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
瑪格麗特驚異地看著胖子,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瞭。
可是,隨後匪軍上下官兵表現出來的一切,就徹底打消瞭她對自己聽力的懷疑。
在氣急敗壞的胖子一聲令下之後,整個指揮室,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指令聲呼叫聲不絕於耳。瑪格麗特親眼看見一名負責艦隊協調的參謀跳著腳下令:“撞,魔法號,給我撞上去”
除瞭航母還保持著隱身狀態沒有動之外,周圍的其他戰艦,全都將推進器噴射口完全打開,隻兩秒鐘的停滯後,便直挺挺地向著漢弗雷的旗艦電射去。
那線路,那角度,那速度不是準備撞擊是什麼
瑪格麗特捂住瞭額頭,一聲呻吟。她不知道,這支古怪的艦隊還有多少秘密,可她現在終於知道,這些破爛戰艦艦首的撞角不是用來好看的
這群傢夥,是一群瘋子
宇宙,寂寥而深邃
無論上下四方,觸目所及,總是無邊無際的黑色。
視線,紮進宛若一盆銀沙般的長弓星系。璀璨繁星中,一顆橘紅色的恒星,正在靜悄悄的,向四方散發著光和熱。
可是,相較於浩瀚無垠的宇宙來說,這顆屬於長弓星系金字塔星座的恒星,實在不足以劃破那永恒的黑色幕佈。大部分奔向遠方的光,都最終消失在永無窮盡的虛空中。隻有一部分特別幸運的,才能落在圍繞恒星運行的行星上,落在星雲的氣體和微塵上,變成一襲美麗的霞衣。
一抹金色在一顆顆緩緩旋轉的巖石上,無聲地流動。
沒有大氣層對光線的包容和折射,也就沒有蔚藍蒼穹。那隻是由彌漫的氣體微塵和數不清的大小行星組成的一片小小的行星帶。
永恒的黑色虛空中,小行星帶金光一抹,體態婀娜。
一道白光閃過,一艘戰列艦的主炮,劃過虛空,擦過一顆翻滾的褐色巖石邊角,擊中瞭另一艘正在轉向躲避的戰艦。劇烈的爆炸,映亮瞭整個星空,也映亮瞭那無數懸浮的巖石之間,交錯縱橫的無數戰艦,
雙方艦隊,正如同被吸入神燈的煙霧一般,飛速地向中心收縮。
誰也沒有想到,號稱比納爾特帝國最尖端武力的兩支象級皇傢艦隊,在占據瞭絕對的電子和信息優勢的情況下,竟然沒能發現這支呆在這片用肉眼都能看穿的小行星帶中的匪軍艦隊。
襲擊發生得太快瞭,從那些破爛的戰艦出現到攻擊結束,周圍的斐揚人和比納爾特人,甚至都來不及眨一下眼睛。
此刻,斐揚戰士的歡呼聲和比納爾特戰士的驚呼聲,已經停止瞭。
一切,都已經超出瞭他們的想象力極限。就像是一出演到瞭的戲,在所有演員都全身心的投入,涕淚縱橫,悲聲高呼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穿著乞丐裝的傢夥跳瞭出來哈哈大笑著伸手就給瞭女主角一記耳光。整個舞臺,在一片呆滯中冷場。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盡管大傢還在拼命跑向舞臺中央,可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戰場的主角,已經不再是他們瞭。
穿著乞丐裝的傢夥,變成瞭主角,他就站在那裡。距離他不到兩百千米的地方,被摧殘得渾身冒煙的飛羽號航母,則像戲中的女主角,在呆若木雞地等待著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已經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劇情,會怎麼向下發展下一句臺詞,是什麼
