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掌門仁聖微變瞭臉色,單萱隱隱有些不安。
但她說得卻都是大實話,她跟魔劍有一種類似一見如故的感情。
好在掌門仁聖片刻後又恢復瞭過來,“你說妖王並沒有跟你提到過魔劍,那你又如何知道他的目的之一是魔劍?”
“我…今天問他的!”單萱低著頭說道:“在不知道他是妖王之前,我覺得我和他算得上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我…被他…抓走後,問他時…他是這麼說的。”
在掌門仁聖看來,哪怕單萱真的被亡垠利用瞭又能怎麼樣,遠沒有她將一代妖王當作朋友,這麼危險。“他其他的目的是什麼,你能猜得到嗎?”
單萱搖頭,“我們每次見面,幾乎都隻在小瀑佈邊活動,他隻教我法術,有時候我們會聊天,但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掌門仁聖長嘆瞭一口氣,他不用質疑單萱得話的真實性,正如他一眼便知道單萱的無辜一樣,看瞭看單萱受傷的小腹,血早已止住,隻是衣裳一片鮮紅,對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來說,肯定是疼極瞭。
“傷口疼嗎?”
這傷口的位置,跟當初入門試煉第三場,在司琴長老的琴音幻境中醒來時,身上帶傷的位置竟驚人的相似。
單萱看瞭一眼她臟污的衣裳,頭發也略有一些凌亂,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實在是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瞭。“不疼,已經不疼瞭。”
那時掌門也問過她‘傷口疼不疼’!
這次,掌門仁聖卻並沒有打住,伸手施展瞭一個復原術,單萱明顯感覺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著,很快就結瞭痂。
人在受傷脆弱時,哪怕別人一句漫不經心的問候,都能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何況掌門仁聖消耗自己為單萱治療,若是以前的單萱,這時肯定要哭瞭,但單萱此時隻是恭敬拱手彎腰說道:“多謝掌門!”
難過時不一定要哭泣,高興時也不一定要大笑,但別人對你的好,要始終銘記於心,並湧泉相報。
即使不是雪中送炭,能夠錦上添花的,也是一種福澤。
單萱的傷不過是皮肉傷,對亡垠那樣的身手來說,自然是留瞭情面的,掌門仁聖也並未花費多少真氣,隻是他已經年邁,施過法術後,難免覺得有些疲累。
“你真的想繼續留在天倉山嗎?”掌門仁聖問道。
單萱猛地抬起頭來,和掌門仁聖直視,很鄭重地點瞭點頭,“是!”
“那你能對我發個誓嗎?”
單萱不明白掌門仁聖是何意思,遲疑著沒敢立即表態,掌門仁聖便繼續說道:“我要你跟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跟妖王亡垠私下見面!”
以單萱是天倉山門人的身份,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單萱認真地舉起三根手指頭,“我發誓,不僅不會跟妖王亡垠私下見面,還會為魯掌門討一個公道,我和他是仇人,從今以後,勢不兩立!”
掌門仁聖點瞭點頭,單萱發誓時的嚴肅神情,讓他想起瞭二十年前,文淵真人自辭天倉山掌門一職,發誓永不後悔時的神情。
這兩個人,竟在這種時候,好似重合瞭一樣。
“我知道你來天倉山之後,一直在找一個人!”掌門仁聖悠悠說著。
單萱覺得局促,雖然這是她的小秘密,沒必要跟掌門匯報,但畢竟她私底下做瞭很多事情,難免有一些越瞭本分,何況她現在是戴罪之身。
掌門仁聖並沒有賣關子,換吸後繼續說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正是你師父文淵真人!”
下一句話,卻讓單萱驚訝地瞪大瞭眼睛,“您…您怎麼知道的?”
看著掌門仁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單萱禁不住猜想,難道掌門排除瞭他自己,才確定瞭是師父嗎?可明明連師父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啊!
“你娘名叫單萱,原是孤女,後入宮中,是跟在伽羅皇後身邊的一名婢女,隻是她天性不愛政事,向往自由,便逃瞭出來!”
