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傢就一傢子出動。
在山腳路口清河灣畔劃瞭塊地,開始熱火朝天開荒。
清河旁地勢平坦廣闊,河岸兩側都適合開荒種田。
隻是以往被大勢力把持壓迫沒人敢種,以至於地皮上滿是荊棘雜草,放眼望去極之荒涼。
鋤頭耙子聲鐺鐺,很快就吸引瞭住在附近的人出來探看情況。
最先來的是傢住路口的王川,“叔,你們這幹啥呢?準備在這裡又弄個菜園子?”
蘇老漢鋤頭剁子把剛挖出的泥塊敲碎,抬起頭來,冬日陽光下,滿臉燦爛笑褶子,“弄啥菜園子,開荒!種田!”
“種種田?!”王川震驚得五官變形,嗓子變瞭調,不可置信,“叔……咱在後面山上弄弄菜園子已經不得瞭瞭,還還還種田?這是在住處外頭,那些——”
他先警惕往四周看瞭眼,壓低聲音急道,“這是外頭,那些人想過來糟蹋莊稼,偷偷來放把火就走,到時候一年到尾的真得白忙活!”
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
那些都是缺瞭大德的!
你要說菜園子開在蘇傢院後一片,位置靠裡,又有斷大人跟毒老坐鎮震懾,還有個從來沒露過面的高手大人,保那片地是沒問題。
但是要把地開在清河旁邊還琢磨種田,十二碼頭能看著?
人半夜悄摸摸來使壞下陰手,壓根防不勝防,真要看著辛苦種的莊稼被霍霍瞭,不等於自個拿刀子戳自個的心麼?
這時蘇老婦也從忙活中抬頭,笑道,“傢那個小菜園子用不著怎麼伺弄,你看看咱這麼多人力人手,一天裡大半天都是閑著的,還不如尋摸點活兒幹。
開荒種田自然有風險,怕的就是那些人來下陰手,但是萬一咱賭對瞭,那些人不屑再管咱這一畝三分地呢?那不是咱掙下瞭麼?再不濟,也無非白忙活瞭一年,對咱這樣的泥腿子來講,損失的也不過一把子力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是?”
蘇老婦沒把霍先生提點的事說出來。
事情最後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誰也不敢擔保。
萬一有變故,誰能說不會有人暗地裡埋怨上霍先生,怪他瞎指點?
所以老婦隻把責任攬瞭過來,說是自傢賭一賭。
蘇大蘇二等小輩不用多說,立刻品出娘這話背後的意思。
霍先生好心提點他們,他們肯定不能給先生招麻煩。
“就是這個話,咱泥地裡打滾的糙漢子,最不缺就是力氣,拼一拼!”蘇大朗笑,大冷天幹活出一身汗,汗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總要往好處想,才能看到希望!反正老子就是不服那個輸!”
“……就算把荒地開出來,種子呢?種子也是大問題啊。”王川喃喃,呆呆看著前方荒地裡滿身活力幹勁的一傢子,心臟砰砰砰的急跳,他是心動的,哪能不心動呢?
可是遭過的打擊壓迫太多太多瞭,真臨事的時候下意識瞻前顧後害怕,沒有信心。
蘇二嗨呀一聲,支起腰罵道,“男子漢大丈夫恁是婆婆媽媽!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地開出來,種子再慢慢想辦法弄!光擱那兒瞎想有個屁用啊?等你想明白我這兒都能收一波莊稼瞭!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有第一步才有第二步!”
他指著自傢劃地外的地界,“看看四周,全是土地!你來不來?”
王川吭哧吭哧喘粗氣,眼睛逐漸發紅,最後大喝一聲,“來!老子這就回去喊人帶傢夥!娘的,大不瞭白忙活一場,怕個屁!這憋屈老子早就受夠瞭!我跟著你們一塊幹!”
後方地頭上響起一片笑聲,王川往傢跑的時候,還能聽到後頭傳來喊話,“王哥,也遞個話給大傢夥,免得回頭說咱不喊他們!”
“行嘞!”
沒過多久,山腳往裡的黃土路上,一大群人扛著鋤頭耙子抱著籮筐簸箕沖出來。
人群後方帶出一股飛揚塵土。
“蘇伯,伯娘!我們也來開荒!”
“早上瞅著你們一傢子往外跑我當時沒敢問,當時要是問瞭我直接就跟你們一塊來瞭!”
“媳婦趕緊先劃地,就挨著叔嬸邊上,快!”
“李小小你啥時候都這麼賊!快快快,婆娘,咱也先劃地!”
“哈哈哈!我不跟你們搶,有地種我就活過來瞭,滿足瞭!甭管最後咋樣,咱也算當瞭回血性漢子!”
“先說好瞭啊,大傢夥這會開心高興,但是就算地種上瞭,回頭會不會雞飛蛋打一場空誰都說不準,真有那個時候,誰都不能有埋怨!自個選擇的,自個負責後果!”王川腦子活絡過來,在大傢夥正高興的時候潑上一盆冷水。
他心裡一直是感激蘇傢的。是蘇傢帶著他們,讓他們沾光有瞭自己的菜園子。
現在也是蘇傢帶頭,領著大傢夥準備開荒種田,但是種田跟開菜園不一樣,需要花更多力氣及心血,最後萬一不成,好事就變壞事瞭。
他來做這個醜人把醜話說在前頭,給大傢夥打一棒子提個醒。
別做不知道感恩的人,涼瞭人心。
“行瞭,就你話多。咱在這徒北山住瞭那麼多年,心裡還有啥不明白的?地要種成瞭,咱高興,種不成,最多也就是還像現在這樣,再差不能更差!”
“來!開鋤!”
“幹!”
數十人加入河畔開荒,熱鬧充斥整片河灣,笑聲從開始就沒停過。
甜寶跟仨個哥哥也在自傢荒地上,有模有樣的幫忙。
小傢夥們沒有趁手農具,就撿塊石塊幫忙把大人挖出來的土疙瘩敲碎。
這種體驗對於甜寶來說也是新鮮的。
一旁是河水潺潺的清河,頭頂是冬日光線清冷的驕陽,身周是為瞭活著拼命努力的、歡笑的農傢人。
河上有風吹來,拂動碎發刮過臉頰時,帶來冬的寒意,也帶來水土的清新氣息。
甜寶小嘴微微彎起,原來幹活也是很開心的。
清河灣這麼大動靜,整個徒北山住戶出動開荒準備種田。
四周滿是三大勢力眼線,消息自然而然第一時間傳瞭回去。
白府管傢愁得臉都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