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廣場,商業大樓和酒吧每一處電視虛擬光幕前的觀眾們,頓時如同炸瞭窩一般。
屏幕上那位勒雷少將,臉上帶著憨厚地笑容,看向馬卓文的眼神卻是淡淡的輕蔑。另一位少將丟瞭支煙給他,兩人叼著煙,湊在一起點火,完全不把馬卓文和身後全副武裝的國防部安全部隊當回事。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屬於軍人的囂張霸道。
“我們匪軍連道理都不講,還講什麼證據。”
這句話,比鋼鐵還冷還硬,擲地有聲。而在身後,數百輛匪軍機甲已經啟動瞭,其他的匪軍士兵抱著膀子冷冷地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安全部隊,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較量的意思。
電視上,新聞主持人苦笑道:“我得承認,這匪軍的名字,還真是沒起錯。不知道他們是沒有證據,還是根本就不屑於解釋。”
畫面繼續播放著現場信號。示意導播切斷新聞觀察室的聲音後,主持人看著幾位憂心忡忡的嘉賓道:“私底下說,我並不認為馬卓文副總統在這個時候幹預匪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對,”一位頭發花白的嘉賓皺眉道:“我也認為馬卓文副總統的反應太過於激烈瞭。匪軍擺明是為田將軍出氣。雖然是在查克納的地方,不過,這顯然是聯軍的工作。無論是三十一軍也好,還是匪軍也罷,他們到這裡來都是作為盟軍協助查克納作戰的。我們不是法官。”
“而且,馬卓文副總統忽然帶領大隊全副武裝的部隊來,包圍匪軍,這個信號很危險。”另一位嘉賓嚴肅地道:“我不明白,馬卓文副總統,為什麼會介入到這樣的爭鬥中來,他這樣做,其實既得罪瞭匪軍又得罪瞭黑斯廷斯元帥”
“還用問麼,”一位年過花甲的軍校教授冷冷一笑,“他這是在挾持民意。民眾很容易被左右情緒。隻要造成尖銳的對立,匪軍就沒辦法在查克納立足。趕走瞭匪軍,得罪瞭黑斯廷斯,煽動民眾的極端情緒,他就能讓我們的戰爭再度回到他制定的路線上去。沒看見那些個國傢安全顧問這麼興奮麼,馬卓文在玩火一旦匪軍因此生恨,撤掉長弓星系,整個軍部的黑鍋就背定瞭。”
老教授的話,讓觀察室的所有人心頭都為之一寒。
一名嘉賓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他這是賣國”
“賣國”老教師冷冷地道,“從戰爭爆發開始,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賣國。可誰能動得瞭他這個人裹脅民意,已經爐火純青瞭。”
“等等,快看”主持人急促的聲音讓大傢都把註意力集中到瞭前方傳來的畫面上。
隨著斯圖爾特的回答,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放肆,”馬卓文怒道:“沒有證據,你們就敢隨意沖盟軍下這樣的毒手,隨意在我查克納橫行無忌你們真的認為,這裡沒人能管的瞭你們,你們真的認為我查克納軟弱可欺”
說著,他原地轉瞭一周,大聲對周圍的民眾道:“告訴這幫為瞭維護他們那位投降將軍而踐踏查克納尊嚴的土匪,我們查克納人答不答應”
馬卓文的話,頓時激起瞭民眾的憤怒,無數人響應著自己的副總統,大吼道:“不答應”
還有無數人,憤怒地沖匪軍士兵叫著:“滾出查克納。”
被軍警建立的隔離欄,瞬間就被沖破瞭,黑壓壓的人群不斷向匪軍逼近。一向驕傲的查克納人,在馬卓文的矛盾轉移下,迅速將問題的焦點變成瞭匪軍對查克納尊嚴的踐踏。
“全體士兵註意,”馬卓文昂首而立,正義凜然地一指匪軍,“不惜一切代價,逮捕在場的所有匪軍士兵。哪怕血流成河,我們也絕不允許這樣的人在我們面前撒野”
