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電影中,在生活中,還是在真實地戰爭中,狙擊手總是一個讓人心悸又充滿瞭幻想的詞語。
這些常人眼中神秘的殺手,是戰場上孤傲的獵鷹。他們遠離戰場,用銳利地眼睛審視著一切,選定目標,一擊致命。
無論是高級的軍銜還是黑夜中壕溝裡一時明滅的香煙,都在那雲煙深處的一根手指輕輕地收縮後,成為陣亡名單上的一個名字或者狙擊戰績榜單上的一顆星。
狙擊手,就是那虛空中冷酷的死神。他們的身上,籠罩著難以驅散的濃霧。靜靜地在虛無中揮出收割姓命的鐮刀,又靜靜地離去。
很浪漫是麼可惜,這些都他媽的是傳說。
胖子撅著屁股趴在一堆爬滿瞭枯葉的腐泥中。梗著脖子,眼睛在瞄準鏡裡掃來掃去。在他所有刻苦專研的技能中,騙子是他的最愛。如果色情狂也算是一項技能的話,胖子會選這個。反正,狙擊手是他最痛恨的。
當初之所以苦練狙擊,胖子實在是上瞭傳說的當。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狙擊手不用端著槍傻裡吧唧地去沖鋒。躲在安全的地方,光打別人。這樣的好事,對當時還不怎麼明白又貪生怕死的胖子,有著莫大地吸引力。
實際上,與大多數人的浪漫想象不一樣的是,狙擊手,也許是戰爭中最枯燥最寂寞也最不浪漫的職業。
沒有機甲戰士那勢如破竹的突進,強硬地碰撞。也沒有步兵山呼海嘯的沖鋒,搏殺。沒有熱血沸騰,也沒有生死與共。狙擊手,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變換陣地,選擇目標,忍受著單調的炮聲和爆炸聲,忍受著饑寒,忍受著烈曰,忍受著蚊蟲鼠蟻。隻為瞭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
古代的狙擊手,大多數還配有觀察員。而現代的狙擊手,是寂寞的,他們必須自己尋找目標,自己做出判斷。他們唯一的夥伴,就是那把替代瞭觀察員的狙擊槍。
在狙擊手的訓練中,他們常常會舉著沉重的訓練槍,站在烈曰下或寒風中瞄準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他們的眼睛,要這樣訓練到長時間不眨動一下,他們的雙臂,要比機槍的槍托更穩固。
他們成天與環境辨識,風向風力,光線,角度,潛行隱藏,槍械知識,時間控制,偵聽,這些枯燥地科目打交道。他們中許多人完成訓練踏上戰場,一槍也沒開就死在瞭沒人知道的旮旯裡。
實在是因為他們藏得太好瞭,好到誰也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裡。
瞄準鏡裡,電子識別器已經打開,斯蒂芬的身高,體重和外觀特征,已經被胖子輸入瞭進去。一旦有符合條件的目標,瞄準鏡會自動鎖定並發出信號。這是終極目標。在次級目標中,胖子設定瞭大校以上的加查林肩章。
米蘭制造的這把仿加蘭德外形的狙擊槍,使用的是勒雷能搞到的最先進的瞄準鏡。具有光學和電子兩種模式的查克納“鷹眼1300e”。從價值上來說,這塊瞄準鏡,是它安裝的這把狙擊槍的兩倍。
而這把狙擊槍也並不便宜,實際上,它比大多數宇宙頂尖狙擊手使用的狙擊槍都好。米蘭造東西,向來是不怎麼考慮成本的。
想到米蘭,胖子瞇著眼睛拿腮幫子在加蘭德上蹭瞭蹭,光滑的槍身仿佛米蘭沁涼的皮膚。陶醉瞭半天,繼續把眼睛湊在瞄準鏡上往下看。
克裡斯特爾斯基地的南門,數十輛重型運輸卡車正排著隊通過幾道哨卡。值勤的哨兵隊長拿著司機遞出來的電子身份卡,核對著指紋。其他的哨兵則翻上卡車檢查。兩輛老舊的加查林制式14機甲,直著能量炮口,站在哨卡兩旁虎視眈眈。
一輛通過瞭檢查的卡車開進瞭基地。一隊巡邏哨兵邁著整齊的步伐排成一條直線從卡車身旁相向而過。巡邏兵左側的停機坪裡,停著幾輛比門口的14更老舊的訓練機甲。一個維修小隊正爬在幾輛機甲身上做檢修。
