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蠱在湘西最早被稱為草鬼,草鬼一說,能夠控制蛇蟲蟻獸,相傳草鬼喜歡寄附於女人身上,被草鬼寄身的女人被稱作草鬼婆,草鬼婆在整個族群都是神聖的存在,能夠借助草鬼的力量控制所有的蠱蟲,在湘西具有崇高的地位,但是由於時間的流逝,草鬼一說慢慢的被世人所淡忘,而草鬼更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再出現過瞭。
如今的青綠色小蛇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草鬼,這怎能讓人不吃驚,雖然白蓮花以前對蠱術的天賦極低,但是隻要今後這草鬼肯跟著她,那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而且這也就解釋瞭,為什麼我中瞭白朗山的幻蝶蠱,卻能夠馬上恢復,就是因為上次在山洞中被小草咬瞭之後,它的一絲力量還殘留在我的體內,被刺激才會又爆發出來,這才化解瞭那幻蝶蠱。
聽到師傅確切的回答,眾人臉上的吃驚,很快轉變成瞭驚喜,白朗宇更是激動地放聲大笑瞭起來:“哈哈哈,真是天佑我白傢啊,有瞭草鬼的幫助,白傢的興旺指日可待啊,蓮花,你真是我白傢的福星啊。”
之後更是激動的流出瞭淚水,白傢原本鼎盛一時,在整個湘西都排的上名號,就是因為白舉一脈的原因,白傢才四散分離,實力大損,這才沒落瞭下來,但是如今有瞭草鬼,那傢族的興旺指日可待。
我也是很為白蓮花高興,因為這樣,以後她就不會再被人看不起瞭,而且不僅不會被看不起,還會被整個白傢的人當做神一般的存在。
由於這個震驚的消息,白傢連續舉辦瞭三日的酒宴,慶祝這個令人震驚的事情,白蓮花更是被當做瞭聖女一般,被全族人膜拜。
經過幾天的休息,師傅的身體恢復瞭很多,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因此我們也是時候離開瞭。
離開的那天白蓮花送瞭我很遠,我坐在車上,她跟在車後面,一路跑,一路跑,眼淚在她的身後化成兩道美麗的弧線,映襯著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我們曾嬉戲的街道上,直到汽車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我們的童年就這樣匆匆而過。
我不敢回頭去看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留下來,想要和她一樣大哭一場,渲染我們的離別,卻始終沒有眼淚留下。
經過幾天的旅途奔波,終於回到瞭陰陽旅店,還是那爬滿老藤的舊樓,還是那怪異的一副對聯,還是那盞昏黃的老燈,雖然心中想念白蓮花,但是看到這熟悉的地方,還是感到一陣親切。
老王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吃驚,但是片刻就被他掩飾瞭起來,知道我眼睛恢復,很是替我高興,不過卻沒有多問,而是對我神秘一笑,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我再次看到老王的那一刻也是有些驚訝,換瞭贏勾的眼睛之後,再看老王卻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老王的身上似乎多瞭一種奇怪的氣韻,不過又說不出是什麼,這讓我很是奇怪,不過也並沒有多問,回去收拾好東西,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受著北方暖氣的溫暖,心裡有些悵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師傅又消失瞭,這讓我很是無奈,師傅就是這樣,總是神神秘秘的,傷還沒好徹底,就又不知道去忙什麼瞭,簡單的吃過早飯,就又開始瞭往日的修行,讓我更加奇怪的是,老王這幾天老是有意無意的看著我。
“王爺爺,我怎麼感覺回來之後,看你有些奇怪呢”我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奇怪,問瞭出來。
老王用他那詭異的目光盯著我,看得我有些發毛,良久之後他才說道:“是你的錯覺,眼睛剛好,可能有些不適應。”
又過瞭幾天,每天都沒有事情做,店內也沒有來人或者鬼魂,這到讓我感覺很是無聊,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雖然危險,但是也是十分的刺激,如今一停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十五那天,天還沒有黑,師傅也從外面回來瞭,看著師傅那風塵仆仆的樣子,感覺又是蒼老瞭幾分,看來上次的煞氣對他的影響也是很大的。這讓我有些擔心,然後便去做飯瞭。
我們三人吃過飯,我和老王一起坐在門口,想要看看十五的月亮,可是,怪事又發生瞭,隨著夜晚的降臨,月亮慢慢的升起,我的眼睛漸漸的出現瞭奇怪的變化。眼睛裡的黑眼仁開始慢慢的擴散,很快,整個眼睛都被瞳孔覆蓋瞭,看上去漆黑如墨,如黑洞一般,吞噬萬物。
老王似乎看出瞭我的不適,眼睛一直盯著我,而隨著我眼睛的變化,眼睛部位也越來越痛苦,鉆心的疼,同時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氣體瘋狂的向我的眼睛湧去,我閉上瞭眼睛,用力的捂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咬著牙,忍受著痛苦。
老王看著我痛苦的樣子,若有所思,似乎是知道瞭怎麼一回事,不過卻嘆瞭口氣,又搖瞭搖頭,似乎無能為力一般。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的大聲叫瞭起來,身子摔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的在地上打滾。實在是太疼瞭,和上次換眼的感覺是一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上次換眼的時候,贏勾也並沒有告訴過我會有什麼副作用,而且這次沒有小草的幫助,我隻能忍受全部的疼痛。
