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已經晚瞭

作者:火火君 字數:5224

單萱聽雪女的話,好像是說她可以離開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雪女本等著春香的回話,可春香因為單萱開口說話半晌沒有回復她,雪女隻好先回瞭單萱一句,“還不就是字面意思。”

單萱緊抿著嘴,想說什麼,卻最終克制住瞭的樣子。

“嗯,你今天都玩瞭什麼瞭?”雪女又將註意力放到瞭春香的身上。

春香見單萱不再問話,就連眼睛也不看向她們瞭,這才乖巧地回答瞭雪女,“我今天起得可早瞭,先去采瞭雪蓮…”

單萱直到春香將全部的過程詳盡地給雪女講述瞭一遍,才終於理清楚瞭現狀。

原來亡垠送她到雪女這裡來,並沒有限制她不許自己離開。

難道亡垠真得是抱著除瞭雪女這裡,她沒有瞭更好的去處瞭,才送她到雪女這裡來得嗎?

雪女又叮囑春香,不可在凡人面前施展法術,特別情況的話,也要盡量抹去凡人的記憶,以免擾亂瞭人間秩序,有損功德。

春香估計也聽過無數遍瞭,隻三心二意地應付著。

單萱聽到這裡,已然下瞭決心,趁著那兩人說話的間隙,拱手道:“單萱多謝雪女和春香多日的照顧,今日一別,日後有緣再見。”

雪女並沒什麼打算,倒是春香驚訝瞭一聲,“你要走瞭嗎?”

單萱並不著急對春香解釋,隻收起手站直身體,直視前方。

春香沒有得到回答,還特意跑到瞭單萱的身邊說道:“你不是昨天才來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要走瞭啊?”

單萱看瞭看春香肉肉的臉上,這才對春香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以後有時間會再來這裡找你玩的。”

盡管單萱在冰雪宮殿住瞭這麼長時間,從沒有陪春香玩過一次,唯一說話最多的一天,也就是在今天。

但一聽到單萱這麼說,春香還是大力點頭,‘嗯’瞭一聲。

“那你要萬事小心,以後遇到解決不瞭的事情,可以來這裡找我和雪女姐姐…”

“春香!”

春香還未說完的話被雪女給打斷瞭,比起天真無邪的春香,雪女並不希望單萱繼續留在這裡,也希望她以後再也別來。

聽到雪女喚她,春香當即就停瞭話頭,回頭看雪女正朝她招手,隻好丟下沒說完的話,又跑去瞭雪女的身邊乖乖站好。

單萱自然明白雪女選在這個時候打斷春香的意思,其實她也沒將春香的話當作一回事,誠然聽在心裡很舒服,但單萱並不是一個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告辭!”單萱再次拱手。

雪女坐在冰雪王座上一動不動,淡然點瞭點頭,“保重!”

當單萱轉過身一步步走著,看到越來越靠近她的冰雪宮殿出口的時候,並沒有太多喜悅的感覺。

或許是懊惱她沒有早點離開,又或許是今天偶然聽到的故事不那麼輕松愉快!

春香很想跟單萱再說兩句告別的話,對於她不那麼討厭的人,春香都想好好相處,能成為朋友的話,以後就多瞭一個玩伴瞭。

但春香猜測雪女應該不樂意她這樣,因此隻是看著。

雪女又何嘗不知道春香的心思,在雪女的眼前,春香是孩子一樣的存在,“她走瞭,對我們是好事。”

“為什麼?”春香本來就心存疑惑,聽見雪女這是要開口跟她解釋,當然立即就反問瞭一個為什麼。

“你以後就明白瞭!”可雪女卻並沒有詳細解釋,隻說瞭一個大人經常敷衍小孩的話。

太白山很大,一座山連著一座山,單萱沒有目的地,連禦劍飛行的興致都沒有。

但僅僅依靠兩條腿,恐怕個把月都不一定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

人在渴極瞭,瀕臨死亡的時候,是很容易出現幻覺的,單萱之前一個人在外流浪的時候就遇到過。

但她此時生命體征很穩定,為什麼也明顯感覺耳邊有聲音不停地在響,就連眼前也總會浮現起從前的事情?

