吧,能在這毒林子裡安傢,飛蟲走獸也是靠本事修煉出來的,咱不帶趕盡殺絕啊。”
蘇武仰頭四顧,一丈開外白茫茫,撫掌建議,“毒爺爺,比起花草鳥獸,這些毒霧是唯一取之不竭的,您多裝點帶走得瞭,也能聊以告慰!”
毒不侵,“滾犢子!”
還蹲在坑裡的少女,一手托著下頜,聽著老少逗嘴,唇畔不自覺浮上笑意,“毒爺爺,你想要的咱都有瞭。”
老頭立馬陰轉晴,背著手二八步,屁顛屁顛兒,“走,回傢,這破地兒爺爺也不是很想待。”
白彧肩頭抽動,跟甜寶一塊起身,準備跟上隊伍,腳下忽而一陣輕微顫動。
甜寶立刻停步,眉毛皺起。
剛才地皮抖動的時候,空間裡的不死人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