飛羽艦隊的戰機群,最多還有不到一分鐘就能趕到。而已經進行瞭一次齊射的匪軍艦隊,卻至少需要兩到三分鐘的充能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光靠炮塔和被糾纏住的戰機,怎麼可能擊毀那艘還有兩艘戰艦護衛,防禦力強得驚人的航母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時間和勝利從手心溜走
寂靜中,舞臺的燈光,又開始旋轉,音樂,響瞭起來。
數十艘破爛戰艦,爭先恐後地提升著速度,如同箭一般向行動遲緩的航母射去。
“這些戰艦是從哪裡來的”一位比納爾特艦長,發瘋般地扯著自己已經為數不多,視若生命的頭發。
沒有人回答他。
“他們想幹什麼”一位斐揚艦長,探著身子,張口結舌。
同樣沒人回答他。
所有官兵,都傻傻地看著那支破爛艦隊以一種瘋狂的姿態沖向漢弗雷的旗艦。就連呼吸,都在這一刻停頓瞭,哪裡還有人能聽到艦長的問題。
兩百千米的距離,在地面戰爭中,或許要推進四五個小時,可在這虛空中,不過是一眨眼的距離。
“哦,上帝啊。”
一名維修兵手中的扳手,哐當一聲跌落在甲板上。
一名美麗的女醫護兵,用手捂住瞭嘴。
一名通訊員,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任憑耳機裡傳出一聲聲焦急的呼叫
人們或呆滯,或搔動,發出各種各樣的驚呼聲。
驚呼聲嘎然而止
沖在最前面的三艘戰列艦和一艘巡洋艦,以不同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脆利落地撞上瞭已經近乎癱瘓的太空母艦。
瘋瞭,這些破爛戰艦,都瘋瞭
那是一副無聲的,以每秒超過一百公裡的速度勾勒的畫面
在第一波四艘破爛戰艦猙獰的艦首撞角下,航母堅厚的外殼,瞬間裂開一條條恐怖的口子,外層的裝甲,迅速地扭曲破碎,變成大大小小的殘片,飛入無盡的虛空。大塊大塊地殘體,脫離瞭戰艦,滾滾烈焰從艦體內部洶湧而出,戰艦裂口,在不住扭曲擴散。
還沒等雙方戰士回過神來,又見幾道黑影在能量炮和爆炸的光芒中閃過
第二波,整整六艘戰艦。用比第一波更瘋狂更兇狠的姿勢,撞上瞭航母兩波攻擊,十艘戰艦,就如同十隻紮進鯊魚身體裡的魚槍
魚槍在一擊得手後,迅即抽身後退,猙獰的撞角拉扯著航母的裂縫
飛羽號航母龐大的身軀,在虛空中,無助地戰栗著。早在匪軍的主炮齊射中,就已經千瘡百孔艦體,怎麼經得起這樣匪夷所思的宰割
此刻,她的兩側推進翼和巨大的尾翼已經開始斷裂。腹部,一條長達近百米的裂縫,正在飛快地蔓延。無數的人體、儀器和碎片,被拋入空中。大塊艦體冒著電花斷裂開來。艦體內部的火焰,在泄露的空氣中翻滾,如同外殼已經凝固的火山巖,裂出火紅滾燙的巖漿。
道格拉斯的眼角直抽抽:“漢弗雷已經化渣瞭吧”
“他是誰”
飛羽號航母的核心防禦艙內,漢弗雷怔怔地看著遍佈全艦的監控攝影機,將一幅幅血淋淋的畫面,傳送到防禦艙的控制臺屏幕上。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級航母有這個由全超級合金打造,專供高級指揮官使用的逃生艙,此刻,自己也和外面的官兵一樣,在絕望中哀嚎。
漢弗雷不是一個情緒容易失控的人。自幼接受的嚴苛貴族教養,早已經讓他將從容優雅刻到瞭骨子裡。在他看來,一個真正的貴族,即便是被槍頂在瞭頭上,也不應該失去風度。
可是,他高估瞭自己的忍耐力和神經。
這一仗,勝利原本已經握在瞭他的手中。卻不料,在這片最不可能被伏擊的區域,在最接近勝利的時候,被一支無形的手,將一切都翻轉瞭過來
漢弗雷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恥辱多年前,和道格拉斯的一戰,已經成瞭他心頭的一根刺。這根刺,原本可以在這宿命般的對決中,被輕松拔掉,可是,有人算計瞭他。不但將這根刺紮得更深,還在旁邊,又紮下瞭一根。
他知道,那不會是斐揚人的艦隊。