她這是怎麼瞭?

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嗎?

她需要將魔魂和魔劍好好藏起來,還可以去找找忘仇、董傑爾和其他熟悉的人,哪怕是偷偷見一見也好,也或者一個人靜靜地回傢鄉…

天快黑瞭,單萱終於停下瞭腳步,找瞭一塊大石頭,坐在上面脫下瞭鞋襪,兩隻腳的腳底都起瞭大大的水泡。

若不是因為天黑,單萱還會繼續走下去。

但天黑後會有很多夜行動物出來,到那時能遇上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不必趕路,又何必冒那樣的危險。

單萱拎著鞋襪在石頭上一直坐到瞭月明星稀,深山中晝夜溫差大,單萱到後來凍得有些哆嗦,才穿好鞋襪。

哪裡好將就一夜呢?

正這麼想著,單萱突然就感應到瞭一股熟悉的氣息,愣瞭片刻後,單萱沿著原路開始往回狂奔。

後來覺得速度太慢,甚至還禦風飛行瞭起來。

明明是無比思念的人,可當單萱突然察覺到他將要出現的時候,卻直接逃瞭…

來人是文淵真人,他帶瞭多少人來到這裡,單萱並不知道,但單萱知道她此時害怕看見文淵真人。

該怎麼解釋她傷瞭同門的事情?又如何解釋她入妖界親自為靈透醫治?

百口莫辯啊!

單萱也不會想到她離開冰雪宮殿才不過幾個時辰,又這麼快就回來瞭,甚至當她出現在冰雪宮殿大門前的時候,才幡然醒悟過來,她逃到這裡幹什麼?

師父是她最親近的人瞭?為什麼第一反應卻是逃?

雪女又是她的什麼人?她為什麼想要雪球雪女的庇佑?

當單萱站在冰雪宮殿,猶豫著沒敢進去,正打算準備轉身面對文淵真人的時候,冰雪宮殿的大門恰在此時打開瞭。

一身華麗錦服的亡垠施施然從裡面走瞭出來,站在臺階上看著單萱挑瞭挑眉。

那一剎那,單萱突然就想起瞭一句話,‘一動一靜,看似唯心;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要進來躲躲嗎?”亡垠道。

單萱遲疑著遲疑著,往前走瞭過去,最終還是雙腳先一步給出瞭選擇。

亡垠帶著單萱,在雪女的幫助下,躲在瞭冰雪宮殿的地下,四周層層冰封,密不透風。

還以為閉上眼睛堵著耳朵,過一會也就過去瞭,但頭頂上卻傳來瞭清晰的腳步聲音。

文淵真人隻在酒後說話才會大聲一點,平時也溫潤如玉,所以此時就算是跟曾經傷過他的雪女說話,也隻是語氣淡然地說明來意。

“不知雪女可曾見過我的徒兒,單萱?”

雪女很快就回瞭一句,“你的徒兒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問我就能知道瞭嗎?”

文淵真人的身邊還跟瞭兩名弟子,見雪女說話太過鋒芒相對,本想說上兩句話,卻被文淵真人阻止瞭。

亡垠親眼看著單萱的眼眸變成血紅色,頭發也一點點紅透,這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亡垠從沒有像今天看得這麼仔細,他隻覺得他好像看見瞭單萱的心墻一點點坍塌,激起瞭一地的紅色煙塵,那煙塵還迷瞭他的眼睛。

“我想我師父!”單萱突然開口說道,“想見見他!”

單萱的聲音很輕,亡垠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隻將視線向下,看到單萱腳下的厚冰,開始有瞭融化的趨勢。

大殿中,文淵真人又說道:“若雪女看見瞭我徒兒,還往能派人通知我一聲。”

雪女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文淵真人很快就帶著人離開瞭,聽到腳步聲撤離出去,單萱蹲在瞭地上,將臉埋在臂彎裡。

“想見為什麼不去呢?”亡垠站在單萱的身邊,看她這樣,於心不忍。

單萱搖頭,將臉拿出來透透氣,深吸瞭一口氣,還是搖瞭搖頭。

“他在找你,還叫你徒兒,你這個時候應該出去見他!”亡垠看著單萱,認真地說道:“現在就去還不晚,躲避不是辦法,何況…你有什麼好躲得呢!”