馬卓文的命令,幾乎立刻就得到瞭執行,數百輛全副武裝的機甲和數千名國防部安全部隊士兵在那位黑色卷發的少將的指揮下,迅速行動起來,槍口炮口,都對準瞭匪軍士兵。
“讓他們滾出去,”在因為即將爆發沖突而顯得有些混亂的人群中,一些人似乎變得更加的興奮瞭,他們揮舞著拳頭,在人群中大喊著,不斷向前擁擠。
馬卓文不露痕跡地看瞭看鼻青臉腫的法塞特。兩人迅速交換瞭一個目光。
馬卓文定下瞭神來。
法塞特沒有出賣自己,或許應該說,他還來不及出賣自己。
這個倒黴蛋。馬卓文在心底給法塞特下瞭一個定義,轉過頭去。
牛哄哄的三十一軍,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一幫民兵給解決瞭。駕駛十代和十一代機甲的他們,連三個小時都沒撐過去。平曰裡一副鐵血硬漢形象的法塞特,此刻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被一幫瘋子關在房間裡整整蹂躪瞭兩年的乞丐。
這就是傳說中的李佛軍團馬卓文嗤之以鼻。這個世界,不是這幫滿腦子漿糊的軍人能夠掌握的,他們能多的,就是到前線去送命。而真正掌控這個世界的,隻能是擁有足夠手腕和智慧的政治傢無論匪軍敢不敢沖安全保衛部隊動手,他們都已經輸瞭
那兩名勒雷少將,和法塞特一樣的愚蠢馬卓文冷笑著退入瞭幾名持槍士兵的保護圈內,目光,陰鬱地落在瞭兩名勒雷少將身後不遠處的那道窈窕的身影上。
在這道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馬卓文就認出瞭她。這個年輕漂亮的尤物,曾經是他和法塞特秘密佈置暗殺的目標。黑斯廷斯的外孫女,未來斐揚軍方的接班人瑪格麗特
她靜靜地站在哪裡,似乎很好奇身旁查克納民眾的激動情緒。
看著她沖自己投過來的“欣賞”眼神,馬卓文忽然覺得身上一冷。如果說,對於眼前這些軍人,他從來是不屑一顧的話,那麼,對於這位被稱為“魔女”的女人剛剛在斐揚完成的一系列報復行動,他可是記憶猶新。
越老的狐貍,越不願意去招惹一條鮮艷斑駁的小毒蛇。
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想幹什麼
馬卓文心頭,忽然又一種不祥的預感,之中預感之強烈,讓他恨不得下令當場擊斃這個女人。不過,他知道,別說安全保衛部隊不會執行這樣的命令,就算執行,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能冒險。
隨著安全保衛部隊的行動和民眾的憤怒,局勢越來越緊張。馬卓文的預感,也變成瞭現實。
“要證據麼”瑪格麗特走到拉希德和斯圖爾特身邊,與兩位勒雷少將相視一笑。轉身對馬卓文道,“你想看證據,我就給你看看。”
說著,瑪格麗特輕輕拍瞭拍手。
四周,因為這位身穿斐揚制服的女孩而靜瞭下來,查克納民眾目瞪口呆地看著瑪格麗特,不明白為什麼這位漂亮的斐揚上校,會站在匪軍的身邊。
不過,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瞭。隨著瑪格麗特一拍手,大傢忽然發現,廣場四周和醫院幾棟大樓的電視屏幕,忽然被切換到瞭一間審訊室。
一名滿頭大汗的中年人,結結巴巴地供述著,他的聲音幹涉,語言組織混亂,絮絮叨叨地說著。
一看到這名中年人,馬卓文發現,法塞特的眼神,忽然變得緊張而絕望。
隨著中年人的供述,民眾漸漸發出瞭一陣喧囂,最終,這種喧囂演變成瞭一片嘩然。就連一直倔強地沖匪軍怒目而視的三十一軍士兵,都不禁用驚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軍長和幾位高級軍官。
在這位中年人的供述中,襲擊計劃,是法塞特制定並實施的。而他的作用,是取得瑪格麗特的路線和實時坐標。