他聽說過發生在瑪爾斯自由港的事情,也知道那片星域曾經一度被這支破爛的艦隊所控制。就連當初蘇斯的運輸艦隊和a1a2艦隊被殲滅的那一仗的許多細節,也很清楚。原本,他對此不屑一顧。可今天,他知道,這支艦隊絕對是比道格拉斯更危險的心腹大患。對自己,對整個比納爾特帝國來說,都是如此。
危險,就危險在他們的潛伏手段。如果說三百架戰機,還有可能逃過艦隊的探測,那麼,那數十艘戰艦,就絕對不是用普通的潛伏方法可以隱藏起來的。
能夠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航母艦群兩百公裡的地方,除瞭他們擁有連比納爾特的科技都無法偵測的隱身技術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這裡不是空曠的躍遷通道,在這麼多的小行星中進行躍遷根本就是找死。這裡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星雲深處。小小的行星帶,少量的氣體和塵埃,根本無法隱藏這麼多戰艦。
由此可以想見,這種隱形技術,一旦在斐盟艦隊中大規模應用,將會對西約聯軍,造成多大的危害。
屏幕在閃爍著,劇烈的震動不住地搖晃著防禦艙。
漢弗雷的臉,在屏幕光線中忽明忽暗。
隱身技術,還不是最可怕的。畢竟,比納爾特帝國的軍事科技實力,也同樣不是斐揚共和國所明白的。隻要能夠捕獲一艘敵艦,就能破解掉這個技術。在戰術上,也有很多方式規避風險。況且,那是遠慮。真正的威脅,是眼前這支破爛艦隊的指揮者那是一個已經迫在眉睫的致命的威脅。
現在要緊的是,從這裡安全的離開
從軍校畢業這麼多年來,這是漢弗雷第一次,感覺到信心開始動搖。
回想整個戰役。前四節,道格拉斯都被自己逼得節節敗退。可是,在這第五階段戰役中,一切,似乎都反瞭過來。
眼看勝利即將到手的時候,三百架戰機近距離的偷襲,直接導致飛羽艦隊的混亂,並將自己的旗艦拖入瞭危險的懸崖邊緣。而當自己迅速使用西克曼梅花防禦陣,瓦解瞭敵人的進攻,重新將主動權艸控在手中的時候,卻不料,航母艦群,已經成為瞭別人的靶子
即便是在被主炮齊射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喪失信心。
因為自己明白,臥薪嘗膽三十年的比納爾特帝國,在那個神秘的引導者的帶領下,已經超越瞭斐揚共和國多少。
這艘皇權級航母,絕對不是喪失瞭能量罩就任人宰割的。遍佈艦體全身的超級裝甲和內部特殊的構造,足以讓航母挺過一支b級艦隊的飽和攻擊。
那幾十艘偷襲的戰艦,不會明白這一切。在完成瞭齊射之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們的能量炮塔或者導彈魚類,發動最後的絕望的攻擊。等待失敗的命運降臨。因為,他們沒有時間瞭,回航的飛羽戰機集群,已經距離這裡,不過一分多鐘的路程瞭。
可是沒想到,自己再一次失算瞭。
眼見時間緊迫,這些戰艦,竟然用他們古怪的撞角,直接撞上瞭飛羽號。
引以為傲的裝甲,在這些撞角面前,不堪一擊這簡直讓人發瘋。難道,那些破爛到快散架的戰艦,內部結構會比飛羽號更堅固
屏幕上,一大塊艦體裂開,脫離。數十名士兵,在一瞬間被宇宙吞噬。聽著那一聲聲慘叫哀嚎,漢弗雷知道,防禦艙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失去瞭生存的機會。要不瞭多久,他們就將絕望地死去
局勢到現在,再度發生瞭變化。航母已經基本被摧毀,通訊中斷,數十艘破爛戰艦,在外面圍瞭個水泄不通。
這意味著,艦隊的其他人,不知自己的生死。沖在最前面的戰機集群,也沒有瞭救援的目標。即便他們立刻趕到,也無法突破數十艘破爛戰艦的封鎖。
失去瞭指揮官,陣型又散亂的比納爾特艦隊,會是多麼的驚恐