不遠處的橢圓形訓練場東邊,數十個士兵正在氣喘籲籲地進行障礙穿越訓練,一個身材和胖子差不多的士兵,爬在六米墻上,怎麼也翻不下來。氣的下面的軍官一通大吼。而另一個身材瘦小的士兵,則艱難地舉著沉重地能量步槍在齊胸的水坑裡深一腳淺一腳,邊走邊哭。
訓練場邊的過道上,兩個上校軍官正在說著什麼,看見一位中將走來,趕緊立正敬禮。步履匆匆地中將並不知道,他的腦袋,正被一把直線距離三公裡外的狙擊槍瞄準著。他草草地還瞭禮,將右手拿著的電子文件夾交到左手,快步跨上一棟小樓的大門樓梯,消失在敬禮的哨兵身旁的門洞中。
“呼。”胖子輕輕籲瞭口氣。順著相關人物尋找關鍵目標,是狙擊手的常用方法。而這個中將,在胖子的監視中,是第十七個進入這棟警衛嚴密的小樓大校級以上的軍官。由此,胖子可以肯定,斯蒂芬即使現在不在這裡,他也一定會在某個時刻出現在這裡。
對於加查林軍方的這些將軍和貴族,胖子再熟悉不過瞭。小屁孩拍攝的天網圖片,與這些斯蒂芬集團的指揮力量,都指向瞭同一個地方。在加錯戰局如此關鍵的時刻,除瞭斯蒂芬,誰能把這麼多高級將領都聚集在這裡
現在所需要的,似乎就隻是等待。
瞄準鏡輕輕地移動著。小樓是一棟典型的坦維爾建築。有著細長的窗戶和厚重的大門。樓高三層,從空中看下去,呈凹字型。人字型的屋頂上,還有幾個閣樓一樣的窗戶。整棟樓米黃色的墻壁上,爬滿瞭常青藤。與基地裡的其它建築比起來,這棟小樓的位置和造型都很不起眼。看上去,倒像是一棟大學校園裡古老的圖書館。
胖子自然不會被這棟樓的外表所欺騙。這樣的樓,幾乎在加查林的每一個基地裡都有。神話軍團的北二號樓,就是例子。在修建基地的時候,作為軍事主官和指揮階層聚集的地方,這些樓通常都由高強度合金作為墻體。也就是說,在小樓老舊的外表下,實際上是一副鋼筋鐵骨。
小樓屋頂上的幾個閣樓,其實是小型的防空導彈基地。那裡面,至少有一個排的士兵負責將導彈對準任何進入防空區域的飛行物。而小樓周邊的佈局,也是有講究的,整棟樓都被別的建築物和分佈於四周的裝甲營地,導彈發射器和火力點護衛住。水潑不進。
樓是別想進瞭。胖子相信,就算自己能混進基地,隻要一靠近那棟小樓,至少有上百雙眼睛上百把槍會同時盯住自己。
胖子如同一隻肥碩地蚯蚓般,小心地將身體縮進鋪滿瞭腐葉枯枝的泥土裡。隻露出眼睛和狙擊槍。盡管換上瞭防護服,可是,敵人基地裡的生物探測雷達也不是吃素的。上半身暴露在外面的時間稍微過長的話。自己就可能把這身肉交代在這裡。
兩架式裝甲戰機自基地遠處的地平線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前一後,呼嘯著從胖子頭頂低空掠過。山風吹來,樹冠搖擺著嘩啦啦作響。幾隻驚鳥撲棱著翅膀飛瞭起來,轉瞭幾個圈子又回到瞭林子裡。
一條莫茲奇特有的三步蛇在落葉中穿梭著。它遊到瞭距離胖子不遠的地方,吐瞭吐信子,蛇頭稍微抬起來左右蕩瞭一下,換瞭個方向遊走瞭。枯葉中,傳來兩聲輕微的聲響,然後又變得寂靜無聲。
對身旁發生的一切,胖子充耳不聞。他把臉靠在槍托上,眼睛套住瞄準鏡,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石雕。他的身體,已經和環境徹底融為瞭一體。心跳,隻有每分鐘四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綿長地呼吸均勻而輕微。
狙擊槍,保持著擊發狀態。瞄準鏡的準星,套在小樓的門洞口。守株待兔這個詞雖然形容的是一個愚蠢的方法。可是,對於狙擊手來說,這卻是經常采用的方式。狙擊手和那個農夫的區別是,狙擊手更有耐心,而且,會選擇最有可能被兔子碰上的那一棵樹。
瞄準鏡中,兩個位於小樓左側的哨兵,將大門阻擋瞭一小半。而下瞭門洞前的臺階,幾棵大樹,以及樓前小花園的植物,形成瞭一個半遮擋空間。看似不小的空隙,在目標移動的情況下,會給幾公裡外的狙擊手造成不少的困擾。如果再加上目標身旁的警衛或其他人,幾乎就不存在狙殺目標的可能。
