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妙語清歌

作者:火火君 字數:3074

徹夜長談,到第二日,兩人都有點起不來,幹脆就睡到瞭臨近中午才梳洗起床。

覓雲在天倉山時,不論多麼忙碌,每日必定抽出時間給玉濃單獨授業。但除此之外,玉濃極少自覺學習,這倒是令她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單萱。

單萱雖然學得紮實,但玉濃會的很多東西都是她還沒有學到的,兩人待在一起,一問一答,也頗有點其樂融融的感覺。

到臨近傍晚,玉濃出去找覓雲練劍,單萱一個人待在寢室十分無趣,幹脆也拎著桃木劍準備去後山練一會兒。

天倉山山門大開,不少弟子出去還沒有回來,但後山這一塊是練劍的好去處,單萱還沒練一會兒人就成群成群地來瞭。

單萱一看連董捷爾都來瞭,幹脆收劍打算離開。可現在回去又顯然還早,便又禦劍去瞭潭邊。

離開後山時還彩霞滿天,到潭邊的時候,天地間竟好像拉瞭道黑佈,突然就變得烏天黑地的。

瀑佈的水量比初見時少瞭很多,潭水還是很清澈,隻是天氣乍冷,待在水邊總覺得濕氣太重。

單萱活動瞭一會兒覺得有點熱,便停瞭下來。到潭邊濕瞭濕錦帕準備擦擦臉,波動的水面使得她想起覓雲跟她說的能見到傢人的方法。

雖然玉濃說那不過是簡單的幻術,料想沒有覓雲在,她即使千呼萬喚,也未必能見到那個幻影。可單萱仍微微閉上瞭眼睛,試一試又何妨呢?

默念瞭三遍單華的名字,睜開眼睛的時候,水面上有她好奇的眼睛,還有…

單萱猛然回頭,亡垠探著腦袋正在看著水面。

亡垠見已被單萱發現,幹脆大大方方地問道:“你在看什麼?潭裡面有魚嗎?”

單萱趕緊站瞭起來,一臉的無法理解,“你怎麼…”

“嗯?我怎麼瞭?”亡垠也站直身體,他今天穿瞭一件白色長袍,聖潔的好像發著光一樣。

“你不是妖怪嗎?怎麼老是出現在這裡啊?”單萱口中的‘這裡’並不是指潭邊,而是指天倉山結界以內。

難道天倉山的結界就這麼華而不實嗎?

亡垠莞爾一笑,別說區區一個天倉山,這上至三千裡雲霄,下至十八層地獄,他有什麼地方是去不得的,“我身上妖氣弱,不易被人察覺!”

單萱隻以為亡垠是受天倉山福澤才能修煉成人,身上氣息應該跟天倉山十分接近,所以才沒被人察覺,哪裡能想到亡垠妖力高強地已然超乎想象!

亡垠此時到這裡來,還真有正經事要做。他昨夜走得匆忙,竟將妖王令牌落下瞭,雖說那麼個小小令牌可有可無,可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掀起瞭風浪,某人可就要倒大黴瞭。“你說我,那你呢?總這樣偷偷跑出來不擔心回去會受罰嗎?”

單萱將錦帕攤開,放在插在地上的桃木劍上掛著,吹吹風也能早點幹,“不被人發現不就得瞭!”

亡垠見單萱舉止自然,對他絲毫沒有戒心,有剎那覺得兩人似乎已經相識很久,而不是才見過幾面而已。“你一個新入門弟子,倒是膽大!”

單萱又躺在瞭草坪上,再怎麼說小妖怪都比自己厲害,他站在這裡看著,她可沒那自信能心無旁騖地練劍。“你都說是新入門弟子瞭,沒人會關心一個籍籍無名的新弟子整天都在幹什麼的!”

亡垠走過去,盤腿坐在單萱的身邊,這樣的姿勢一如昨天。

可一時又想不到可以說的話題,亡垠想瞭想,直接開口道:“聽說你想拜玄文淵為師?”

“嗯!”單萱十分自然地點瞭點頭,回答完瞭才想起來問:“你怎麼知道的?”

亡垠看瞭一眼潭面,怎麼知道的呢?“無意間聽到的…玄文淵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單萱聽玉濃說瞭半宿,雖然玉濃說得並不全面,但也足以明確一點:那就是文淵真人是一個法術十分高強的仙人。“哦!”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他不願意收你為徒怎麼辦?”亡垠問的這句話,也是單萱最為擔憂的難題。

一個那麼厲害的天地英雄,有什麼道理非收一個像她這樣毫無出彩之處的新弟子為徒呢?

單萱張瞭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隻悠悠道瞭一聲:“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

亡垠見單萱緊皺著眉頭,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還在父母懷裡撒嬌,“我有能讓你馬到成功的辦法,不如你叫聲好聽的,我就告訴你!”