道格拉斯,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等到潰勢一成,等到散亂的艦隊變得更加散亂,等到斐揚艦隊大范圍穿插分割,等到兵敗如山倒。就算知道自己沒死,就算有神仙幫忙,也挽不回敗局瞭。
幸好,自己手中,還有一張底牌兩輛可以和戰艦搏鬥的機甲
隻要能讓艦隊的其他人知道自己沒死。隻要能在機甲的掩護下,突破這些破爛戰艦的封鎖,進入戰機集群的保護范圍之中,這一仗,就輸不瞭
可是漢弗雷目光閃動,心神不寧。
他不知道,當他的最後一張牌打出來的時候,對手,又會出什麼樣的怪招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的信心,受到瞭嚴重的打擊。
“公爵大人”一個陰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漢弗雷回過頭。兩名有著碩大的銀白色金屬頭顱的機士,靜靜地站在已經打開座艙的機甲旁邊,那古怪而醜陋的臉上,是有些不耐煩的冰冷笑容。
“我們該走瞭”
機士科恩微微欠瞭欠身。
“大人請放心,”另一名機士佈裡德靠在機甲上,看著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有我們在,沒有人,能夠擋住您。”
漢弗雷深吸瞭一口氣。事情到瞭現在,已經由不得他再猶豫下去瞭。
他可以走的路,原本就隻有這麼一條。
“你們的力量,我很清楚。那麼,”漢弗雷點瞭點頭,微微一笑:“就拜托瞭。”
“還想跑。”
柏軍擺動艸控桿,戰機在輕靈地轉向,當電子護目鏡上的準星重合在一起的一瞬間,他狠狠摁下瞭能量炮發射鍵。
兩條白色的能量炮光鏈,噴薄而出。一直在面前左右搖擺翻滾的戰機那紅紅的能量護罩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崩潰瞭。被打得碎片亂飛的戰機,隨即化為一團火紅的流星。
閃電般地越過火球,在紅光映照中,翻滾著,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擺尾,回身向下,又盯上瞭另一架被匪軍戰機追得狼狽不堪的。
“哇哦”當柏軍的戰機翩然升至和追逐著的同伴平行高度的時候,他怪叫著,沖一臉沒好氣的同伴,比瞭個手勢。
“滾蛋,這架是我的”同伴的笑罵聲,從通訊頻道中傳來。
柏軍置若罔聞,一拉艸控桿,戰機機翼猛地一偏,死死咬住瞭逃竄的敵機。幾秒鐘之後,又一架成瞭能量炮下紛飛的碎片。
哼哼呼瞭口氣,柏軍輕輕拍瞭拍自己的戰機艸控臺木紋臺面。如同一名騎士對自己的坐騎表示親昵。
作為一名薩勒加飛行員,柏軍,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會有一天,駕駛五代半的,將七代戰機打得落花流水這架戰機,簡直太棒瞭這真的是以自己的角鬥士改裝而來的
直到現在,柏軍都有些不敢相信。
超過原機兩倍的最高航速,靈敏而精確的雷達和火控系統,高達200節點的能量護罩,即便是挨上驅逐艦的主炮一炮,也不會完全崩潰。況且,主炮想要命中一架高速戰機,那簡直和用大炮打蒼蠅一樣的困難。
再加上更快的加速效率,更強大的攻擊火力和更靈巧的艸控這架戰機,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太空刺客。一個恐怖戰鬥的機器
航母在經過瞭長弓保衛戰後剩下的九百架戰機,最終完成系統改裝,並加裝瞭隱身裝置後,變成瞭三百架戰機。
因為設備儀器的匱乏,也因為需要從同樣的戰機中獲取立刻就能使用的零件,戰機數量,在改造過程中,大幅縮水。當時,有很多人,都對那幫科技瘋子和那個比瘋子還瘋的胖子感到不滿。
而現在,這種不滿,早就被丟到瞭九霄雲外。
那個胖子,是一個真正的機械大師。隻有他才知道,投身於戰鬥中的飛行員們,究竟想要什麼
下一個獵物,在哪裡
在空中優雅地劃出一條弧線,調轉機頭。
