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撲撲”一梭子能量機槍掃在壕溝外的土堆上,揚起幾分灰塵。一個自由戰士機警地縮瞭縮腦袋,滑到壕溝下面,背靠在溝壁上大口喘著氣。在他的周圍,無數巨大的彈坑中,數十輛機甲的殘骸正在燃燒著,滾滾濃煙遮蔽瞭整個陣地前沿,讓人覺得窒息。
這是自由戰線的第一道防線,整整半個小時過去瞭,前後兩個機甲營的猛烈攻擊,竟然沒有突破這第一道壕溝。
山下的機甲又一次氣勢洶洶地湧瞭上來,幾發炮彈落在這個自由戰士的周圍,飛濺地塵土將迅速臥倒在壕溝中的他蓋成瞭一個土人。
“噗”自由戰士晃瞭晃在劇烈地爆炸中有些發懵地腦袋,吐出嘴裡的泥土,得意地罵道:“他媽的這樣都炸不著老子,早晨沒吃你媽的準星奶”
他探出頭,張眼望去,無數的機甲正在穿過陣地前沿的彈坑,向自己逼近。
“打”耳邊傳來瞭連長的聲音,自由戰士選定瞭最近的目標,猛地抬起手中的能量炮,扣動瞭扳機。能量炮發出瞭急促地怒吼,如火紅彩帶般飛射地能量彈匯集在戰友們的火力群中,向幾乎已經沖進壕溝的機甲身上襲去。
“轟”當先的一輛金剛在密集地反機甲火力中拼命躲閃,身上的能量罩急劇變幻著顏色,終究逃不掉如蛆跗骨般地火力強擊,在沖天地爆炸中被炸得四分五裂。
可是,自由戰線的火力畢竟有限,面對著黑潮般湧動的機甲群,這輛金剛的爆炸,隻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瞭湖面,一陣漣漪之後便消失不見。
自由戰士緊瞭緊手中捆紮在一起的聚變手雷,通紅地雙眼死死註視著一輛向戰壕高速沖刺地金剛,面對著這些排山倒海般地鋼鐵巨獸,他毫無畏懼。
二十米,十米,五米進攻地機甲群高速突進,短短的距離幾乎轉瞬即過,眼看著跑在前面的機甲浪潮就要拍入壕溝時,忽然,一陣嘹亮地軍號聲響徹天際,自由戰士猛然抱起聚變手雷如同獵豹般躍出瞭戰壕,在他左右的戰壕中,無數矯健地身影同時躍起,就在這麼幾米的距離內,兇悍地與高速奔來的機甲迎面相撞。
世界猛地靜瞭下來,拼命向著敵人機甲飛奔地自由戰士隻能聽見自己兇猛地喘息和機甲群中敵人指揮官心膽俱喪地“躲避”聲,他面前的敵人機甲頓時紛紛放緩瞭腳步,亂作一團,機甲的能量機槍和能量炮沖著前方的地面拼命傾泄著火力,試圖阻止這群如同老鼠般在腳下亂躥地自由戰士靠近自己。可是,距離實在太短瞭,五到十米的距離,根本不允許這些機甲作出足以改變命運的躲避動作。
三米、兩米、自由戰士猛然飛撲,如同一個石頭般將自己丟在瞭機甲的機械腿上,鮮血,從他的口中洶湧而出,他的臉上,卻掛滿瞭得意地笑容。
“轟”“轟”“轟”接連不斷地爆炸沖天而起。這些以生命為代價的自由戰士如同一枚枚精確制導導彈,在戰壕前的十米區域內,所向披靡他們用身體和捆紮在一起的聚變手雷發動瞭反沖鋒,機甲那防護薄弱地腿部驅動系統成為瞭他們的攻擊目標,數十輛殺氣騰騰地機甲在爆炸揮舞的漫天血肉中,徹底喪失瞭行動能力,成為一個又一個戰壕前的活靶子。
剩餘的進攻機甲被擋住瞭突擊地路線,看著適時發動反突擊的數十輛自由戰線機甲,他們隻能在盲目地火力壓制中退瞭下去。不過,他們並不覺得失敗,因為,在他們的左右兩側,還有無數的機甲正在向自由戰線的防禦陣地發動攻擊,他們相信,這個以生命為戰壕的陣地,終究會在自己部隊無休止的攻擊中被撕開缺口。