有什麼好躲得呢?說清楚,勇於承擔不就行瞭!

可單萱還是搖頭,一個勁地搖頭,“已經晚瞭!”

單萱說‘已經晚瞭’,可在亡垠看來又怎麼可能會晚,她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啊!

亡垠拽著單萱的胳膊將她拉瞭起來,“晚什麼瞭,你們不是都相信事在人為麼?這麼點挫折算什麼!”

單萱被亡垠這麼一拉扯,憋紅的臉當即就掛上瞭兩串眼淚。

師父也說過‘人強勝天’,可真正敢跟天叫板的人又有幾個?

單萱用力甩開亡垠的手,胡亂地抹瞭一下眼淚。

她怎麼能跟眼前的這位相提並論,她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農傢女孩,母親是位鄉野大夫,從小無甚憂愁地長大…

“我走瞭!”單萱無意跟亡垠多說什麼,隻倔強地背對著亡垠,說出要走的話。

亡垠並沒有阻止,隻是看著單萱一路走過去,地上冰水能浸濕鞋底。

單萱在出去前,還記得整理瞭一下頭發,又將臉上殘留的眼淚仔細擦幹凈。

萬一文淵真人突然回頭瞭呢?單萱不想被師父看見她這麼狼狽的模樣!

整理好儀容,擦幹瞭眼淚,單萱也看清瞭這緊閉的冰門以及她身處地窖的現狀,打開這扇冰門就能出去瞭,可出去瞭又能怎麼樣?外面不也是黑暗一片嗎?

單萱的手放在門把手上,不一會兒,冰門就被融化瞭,往下淅淅瀝瀝地滴著水。

這是單萱體內火屬性靈力失控的前兆,在為她驅逐魔魂的時候,這種情況實在是發生得遇到太多瞭,起先隻是周圍的東西都能被燒掉,然後便是她自己體內急速缺水,嚴重是會出人命的。

然而單萱還在悶聲不吭地想著心事,一點也沒有察覺。

亡垠手中凝結冰柱,悄悄靠近瞭單萱,“單萱。”

輕喚瞭一聲,單萱卻並沒有反應,亡垠又開口,加大瞭音量,“單萱,你回過頭來看著我。”

許是因為亡垠的聲音變大瞭,單萱終於反應過來,隻是她剛一回頭就被亡垠給捂住瞭嘴巴,亡垠右手中的冰柱也迅速地插入瞭單萱心臟的位置。

單萱的痛呼全被捂在亡垠的手下,一點也沒有發出來。

亡垠看著單萱皺成一團的眉頭以及那雙濕潤的眼睛漸漸合上,這才松開瞭捂住單萱嘴巴的手,而右手中的冰柱也憑空消失瞭。

單萱的胸前沒有血跡,也沒有任何傷口。

這是後來才發現的能抑制單萱靈力失控的方法!