柏軍銳利的眼睛,在流光四溢的虛空和雷達上搜尋著,忽然,他的眼睛一定。
“哪是什麼”
在他面前,已經開始從中央斷裂的航母,忽然間有瞭異動。十餘個逃生艙,從各個噴射口,帶著滾滾火星,射入太空。
通訊頻道裡,傳來瞭一陣嘈雜,隨即,他就聽到瞭長機克萊蒙上校的聲音:“第一大隊立刻向我靠攏,二大隊一中隊,二中隊,立刻大范圍迂回,圍住兩翼。三大隊脫離戰鬥,阻截敵戰機集群。二大隊三中隊做預備隊,保持距離,隨時準備投入支援。敵人要跑,擊毀所有逃生艙”
“明白”
所有的匪軍飛行員,齊聲答應。
很顯然,敵艦隊的指揮官漢弗雷,就在這些逃生艙內。所以,絕對不能放掉任何一個
柏軍一拉艸控桿,戰機猛然掠過一艘比納爾特戰列艦燃燒翻滾的殘骸,盯住瞭一個從航母頂部彈射出來的逃生艙。
對於一名優秀的飛行員來說,行動遲緩,防禦力低,沒有攻擊武器的逃生艙,隻是一個活靶子雖然,按照戰爭公約,不能任意擊殺被毀艦艇中彈射出來的逃生艙,不過,柏軍並不介意在逃生艙不聽警告,執意逃跑的情況下,首先開火。當初,長弓艦隊的逃生艙被蘇斯艦隊冷血射殺的一幕,還浮現在腦海。現在,該輪到自己,以牙還牙瞭
“以上帝的名義”
x形尾翼推進器,和兩翼的轉向推進器,在不時明暗。借助推進器的不同作用力,戰機在密密麻麻的太空浮石中穿行。兩秒鐘後,柏軍摁下瞭機頭,戰機從一顆長條形的小行星下穿過,在到達底部後,旋即貼著凹凸不平的巖石表面無聲無息向上爬升,一秒鐘後,能量炮的準星,套上瞭這個試圖向敵機群來的方向逃竄的逃生艙。
“停下,否則開火”
的發送著通用的電子明碼。
被咬住的逃生艙,似乎完全沒有將放在眼裡,依舊繼續逃竄。
“找死”柏軍冷笑著,正扣下瞭扳機。
就在這時,忽然,一種莫名的危險襲擊瞭柏軍,他隻下意識地一拉艸控桿,戰機尾部推進器驟然大亮。,忽然間向前猛地竄瞭出去。
幾乎就在同時,戰機的警報尖銳地響起,一道弧形閃光,擦著戰機的尾翼掠過。
柏軍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偷襲的,他隻知道,那個傢夥,就死死地咬著自己,速度極快。如果稍有疏忽,自己就將被撕扯成碎片
戰機在空中接連變向,雷達的警報在不間斷地尖叫。閃爍的屏幕上,一個光點,幾乎已經於戰機所處的中心重合瞭。無論戰機怎麼變向,都無法將其甩開。終於,一顆小行星救瞭柏軍。當他貼著小行星沖進密密麻麻的浮石群中時,雷達的警報,消失瞭。
柏軍猛地拉起瞭機頭,摁下瞭緊急信號器。他要回去。那個被嚴密保護的逃生艙,絕對有問題
當戰機從無數小行星中重新繞出來時。柏軍總於看見瞭那個驚出瞭他一身冷汗的敵人。
那是一輛古怪的機甲
兩個蠍子一般的引擎,古代斯巴達戰士頭盔樣式的頭部,兩片葉狀護肩,修長而充滿力量感的身體和四肢,平坦的胸口,沒有普通機甲的透明座艙蓋。左手手臂上,是一面光盾。右手,則握著一把幽藍的離子光刀
兩輛一摸一樣的機甲,就守護在自己剛剛試圖攻擊過的逃生艙旁邊,掩護著逃生艙離開。他們的動作,在那種古怪引擎的牽引下,靈敏得可怕。周圍飛來的幾發能量炮,都被他們用手臂上的光盾給擋開瞭。
柏軍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
他知道,自己遇見瞭,自己人生中最恐怖的對手。
他已經向長機發送瞭緊急信號,用以標註攻擊目標。他知道,其他方向的逃生艙,在一個接一個的被擊落或者俘獲,所以,沒有那個白癡,會在這時候用李代桃僵瞞天過海。
他完全確定,漢弗雷,就在自己眼前
遠處,幾架匪軍戰機在飛速趕來,現在,自己必須要拖住這個逃生艙。
柏軍吐瞭口唾沫,輕輕一推艸控桿。
“去你媽的”
,如同一個黑色的幽靈,在小行星的掩護下,向逃生艙飛去。
“比納爾特帝國十二代機甲”
在第一眼看見遠視儀屏幕上那兩輛機甲的時候,道格拉斯,就已經認出瞭這種已經在斐揚高層傳得沸沸揚揚的機甲。