“一排左邊”加斯爾嘶啞著嗓子喊到。
所謂的一排隻剩下瞭一個班的機甲,聽到命令,他們迅速放棄瞭這個陣地的追擊,向左邊撲去。
“轟轟”在縱橫交錯地陣地戰壕中,敵人的炮彈不斷落下,一些地方的泥土已經完全被掀開瞭,露出堅硬地巖石,碎石四濺紛飛。而在這樣密集地炮火中,一個接一個的身影依然堅決而迅速地躍出戰壕,向近在咫尺地敵人撲去。
“一排突擊”駕駛著破爛不堪的機甲,眼看著自己的戰友一個個化做漫天血肉,一排長早已經瘋狂瞭,他隻是不斷地突擊,再突擊,將那些在自殺式攻擊中膽怯地敵人趕出陣地,讓自己的戰友死得有價值,讓陣地牢牢掌握在自由戰線的手中
“轟”一發能量炮彈擊中瞭一排長的機甲左肩,機甲在巨大地沖擊力中猛然一側,早已經是深紅色的能量罩再也無法為機甲提供保護,左邊的機械臂耷拉下來,失去瞭行動能力。
“我艸你媽”一排長紅著眼睛,毫無顧忌地在漫天炮火中,駕駛著這輛繳獲自阿佈諾斯克監獄的破爛鬥犬與那輛在遠處進行火力清掃的金剛對轟。
金剛狼狽地躲開瞭迎面而來的兩發能量炮彈,駕駛它的神話戰士有些羞惱,若放在以往,這樣的能量彈,他完全可以非常從容地閃避開,然後近身突進,用雄壯地雙臂將那輛鬥犬撕成兩半可是,在經歷瞭自由戰線的瘋狂阻擊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膽怯。神話軍團的嚴格訓練,戰場上無數次的撕殺經驗,此時竟然都消失瞭,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敵人根本就不是人,隻有他們,才能制造出慘烈到如此地步的戰鬥。
“多長時間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瞭”金剛一個側步,再次躲開鬥犬肆無忌憚地攻擊,他的信心在恢復,雖然動作還有些狼狽,可是,機甲電腦的瞄準系統已經鎖頂瞭那輛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的鬥犬,它那深紅色的能量罩,甚至扛不住自己一發能量彈地攻擊
金剛側身,擺臂,右手小臂上的能量炮口已經揚瞭起來它沒有註意到,在它的身旁,一個渺小的身影正拖著一支被炸斷地腿,從一個彈坑中翻出來向它滾去。
“轟”一聲沉悶地爆炸席卷瞭措手不及地金剛腿部,在劇烈地爆炸中,金剛被掀翻在地,幾乎同時發射地能量炮彈漫無目標地飛向瞭天際,整個金剛的腿部已經成為瞭四散紛飛地碎片,機甲地腹部,被炸彈炸出一個大洞
“啊”這是一排長嘶啞地怒號淚水一瞬間模糊瞭雙眼,他瘋狂地怒吼著,扣在能量炮扳機上的手指被死死地壓成瞭青色,急促怒吼地能量炮發出瞭恐怖地尖嘯,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痛苦都在此刻的能量炮口爆發瞭,報仇隻有這一個信念,一顆痛到停頓地心,再也容不下別的