掌門仁聖所說的這一切,單萱並不知情,她隻知道娘親是村子裡的大夫,能醫治百病,很受人尊敬。
“那年她不過十三四歲,人生最美好的年紀,遇見瞭你師父…”掌門仁聖繼續說著。
隨著他說的話,單萱漸漸感覺頭頂上的光束越加增強,然後眼前一白。
等能看見的時候,單萱發現她竟置身於一處官道正中。
‘駕駕駕——’
聽見由遠及近的馬踏和趕馬聲音,單萱回頭,看見一列馬隊,塵土飛揚地直直朝她沖來。
單萱趕緊施展法術避到一邊,可那些人卻好像根本沒看見單萱似的,
帶頭的是四人單騎,後面一輛兩人馬車,然後是一輛四人馬車,最後又有一輛兩人馬車。
等那些馬車呼嘯而過,單萱剛準備好好想想,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就看見一團嫩黃從最末尾的馬車裡掉瞭出來。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一團嫩黃竟然是一個小女孩。
單萱雖然也是十四歲的模樣,但心態日趨成熟,擔心那女孩有危險,便趕緊上前查看。
到瞭近處,才發現那女孩身著半臂仙裙,剛從草叢裡爬起來,她也不過是臉上擦傷瞭一點,四肢都好像沒有受傷。
“你沒事吧!”單萱走上前去詢問。
那女孩卻並不理會,嘀嘀咕咕說著什麼,轉身抄小道直接離開瞭。
單萱鬱悶,她好心好意的,那姑娘竟然還不搭理她。
眼前一花,轉眼又到瞭一處鬧市,又是那個姑娘,隻是她已經換瞭一身粗衣麻佈,此時竟尾隨一個男人,正準備偷人錢袋。
被她偷的那個男人滿面紅光、大腹便便,根本不是小小的她能得罪的瞭的,單萱出手制止,欲伸手拉住那個女孩,手竟然從她的身體裡直接穿瞭過去。
單萱吃瞭一驚,不等她細思,女孩已經得手瞭,看著她拿著錢袋開心的模樣,單萱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女孩將錢袋仔細收好,可不等她離開,耳邊又聽到有聲音說道:“把錢袋交出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單萱卻還是立即就反應過來,這是師父文淵真人的聲音。
果然,一襲白衣的文淵真人,背著一把桃木劍,從人群中鉆出來,站到瞭女孩的面前。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女孩裝腔作勢,想繞過文淵真人離開。
文淵真人伸手一動,原本在女孩身上的錢袋,轉瞬到瞭他的手上,“小小年紀不學好!”
女孩一摸腰間,錢袋果然不見瞭,周圍也吸引瞭幾個好奇者的目光,見對方身手瞭得,她幹脆賊喊抓賊,“快來人啊!這人是小偷!他偷瞭別人的錢袋。”
她這麼一嗓子,周圍立馬圍瞭很多人,文淵真人手裡拿著別人的錢袋,有口難辯,很快便被纏住瞭,尤其那個丟錢袋的人,一把奪過錢袋,恨不得對文淵真人拳腳相向。
女孩趁此機會,逃之夭夭。
單萱總算明白瞭,她原本在掌門仁聖的房間裡,聽他說起母親的事情,然後眼前就看到瞭這些,那女孩的一顰一笑和她如此相似,不是她的娘親單萱,還能是誰!
文淵真人擺脫那些人後,已經找不到單華的身影。
可冤傢路窄,兩人很快又再次相逢瞭,“你有手有腳,為何要靠行竊為生!”
“什麼行竊?說得真難聽,我這是借!等我以後有錢瞭,我會還給他們的!”單華無畏無懼,“再說瞭,那些人腦滿腸肥,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這改變不瞭你偷人東西的事實!”文淵真人皺著眉頭,表情嚴肅。
“是,我是偷東西瞭又怎麼樣?你要送我去見官嗎?”單華吼完,眼睛一轉,眼淚就落瞭下來,“我一個孤兒,又這麼小,不偷東西,怎麼養得活自己?難道我就要活該被餓死嗎?嗚嗚嗚…”
文淵真人似是沒料到單華竟然會大哭,溫柔細語地哄瞭兩句,單萱看到這裡,噗嗤一聲就笑瞭,她也用過這一招呢!
單華止哭瞭之後,文淵真人嚴令她不得再偷竊,可身上又沒有帶上銀兩,沒辦法接濟單華。
又說單華知道文淵真人心善,又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竟一直跟著文淵真人,怎麼甩都甩不掉瞭。
那是文淵真人到目前為止的最後一次下山歷練,他遇到瞭單華!
文淵真人歷練瞭三個月以後,便回瞭天倉山,畢竟他那時是天倉山的掌門。
單華無依無靠,過得並不好。後來文淵真人去看過她兩次,每次都陪伴她一兩個月,分別越久,越加牽腸掛肚,後來才發現是動瞭情。
為瞭跟單華在一起,兩年後文淵真人自辭掌門一位,離開天倉山,和單華住在瞭一起。
兩人並未成親,還和以前一樣,四處遊玩,兩人在一起三年,單華懷孕瞭,可與此同時,也傳出魔族攻占天倉山的消息。
天倉山發來求救信,文淵真人不得不回去,自此和單華斷瞭音訊。
接下來,單華看著文淵真人為瞭對抗魔界而做出的努力和犧牲,日日征戰,身心俱疲,實在為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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