一開始都是雪女和亡垠輪番施法持續將單萱冰封起來,可冰封的方法,隻能暫時緩解,無法有效解決問題。

冰封也會在單萱的火靈力下迅速融化,對雪女和亡垠的法力消耗實在是太大瞭。

何況也不是每次單萱失控,都能輕松地將其冰封住。

後來在一次意外下,雪女不小心劃傷瞭單萱的胳膊,發現單萱受傷後,攻擊力會下降,而傷口也會迅速復原。

於是就想到瞭直接將冰塊打進單萱的心臟,讓她受到重創,從而陷入休眠的方法。

這種方法用過一次,單萱受傷後當即就昏迷瞭過去,而且到第二天就幾乎完全復原瞭。這能有效限制單萱失控後的行為,以免發生不可挽回的損失。

然而從那之後,這種通過用冰柱刺傷單萱心臟的方法就沒再用過,因為亡垠始終覺得,這種快速復原的方法肯定是要付出某些代價的。

可今天,他親手用瞭這樣的方法來抑制單萱失控的火屬性靈力。

亡垠撐著癱軟下去的單萱,將下巴搭在瞭單萱的腦袋上,就這樣抱瞭一會兒。

盡管他手握冰柱全力刺下去的那一下,單萱並沒有流血,甚至此時呼吸平穩,完全沒有生命危險,但亡垠現在已經開始後悔瞭。

地窖中的冰,在沒有單萱的靈力幹擾下,又慢慢冷凍住瞭。

冰雪宮殿常年寒冷刺骨,尤其這地窖,差不多都是千年以上的寒冰,直接被雪女搬來使用。

站得累瞭,亡垠幹脆抱著單萱滑坐瞭下去,畢竟亡垠將單萱送到冰雪宮殿後又回去瞭妖界,這不過一天兩夜的時間又再次趕瞭過來,千裡迢迢的路程不是那麼容易吃得消的,何況亡垠回去還辦瞭其他事情。

直接坐在冰上實在是太冷瞭,亡垠擔心單萱受凍,便將單萱抱在瞭腿上,隻他自己坐在地上就行瞭。

不知過瞭過久,地窖的冰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瞭,亡垠抬頭看過去,正是雪女。

“你這是在幹什麼?”雪女之前也感應到瞭地窖中的異常,隻是有亡垠在這裡,就算拆瞭她的冰雪宮殿她也沒轍,所以也就不費心瞭。

沒想到不湊巧過來看看,這地窖裡竟然是這樣的一番場景:妖王抱著一個人間女子,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亡垠動瞭動腿,有些麻,但也不是太嚴重,不想吵醒單萱,也就沒再繼續動作瞭,掐訣施法,讓單萱自己懸浮在空中,亡垠這才站起來,牽扯瞭一下被壓皺的衣服。

“我送她回房休息。”亡垠說著,彎腰將單萱抱在瞭懷裡。=

雪女讓開位置,好讓亡垠出來。

亡垠抱著單萱,從雪女身邊經過的時候,雪女突然開口問道:“昨夜她師父來找她,她為什麼躲著不見?”

“還不就跟做瞭壞事的小孩子,害怕被父母找到一樣。”亡垠回道,迅速瞭走遠瞭。

雪女站瞭想瞭一會兒,是這樣的麼?

等單萱醒來的時候,亡垠已經離開瞭,身邊隻有春香守在床頭,看見單萱醒來,趕緊將手裡沒吃完的雪蓮遞到單萱的嘴邊,“你終於醒啦!肚子肯定餓瞭吧!給你雪蓮吃…”

眼見著那雪蓮都快塞到唇邊瞭,單萱隻得歪頭躲瞭一下。

“你不吃嗎?這可是雪蓮,對養傷很好的,你不是受傷瞭嗎?”

春香嘰嘰喳喳地說話的時候,單萱卻在細細體會著身體的酸疼無力,緩過來後也終於回憶起亡垠刺她那一冰柱的事情。

單萱掀開被子打算起來,卻被春香一把給按瞭下去。

“不行,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春香一本正極地說著,甚至還給單萱蓋好瞭被子,“你聽我說,你現在還不能太早下床走動。”

“我…”單萱本就渾身無力,被暗香這麼一推,更覺得頭暈眼花瞭,一開口嗓子還很啞,但好在還可以說話,“我口渴。”

“哦哦哦!”春香趕緊去為單萱倒茶水。

而單萱也趁著春香離開去桌邊倒水的時間,趕緊坐瞭起來。

“不是說你還要多躺一會兒嗎?身上有痛一定不能忍著,要好好調養的。”春香端著茶水回來的時候,看見單萱已經坐瞭起來,不滿地抱怨道。

明明隻是個胖丫頭,照顧起人來,還一套一套的。

單萱接過水,道瞭聲謝。

昨夜亡垠一過來,雪女就打發春香去睡覺,他們聊瞭好長一會兒,春香偷偷聽瞭一會兒覺得沒勁,後來就真的回去睡瞭,所以單萱回來瞭,春香也是到第二早上才知道的。

更別說文淵真人來瞭這冰雪宮殿的事情,春香是一點都沒有察覺的。

單萱喝過瞭水之後,覺得好受瞭很多,但還是覺得口渴,便站起來想再倒杯水喝。

春香看見瞭,全堅決攔住瞭單萱,“你要去哪裡?我幫你,你讓我來做就好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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