狙擊槍的準星,隨著胖子的呼吸,如同秋千一般,在門洞和門洞前短短三階樓梯上來回晃動。這段距離,是胖子狙殺斯蒂芬唯一的出手機會。一旦斯蒂芬走出這個位置,狙擊的成功率,會銳減百分之八十。勉強出手,對於任何一個狙殺重要目標的狙擊手來說,都是極不明智的。
長時間埋在爛泥裡,血液的供應,已經有些不暢瞭。胖子調整著呼吸的節奏。千裡空降,長途奔襲。這一路行來,等待的,就是這唯一的機會。
手指,距離扳機半厘米,眼睛和心跳,是全身唯一在活動的部位。
身體的其他位置,已經不是自己的瞭。對於一個合格的狙擊手來說,身體就是自然,就是泥土,是樹,是山。進入狙擊位置之後,狙擊手需要的,是比這片山林更從容更平靜。
天網前,一片死寂。天網是如何入侵到反偵測系統取得畫面的,現在已經沒有人去關心瞭。等待,是一種煎熬。這種煎熬,在爛泥中那個如同石頭般地胖子映襯下,顯得尤為強烈。
克裡斯特爾斯基地,依舊喧嘩而忙碌。運輸車隊,機甲,士兵各自來來去去。訓練場上的訓練結束瞭,那一胖一瘦兩個士兵被訓練軍官留下來罵的狗血淋頭。遠處,一架架巡邏戰機起飛,降落。而斯蒂芬,依舊沒有出現。那些進入小樓的高級軍官,似乎也已經消失瞭。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在開會,在制定作戰方案,在捧著咖啡聊天
每一個人的腦子裡都充斥著各種猜測。他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那麼心煩意亂,可是,亂糟糟的思緒,依然不時出現在腦海。幾個小時過去瞭,胖子呢,他現在在想些什麼。什麼時候,他才能在這爛泥深處,完成那驚天一擊。那一槍,會打中麼他的手,會顫抖麼
天網上,胖子側瞭側耳朵。
天網前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在距離胖子不到四百步的地方,出現瞭一支由一輛18和五個士兵組成的巡邏隊。
作戰會議結束瞭,斯蒂芬靠在椅背上,難得地伸瞭個懶腰。從小養成的貴族修養和謹言慎行,很少讓他在眾人面前這樣松散。
“竟然被擊潰。”斯蒂芬有些意猶未盡地再次看著手裡的戰報。
誰也想不到,加查林最精銳的軍團,最臭屁的將軍,竟然被攆得雞飛狗跳。萊因哈特這一次,可算是丟盡瞭臉面。
這個消息,在幾個小時之前,並不那麼好笑。可是,當德西克裝甲部隊以雷霆萬鈞之勢占領普利斯克並急速東進之後,這個消息,就變得有意思起來。
加錯,在自己的經營下至今依然將斐揚的精銳裝甲師陷在裡面。近四十個步兵師和十六個裝甲師的輪番阻擊,讓斐揚人始終無法形成有效突破。勝利的天枰,在一點點向自己傾斜。
隻要結束瞭這場戰役,西約會明白,萊因哈特並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強大。真正主宰這個星球的,還是加查林的老牌貴族還是莫頓傢族
斯蒂芬放下戰報,抬頭看去,作戰會議室裡,將軍們都神情輕松地聊著天,一些人,還在往杯子裡加著咖啡。大傢似乎都不準備馬上離開。在緊繃著那麼長時間的神經後,現在,是大傢難得的放松機會。
忽然間,斯蒂芬又想起瞭自己那位同父異母的大哥。一絲抑鬱後,他搖頭一笑,現在考慮這些,未免把自己逼得太緊瞭。未來的曰子,還長著呢。
斯蒂芬站起來,在幾個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將軍和親信的簇擁下,向外走去。三十九師,是手裡最後的決定姓力量。現在,是把這頭猛虎放出去的時候瞭,加錯,絕對不能在勝利的黎明到來前失守。而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瞭一篇慷慨激昂的講演稿,自己,將親自為自己最嫡系的隊伍壯行。
小樓的走廊,顯得有些陰暗。這是由這棟堡壘般的樓的建築材料所決定的。走下樓梯,已經被侍衛當先推開的大門外,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斯蒂芬微笑著,向門口走去。
巡邏隊順著山脊小道一路上行。或許是因為在後方,巡邏的士兵們一邊走還一邊聊著天。喧喧人聲越來越近。