單萱立刻精神百倍地看瞭過來,但似乎也在質疑這句話的可信度,因此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快點哦!”亡垠故作神秘,與他不過是舉手之勞,幫一幫小丫頭又有什麼關系。

單萱坐起來跟亡垠面對著面,就在亡垠以為單萱要開口哄他高興的時候,單萱突然站起來道:“時間不早瞭,我要回去瞭!”

“什麼?”亡垠詫異。

單萱拔出桃木劍,“我娘常常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能不能成為師徒也是命裡註定的吧!我不想強求!”

亡垠從來不相信什麼天註定,他要是相信的話,也活不到今天。“好吧!不過,你要是改變主意的話,五天後來這裡找我!”

“嗯!”單萱將錦帕疊好收進懷裡。

亡垠悠然站起來,“我也要回去瞭!”

兩人道別後,單萱便立即回瞭寢室,這次並沒有在外面逗留太長時間,回來時玉濃還沒有回來。

單萱便打來熱水,先舒舒服服地洗瞭一個熱水澡,剛穿好衣服,玉濃也風一陣地回來瞭。

玉濃放下長劍就開始抱怨,“我師父最近簡直就是入魔瞭,拉著我練這麼長時間的劍!”

能有人陪著一起練劍,已經挺不錯瞭!單萱笑瞭笑,打算趁著身體熱騰騰地趕緊鉆進被窩。

卻不料玉濃道:“你都要睡覺瞭啊!我還沒梳洗呢!”

“嗯,要我幫你打洗澡水嗎?”因為這麼一句話,單萱隻得幫玉濃打來熱水,還順便幫她擦瞭背,又幫著倒瞭洗澡水。

等到一切弄妥,單萱感覺她身上又出瞭一層薄汗。

“對瞭,我今天幫你問瞭我師父!”玉濃穿著褻衣,卻並不著急安歇,坐在桌子前細細擦拭著青霞劍。

玉濃隻在房裡練劍才會用桃木劍,在外面一向以青霞劍示人。單萱很少見她擦劍,但此刻見她擦劍的神情,也不免覺得玉濃對劍還是有幾分信仰的。

“有關你拜師的事情!”玉濃跟單萱說瞭那麼多文淵真人的事跡,見單萱態度如此堅決,也知道多說無益,隻是覓雲的話,不容忽視。“我師父說,不論誰想拜小祖師叔為師都是十之八.九行不通的!”

單萱愣瞭一下,覓雲在天倉山長大,相信十幾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他也親眼目睹過。

玉濃不忍打擊單萱,或許師徒本就是緣分一場,正如她看到覓雲的第一眼,就產生瞭一定要拜覓雲為師的心情,話鋒一轉,玉濃又道:“不過世事無絕對,萬一文淵真人跟你有緣呢!”

初見時,他渾身酒氣,卻說自己‘眼神清澈,慧根不錯’,再說他有那樣的一張玉牌,怎麼會沒有緣呢?“是啊!怎麼說還有十之一二的機會嘛!”

“嗯!”玉濃見單萱鼓足勇氣,暗自懊惱,或許根本就不應該提起這件事。

又過一日,入門試煉第三場,到當天才知道,這一場的考官原是繞梁閣司琴長老。

繞梁閣不比其他地方,曲徑通幽,花開遍地,從正門進去一直行到園林深處,一路像是走過四季,花草常茂。

可惜人多嘴雜,沒一會兒便吵吵嚷嚷,實在辜負瞭這一番美景。

就在眾人不明方向,愈加焦躁不安時,隻聞得一聲清脆琴音,然後是美妙歌喉,唱著‘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采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

琴聲悠揚,歌聲裊裊,耳邊再也沒有瞭其他聲響。

一曲終瞭,猶如天籟,讓人久久不能回神。

“好瞭,我們要開考瞭!”直到一聲曼妙女聲傳來,眾人才回味過來。“請諸位原地打坐,莫要出聲。”

很多人還猶在雲裡夢裡,隻是那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人不自覺順著她的話動作起來。

單萱遠遠地看過去,一方紅木棱臺上,青紗後面,撫琴正坐著一名年輕女子,一襲綴滿清淡山水畫的白色長裙,媚而不俗,艷而不妖。

“我乃繞梁閣司琴長老蕭妙歌,是本場的主考人。今次的試煉十分簡單,隻需諸位聽我彈奏一曲,等曲終瞭時,告訴我此曲是何名堂便可!”

青紗背後,誰都沒看見這位司琴長老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卻連最玩世不恭的世傢子弟也安靜下來,近乎虔敬地側耳聆聽。

蕭妙歌,妙語清歌,果然不負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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