“法塞特將軍,這個人說的是真的”馬卓文的心越來越沉,他知道,自己仿佛是落進瞭一個陷阱。而多年的政治生涯,讓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必須明白這個陷阱的深度和寬度,並迅速爬出來。他轉頭看著法塞特,一臉公正而嚴肅:“請回答我。”
“這是污蔑,”法塞特笑瞭一聲,聳瞭聳肩膀,目光平靜地道,“李佛將軍,會為我洗清冤屈。想要定罪,可不是隨便找一個人來拍一段錄像就行的,至少,應該找個有相當份量的人來。”
馬卓文的心,已經沉到瞭谷底。
法塞特雖然目光平靜,不過,他卻能看出其中蘊含的緊張和慌亂。而法塞特的話,更讓他聽出瞭其中隱藏的意思。
他在告訴自己,隻要有李佛在,就不用擔心。如果自己不幫助他的話,他顯然就會成為那個相當有份量的人
事到如今,這個風潮,必須攪起來。隻有將整個查克納被推入預定的混亂風暴之中,自己才能利用黨內的勢力向希爾逼宮,才能獲得李佛的支持,才能讓查克納走進自己指定的軌道,才能讓自己一直無法掌控的軍部,進行一次新的變革。
幾乎在一瞬間,馬卓文就下定瞭決心。
他猛地轉過頭來,聲色俱厲:“誰對誰錯,可是,你們都搞錯瞭,這裡是查克納你們誰也沒有權利在這片土地上撒野”
馬卓文的話,迅速引發瞭周邊人群不少人的附和。
“滾出去”
“查克納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民眾,再度變得激動。人潮不斷地向前擁擠著,人群中,不少人已經準備沖出來對匪軍動手瞭。
忽然,喧囂的人群,被強行分開。一隊士兵跑步進來。
“立正”隨著一名上校的命令,這一百多名士兵立正。擋在瞭蜂擁而上的人群前。
看到這一百多名士兵,電視機前的民眾同時一聲驚呼。
這些年輕的戰士,大傢再熟悉不過瞭。就在不久之前,這些戰士的名字,還在那張讓人牽掛的名單上。就在不久之前,所有人都親眼看見這些戰士駕駛機甲,以讓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的姿態,向數十倍於他們的傑彭第二裝甲師發動沖鋒。
他們是這個國度的英雄,十個小時前,總統希爾親自為他們授勛。
而現在,他們在安東尼上校的帶領下,集體出現在瞭這裡。
搔動的人群,迅速停瞭下來。最前面的民眾,已經幾乎擠到瞭戰士們的面前。他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些戰士,看著戰士們胸前紅色的查克納一級英雄勛章。
驚愕中,一個身影,從分開的人群中走瞭進來。
“你說的對,沒有人有資格在查克納的土地上撒野,就算他們打著我們盟軍的旗號也不行,”一位老人緩緩走到拉希德,斯圖爾特和瑪格麗特的身邊,沖幾人微微一笑,轉頭對馬卓文道,“我親愛的副總統先生,這是這麼幾年來,你說得唯一正確的一句話。”
“李存信元帥”
隨著新聞主持人的脫口而出,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都愣住瞭。
他們看著目光遊移的馬卓文,看著擋在匪軍前面的一百多名查克納英雄,看著他們心目中,堪稱查克納定海神針的李存信老元帥,忽然意識到,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失去瞭控制。當匪軍的機甲狂潮,沿著第一公路進入市區的時候,一場風暴,已經在無聲無息的聚集瞭。
而此刻的陸軍總醫院大門前。
這場風暴,已經開始顯現它的猙獰。
“那麼,”李存信重重地拍瞭拍拉希德和斯圖爾特的肩膀,比瞭個大拇指,轉身拍瞭拍手道:“讓我們看看,誰才有資格在這片土地上撒野吧。”
一間寂靜的別墅中,一位老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忽然轉頭對身旁的秘書道:“幫我接希爾總統,我需要跟他好好談談。”
“是,主席。”秘書恭敬地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