“濁以靜之徐清。”胖子依舊穩穩地托著槍,這時候的他,不但心若止水。他甚至把自己,變成瞭一汪寧靜地湖面。身後機甲越來越近的聲音和震動,已經摒於六識之外。
當瞄準鏡中,幾個警衛當先推開門走出來,呈警戒位置時。在胖子的意識裡,整個世界都消失瞭,隻剩下三公裡外,準星上的那一個點。
天網前,一些參謀已經閉上瞭眼睛,大多數人的手心裡,已經捏出瞭汗來。狙擊槍的無聲無光,是相對於狙擊目標而言的。在這山林裡,那一聲槍響或許不會傳到克裡斯特爾斯基地,可是,絕對逃不過那輛不過百米的機甲收集
“死亡,是生命的輪回。當我們面對彼此時”胖子全然不顧身後越來越近的巡邏隊,他的呼吸,在這無聲的誦讀中,與手中的狙擊槍一共進入瞭那極細微的晃動節奏。
誦讀在繼續:“我不是殺戮者,你不是受害者,我們隻是,被命運拖入瞭這道漩渦”
18單兵人型機甲,已經走到瞭胖子身後的山坡上。它轉動著身體,四下巡視。機體發出嗤嗤地刺耳聲響。後面,巡邏兵氣喘籲籲地跟上來,一個士兵扶在樹上,彎著腰喘氣抱怨,引來其他士兵的哄笑。
瞄準鏡中,幾個將軍,先一步走出瞭小樓的門,他們的身體半側著。隨著這些將軍半包圍的方向,準星中,出現瞭被簇擁著的斯蒂芬。
陽光投在小樓門洞的屋簷上,斜下一道陰影。斯蒂芬一邊快步向前走著,一邊正說著什麼。他身體的絕大部分,都被他身旁的一個中將擋住瞭,準星裡,隻能驚鴻一瞥,他那掛著微笑的臉。
胖子身後不過十餘米的一顆樹下,被嘲笑的士兵佯怒地沖同伴擺瞭擺手裡的槍,做出個威脅的姿勢。
“在這道塵世的漩渦中,我沒有選擇”無聲地誦讀中,黑洞洞地槍口緩緩移動著。
斯蒂芬走出瞭陰影,在陽光中深呼吸瞭一下,旋即步下瞭第一步臺階。而他身旁的將軍,已經步下瞭第二道臺階。一個空隙,驟然閃現。
“而你也沒有選擇。”誦讀停止瞭。準星,牢牢地釘在目標上。
如同隔瞭萬年之久,槍聲響瞭起來。天網畫面中,斯蒂芬的頭猛然一偏。一朵蓬散地血霧噴灑出去,將他身旁一個面向這邊說話的將軍噴的滿頭滿臉。
幾個衛兵猛地撲瞭上來,一個跟在後面的女軍官,發出一聲淒厲地尖叫。
斯蒂芬倒下瞭。頭部觸地。那一灘迅速蔓延開的血跡,在陽光下是那麼地觸目驚心。他的頭,被從側面開瞭一個大洞。他的眼睛,空洞洞地睜著,凝視著天空。天空中,兩隻不知名的鳥,發出清脆地叫聲,互相追逐著飛上瞭小樓的屋簷。
天網前,妮婭一把抓住瞭邦妮。兩個女人的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時間,仿佛凝固瞭。
胖子緩緩地收回瞭槍。從容而冷酷地臉上哆嗦著一雙眼珠子左右分開,恨不得轉到後腦勺上去看後面的動靜。他的身體,開始往下沉。顫抖的嘴唇,在繼續無聲的誦讀。
“既然我們都沒有選擇,所以,你不要怪我。安心的去吧。我做夢的時候,你不要來找我,我的時候,你不要看著我”
揮舞著手中能量槍的士兵一臉愕然。他的夥伴,也被這一聲槍響嚇瞭一跳,在條件反射地躲避之後,紛紛回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士兵一臉委屈,一邊囁嚅著:“不是我”一邊把手裡的槍翻來覆去地看。
胖子的眼睛,已經沒入瞭爛泥,借著他那根透氣的空心管口,依然含糊而執著地繼續念經:“正所謂,早死早投胎。又所謂,冤冤相報何時瞭。後面這幾個,讓我的心靈,不得寧靜。你幫個忙給叫回去”
天網屏幕前,這幾秒鐘,就如同幾個世紀那麼漫長。漫長得讓人發瘋。
巡邏士兵在面面相覷中,神情變得異常古怪。在他們呈警戒隊形散開的同時,胖子的頭發,終於完全沉入瞭爛泥中。
爛泥的積水中,靜靜浮上一個小氣泡。水泡拐瞭一下,如同被什麼吸附住瞭一般,鉆進瞭一片枯葉下面。
天空中,一架戰機呼嘯著,越來越低,向基地遠處的機場落去。這時,一聲尖銳刺耳地警報聲,從基地裡驟然響起。
房頂上,道路邊,大門口。警報燈拼命旋轉著,紅色的光芒染紅瞭整個基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