師傅聽到我的叫聲,快步走瞭出來瞭,看瞭看我,又看瞭看老王,皺緊瞭眉頭,似乎也知道瞭怎麼回事一般,師傅將我抱瞭起來,抱到瞭我的床上,我的冷汗很快就浸濕瞭衣服,指甲扣進瞭肉裡,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但是我卻絲毫也不介意。
師傅和老王站在邊上看著我,都是眉頭緊皺,但是卻又幫不上忙,最後師傅實在不忍看我痛苦的樣子,在我的後腦勺重重的打瞭一下,然後我才解脫瞭一般昏瞭過去。
早上起來之後,我發現在自己躺在被窩裡,衣服都被脫瞭,額頭上還放著一塊毛巾,身體有些虛弱,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揉瞭揉眼睛,已經不再疼瞭,而且眼睛沒有任何變化,我坐起瞭身子,穿上衣服,想要去問問師傅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是出去的時候,師傅已經離開瞭,我隻能找到老王,然後便問道:“王爺爺,我的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王看著我,呵呵的笑瞭一下,然後說道:“你的眼睛應該不是你自己的吧”
我一驚,難道老王已經看出來瞭,我皺瞭皺眉頭,沒有說話,老王又接著說道:“這雙眼睛還沒有完全的與你的身體融合,你目前還控制不瞭這雙眼睛,所以每到陰氣極盛的時候它就會自動的吸收陰氣,以後每個月的十五月圓之夜瞭,可能都會發作一次,而且你出沒陰氣極盛的地方也會有這種情況。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隨著你身體的慢慢適應,這種癥狀會慢慢的減輕,直到你能夠完全的控制它。呵呵,小子,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雙眼睛的來頭應該不小吧。”
聽到老王的話,我這才定瞭定心,還好隻是每月的十五才會發作,而且以後會慢慢的好起來,要是一直發作的話,那種疼痛我連想死的心都有瞭,不過即便是每月一次,也夠我承受的瞭。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有回答老王的問題。
之後的幾年內,師傅似乎越加的匆忙,不在店內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店內的生意幾乎都是我接下的,不過好在隨著我年齡的增長,能力也越來越大,每次接下的任務都能險而又險的完成。
我的眼睛每到十五都會發作一次,不過雖然每次都有所減輕,但是那種疼痛還是我所不能忍受的,好在每次一發作,老王都會直接將我敲暈,漸漸的都形成瞭習慣。
而這幾年內,發生瞭一件大事,就是我師父去世瞭,我最後一次見我師父,是在我二十歲那年,十七歲的時候,師傅不知道去做什麼,整整三年的時間沒有回來,等到三年後,他再回來的時候,明顯蒼老瞭很多,原本灰白的頭發已經變得雪白一片,臉上的皺紋也明顯的多瞭起來,最後的幾天,他一直都待在店內,看不出任何的死亡征兆。
我雖然心裡早有準備,生老病死,乃是人間常態,誰也無法逃避的,但是師傅走的這麼突兀,讓我有些吃驚,甚至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那天早上,我們才發現師傅躺在床上早已經沒有瞭氣息,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瞭自己要死,提前穿好瞭壽衣,安詳的躺在床上,臉上很平靜,沒有一絲痛苦,隻在他的旁邊留下瞭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讓我不要想念,安心修行,繼續按照規矩經營陰陽旅店,他死後不用舉辦喪禮,不用悼念,將他的身體裝進棺材,埋在城郊王傢村墳塋,不用立碑。
我有些詫異,不知道師傅留下的話為什麼這麼奇怪,不辦葬禮,還要埋在王傢村,王傢村可是離這裡有很遠的距離,而且師傅姓宋,又怎麼會和王傢村有關系,不過當時的心情嫉妒悲傷,並沒有考慮太多,所有的程序都按照師傅的話去辦。
讓我更加奇怪的是,跟隨瞭師傅幾十年的老王似乎並沒有一點的傷心之色,我不知道是因為他早已經看透瞭生死,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但是當時的我統統沒有多想。
我雖然很難過,想要給他老人傢舉辦一場風光的葬禮,但是也隻好作罷,簡單的買瞭一口棺材,直接將師傅拉到瞭王傢村墳塋,埋瞭進去,甚至連塊墓碑也沒有。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瞭,原本就蒼老不堪的老王倒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歲月似乎已經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記號。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瞭,沈陽的經濟高速發展,周圍早已經建起瞭高樓大廈,我們這傢破舊不堪的旅店卻還是佇立在城市邊緣。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瞭,師傅已經離開兩年瞭,雖然早就適應瞭師傅不在店裡的日子,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想念。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瞭,我也從當時八歲的小屁孩,變成瞭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小夥子,雖然長得不算帥氣,但是也算清秀,而且多年的修煉,更是為我填上瞭一些神秘的氣質,從此的日子,我便是新一代渡陰人,繼續完成陰陽旅店的使命,去開始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