鬥犬突進,在密集地炮火中突進,這幾乎是同歸於盡地打法,在金剛身上洶湧宣泄地能量炮不但能夠摧毀敵人,爆炸波同樣能夠摧毀自己可是,鬥犬如同一條紅著眼睛地瘋狗,它無法忍受能量炮飛過的這短短距離,它要把這樣的距離拉到零,它要把自己所有的憤怒直接發泄到敵人身上它就這麼不可理喻地沖瞭上去,那躺在地上的金剛幾乎在一瞬間就化作瞭熾熱地火球,能量艙爆炸地沖擊波將瘋狂突刺地鬥犬狠狠掀瞭出去。
“不要命瞭”一支機械臂猛然抓住摔在地上的鬥犬,險險在一發落地的炮彈前,將它丟回瞭戰壕加斯爾憤怒地叫道:“你想讓我們兄弟的血白流嗎”
“嗚”一排長號啕出聲那拖著斷腿滾向敵人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轟”“轟”加斯爾的聲音被接連地爆炸聲掩蓋瞭,敵人剛剛退下去,猛烈地壓制炮火又再一次覆蓋瞭陣地。
“退”眼看第一道戰壕已經基本空無一人,加斯爾咬牙下達瞭命令,在他身後,還有兩道戰壕,這兩道戰壕裡,剩餘的士兵不到八百人
“啪”惱羞成怒地奧薩利文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一營長的臉上,他無法相信,一個營近四百輛金剛的進攻,竟然被兩千個自由戰線的殘兵給擊退瞭而且不是一次,是接連幾次退下來要知道,前面高地上的,那是兩千個疲憊到瞭極點,沒有重型武器,沒有裝甲防護的步兵加查林最精銳地裝甲部隊,竟然在這樣的一支隊伍面前退瞭下來,甚至還丟掉瞭兩個排的機甲
這還不是奧薩利文最憤怒的最讓他憤怒的是,他明明白白能夠體會到,神話軍團在發生變化一種虛弱地變化
政變之後,這再也不是那支以不敗神話為名,為瞭帝國的榮譽而勇往直前地部隊瞭,戰士們的信念在動搖,他們再也不復以往的堅定,他們再也不是那個可以將眼前一切敵人殘酷摧毀的戰士,再也不是那支比最兇悍的敵人更兇悍百倍的鋼鐵軍隊。當破釜沉舟的敵人露出獠牙時,他們不再象往常一樣兇猛地撲上去,而是轉身退卻,將軟弱地脊梁露瞭出來如果不是神化軍團嚴格的訓練和豐富地戰爭經驗,隻怕這樣的失敗會更加不堪
這樣的變化是最讓奧薩利文憤怒的,他的憤怒在於自己完全無法對這樣的現狀作出改變,現在的神話軍團,缺少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精髓,即使他們擁有加查林帝國最尖端地武器,擁有最好的身手,擁有最嚴格的訓練,他們也隻是一支平庸的一流部隊
看著眼前麻木而沉默地一營長,奧薩利文強打起精神,聲色俱厲地道:“神話軍團絕不允許失敗,在軍團長到來之前,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這一次,你必須給我死死的釘在上面,就算打到最後隻剩下你一個人,你也得把這個高地給我拿下來”說到這裡,他在心裡嘆瞭口氣,接著道:“去吧,我讓二營跟你一起上。”
看著一營長沉默地退下去,一直站在旁邊的邦妮忽然覺得有些黯然。
這其實是奧薩利文變相地妥協瞭,他沒有硬逼著一營獨自拿下高地以找回屬於他們的尊嚴,而是派出瞭另一個營。兩個營近八百輛機甲進攻目前隻有相同數量步兵的高地,就算是按一比一的比例,也拿下來瞭
無論神話軍團在別人的眼裡是什麼樣的怪物,可是對邦妮來說,這是一支曾經擁有著無數勝利戰績和榮耀的軍隊,自己曾經為是這支隊伍的一員而驕傲自豪。