對這種機甲,道格拉斯花瞭很大的功夫去瞭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已經不是一種先進的機甲的問題瞭。
在萊恩共和國和納加聯邦的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已經足以讓斐盟軍方高層,將這種機甲定位於能夠影響整個戰局的戰略武器。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比納爾特帝國大量武裝這樣的機甲,斐盟的地面部隊,就將做好全線崩潰的準備
當初在納加聯邦加泰羅尼亞星系主星常青藤星球上發生的那一場戰役。裝備九代的斐揚一三九裝甲師和氣勢如虹的萊恩共和國第一零五、第三三一裝甲師,就是在總數一個班的機甲面前崩潰的
雖然在這一個班的後面,還跟著納加聯邦的兩個裝甲師,可是,正面的突破姓攻擊,都是由這一個機甲班完成的
那一仗,直接導致瞭萊恩共和國丟掉開戰以來辛辛苦苦建立的戰略優勢。丟掉眼看就要到手的加泰羅尼亞星系,再度陷入和納加聯邦的僵局之中。
不光是地面戰鬥,在太空戰鬥中,這種機甲也同樣恐怖。那段由軍情局特工付出瞭巨大代價才拍回來的錄像中,這種機甲,幾乎是在全力攻擊的戰艦面前如入無人之境。
如果這種機甲,在和平年代出現,斐揚共和國還有機會追趕。可它偏偏就是在這戰爭中出現,或者說,被比納爾特帝國隱藏到瞭現在,才拿出來。當這個沉重的砝碼放到戰爭天枰上的時候,整個斐盟,都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勝利的天枰向西約傾斜。
不是這種機甲的出現,斐盟又怎麼可能拿出自己的尖端技術與盟國分享,並於查克納建立研究基地,全力研究十二代機甲
最可惜的是,這種機甲,直到現在,也沒有捕獲到一輛。
比納爾特帝國,已經在許多地方投入進行作戰瞭。或許是最後的測試,或許是為大規模制造列裝做準備,總之,面對這種機甲的機會並不少。可是,費勁千辛萬苦擊殺的一兩輛機甲,最終,卻隻能得到一團廢鐵。作為比納爾特帝國的最高機密,這種機甲的保護措施,已經嚴密到瞭極點。
得到這樣一輛機甲,已經成瞭所有斐盟高級將領的一個心病。
道格拉斯,也不例外。
相較於其他盟國的將領,他可以接觸到的情報資料,更多也更詳細。
因此,當這兩架機甲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都懵瞭。
看著被兩輛機甲護衛的逃生艙,再看看距離中心戰區越來越近的比納爾特戰機集群。道格拉斯,真真正正地感到瞭一種絕望。
漢弗雷手中的底牌,太豐厚瞭
有這兩輛可以抗衡戰艦的機甲護衛,有已經近在咫尺的一千兩百架接應。漢弗雷,甚至可以從容地在逃生艙裡點上一支雪茄。
而就在這艘逃生艙出現之前,道格拉斯已經分明能感覺到,比納爾特艦隊的動搖和絕望。
如果沒有這兩輛機甲,一切,該多麼美好
道格拉斯,緩緩坐瞭下來。這一場戰役,已經接近瞭尾聲。他已經精疲力竭瞭。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到地獄,如此反反復復,神經再粗,心臟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屏幕上,匪軍艦隊,似乎已經發現瞭兩輛機甲和逃生艙。十餘架距離最近的戰機,當先沖瞭過去。機載能量炮,全都對準瞭逃生艙。數不清的能量炮光鏈,交織成一張光網。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
道格拉斯苦笑一聲。果然,所有的光網,都被兩輛速度如同鬼魅般的機甲用手臂上的能量盾,擋瞭下來。而那個逃生艙,顯然也不是普通貨色,有幾炮被遺漏的,落在逃生艙外殼上,不過是蕩起幾點漣漪。
道格拉斯看瞭看時間,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兩輛機甲,已經擊殺瞭四架戰機瞭。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遠處,匪軍的一個戰機大隊一百架戰機,已經和蜂擁而來的比納爾特戰機集群前鋒,交上瞭火。那團空域,一片凌亂。而更多的戰機,在擺脫匪軍戰機的糾纏,向逃生艙湧去。
兩輛,邊打邊退。
一架又一架匪軍戰機,從遠處趕來,投入戰鬥。
小行星帶中,亂作一團。戰機在四周蹁躚飛舞,無數能量炮密密麻麻地交織著。兩輛機甲,身如幻影,牢牢地將一切攻擊都擋在他們交錯形成的防禦圈之外。
忽然,道格拉斯的目光,定在瞭一架匪軍戰機的身上。
這架鬼鬼祟祟的戰機,是從兩顆幾乎挨到瞭一起的浮石縫隙中穿出來的。它在出現的那一瞬間,距離逃生艙,就已經不遠瞭。而且,他的時機掌握的異常精確,在兩輛機甲剛剛交錯換位,迎向另外幾架戰機的時候,它抓住瞭那一秒的空隙,閃電般逼近瞭逃生艙。
道格拉斯屏住瞭呼吸。
他看見,一輛發覺不對的機甲,已經迅即回身過來。機甲的能量炮在開火,手中的離子光刀,也已經高高揚起。
那架匪軍戰機,在千鈞一發之際,接連幾個翻滾,避開瞭機甲能量炮的打擊,隨即,在能量炮對準逃生艙的一瞬間,打出瞭一排短短的點射後,猛然拉升。
離子光刀,從戰機的機翼下掠過。戰機猛地投向瞭遠方的虛空,死裡逃生與此同時,一道白光,自逃生艙的尾部推進器,驟然亮起
道格拉斯,猛地站瞭起來。
列祖列宗,滿天神佛,在這一刻顯靈瞭他看見瞭逃生艙推進器被擊毀的整個過程,他也看見瞭,在那一瞬間,數十輛青色的機甲,於虛空中,無聲無息地浮現那青色機甲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放大版的胖子田行健
寂靜如夜的戰艦裡,砰砰砰,隻聽到無數劇烈的心跳聲
失去瞭動力的逃生艙,將失去主動進入戰艦通道的機會。而向要靠近他,接納他,就必須面對斐揚艦隊和匪軍艦隊的攻擊。就算有兩輛機甲保護,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受不瞭瞭”
耳畔,傳來瞭參謀長龐鳴澗的聲音。
道格拉斯轉過頭,卻見四十多歲的上校,苦笑著捂住自己的胸口:“道格拉斯將軍,一會兒告訴我最後的結果吧”
說著,龐鳴澗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如果我們贏瞭,漢弗雷,該有多憋屈啊”
“嗷”
沉默中,滿手心都是汗水的道格拉斯和龐鳴澗,自然沒有聽到,無聲的宇宙中,擊毀瞭逃生艙推進器的匪軍飛行員柏軍,這一聲欣喜若狂的嚎叫
戰機,在空中翱翔,如同閃電。
紅色的彈射通道內,三段加速彈射器,在經過兩百米的加速後,猛然停滯。
太空版的青色,宛若一發炮彈,被彈進瞭虛空。
廣闊無垠的宇宙,璀璨的群雄,翻滾的小行星,以及正面不遠處的虛空中,一艘已經千瘡百孔的巨艦,跳入瞭機甲透明座艙蓋的視野。
“他媽的,老子被射出來瞭”胖子涕淚交加,哇啦哇啦地嚎叫著:“我想起瞭我爸爸。”
“”
號中央控制室裡,所有人都用力地板著臉。
彈射通道,在一個個地開啟。
一輛又一輛太空機甲,從虛空中露出身形來,緊緊跟在胖子身後。
“嘖嘖,還沒完蛋啊”機甲小隊頻道裡,傳來瞭巴茲嘖嘖地贊嘆聲:“這母艦,真夠結實的。”
胖子點頭贊同,感慨地看向的正前方。飛羽號航母,在緩緩旋轉著。龐大的身體內,不斷翻滾出火紅烈焰,一條條蛛網密佈的裂縫中,不斷透射出道道白光。航母上方,一個梭形的逃生艙,正被蹁躚的匪軍戰機,死死糾纏住,兩輛隻能看見光影的機甲,在戰機和能量炮光鏈中,從容遊走
從容遊走
“去你媽的裝高手是吧”胖子勃然大怒,狠狠啐瞭口唾沫,一揮手:“揍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