可是現在,榮耀已經遠離瞭這支為瞭加查林帝國而四處征戰地隊伍,即便拿下瞭自由戰線的高地,榮耀也隻屬於那些寧死不屈的自由戰士,屬於那些曾經在自己的眼睛裡不屑一顧的,沒有自尊沒有創造,隻知道乞討和破壞的下等民族而不是這支由驕傲的維博人組成的,戰無不勝的隊伍
遠處,傳來瞭戰機的轟鳴聲,邦妮覺得事情有些諷刺,這樣的戰鬥,神話軍團還需要戰機的支援麼
她忽然想快一點見到萊茵哈特,她想問清楚,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眼看著神話軍團的兩個機甲營在高地下展開攻擊陣形,聚集在一起的自由戰士默默地收集著彈藥,將一枚枚聚變手雷綁紮在自己的身上。
剛剛打退瞭德西克機甲進攻的陣地上,彌漫著仿佛永恒不散地硝煙,機甲的殘骸在燃燒著,卷起滾滾黑煙,不時出現地殉爆,讓整個陣地如同在火光中搖晃地地獄。
死去地自由戰士橫七豎八地躺在壕溝中,他們的身體,已經在寒冬中變得僵硬。而在壕溝外,一些戰士的遺體還保持著沖鋒地姿勢。
生命是如此地脆弱,每一個人都明白,當敵人再次發動進攻的時候,這裡所有的人,都將死去,在戰鬥中死去這,原本就是自由戰士最好地歸宿
敵人的機甲開始移動瞭,猛烈地炮火,再次覆蓋瞭整個陣地。
陣地上,忽然響起瞭一陣歌聲,這是一首古老地肯太族民謠,講述瞭一個騎著駿馬在藍天下自由馳騁地小夥子和他心愛的姑娘的故事,歌聲,劃破瞭炮火地轟鳴,高亢而嘹亮,這是自由地民族在歌唱,每一節音調都充滿瞭對平等和自由地渴望,同時,這歌聲在嘲笑,對著猛烈地炮火,肆無忌憚地發出響亮地嘲笑
奧博托拿起瞭手中的便攜式導彈發射器,將最後一枚反機甲導彈塞瞭進去,他高聲歌唱著,當年,他就是唱著這首歌,追到瞭他的妻子,現在的他,和二十年前一樣年輕,一樣容光煥發。他一一擁抱瞭幸存地戰士們,然後,他說:“戰鬥”
歌聲停止瞭,陣地上騰起如同怒雷般地吼聲。
“戰鬥”
所有的自由戰士進入瞭戰壕,而高地兩側,上千輛機甲已經開始瞭一路小跑,大地,在陣地上此起彼伏地爆炸聲和機甲沖鋒地腳步聲中顫抖著。就在這場毫無懸念地大戲終於要降下帷幕的時候,一桿大旗,自德西克帝國身後的山坡隆起地地平線上緩緩探向天空,如同一道劃破烏雲地火紅閃電
“匪軍”
沒有人知道這面旗幟代表著哪一支軍隊,每一個人都在猜測。
很快,隨著一輛機甲地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滯瞭無論是自由戰線的戰士,神話軍團地士兵,還是德西克的指揮官,每一個人都認識這輛傳奇般地機甲這輛隨著勒雷聯邦地宣傳片,傳遍瞭整個人類社會的破爛魔獸
“他還活著”這是自由戰士們驚喜地聲音。
“他還活著”這是德西克帝人和神話軍團士兵不可置信地聲音。
“他來瞭”這是奧博托喜極而泣地聲音。
“他來瞭”這是邦妮復雜地心聲。
可是,等瞭半晌,這輛破爛地魔獸隻是傻乎乎地站在山坡上,白癡般搖動著那面火紅地旗幟。
在他的身後,並沒有出現預期中潮水般的機甲大軍。
他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山坡上,反復搖動著旗幟,假裝威武一輛機甲,也他媽的敢稱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