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張氏如遭雷擊,虛弱的身子軟軟癱在椅子上,氣息變得極為急促,清秀端莊的臉上露出病態的潮紅,驚聲道:“老爺這怎麼可以”
說著,手捂胸口一陣劇烈咳嗽。CO心情太過激蕩一時難以平復,可藪聲越發激烈好似要將肺都給咳出來般,一雙漂亮大眼瞬間佈滿瞭委屈的淚水。
“悠著點,夫人你身體不好”
賈赦早有準備,伸指在張氏身上輕輕按揉,幫其緩解突然的心悸。
“老爺”
張氏一臉的不解,看向賈赦的眼神十分古怪。
“有什麼不可以的,就是為瞭夫人你和瑚兒,也不得不搬出去住”
賈赦一邊輕輕替張氏緩解身上的難受,一邊淡然說道:“老太太這是擺明瞭打壓大房,眼下讓老二夫婦住到榮禧堂隻是個開始罷瞭”
“那也不能”
張氏的臉色好瞭一些,可依舊難以理解賈赦如此蠕弱行徑。
這時代爵位和傢族產業乃是上流圈子身份地位的根本,一旦失去將徹底從雲端跌落泥潭。
“你也不想想,就你這身子骨,經得起老太太的折騰麼”
賈赦手心按在張氏背上,體內勁氣鼓蕩,一絲絲熱流通過掌心,傳遞到張氏體內,不過片刻張氏便露出舒服神色,臉上氣色更好幾分。
隻是賈赦的話,叫她臉色猛的一僵。
史老太君可不是省油的燈,尤其對她這個長房長媳,因為不是老太太親自挑選的,而是上一任國公夫人徐氏選中的,所以在內宅之中可沒少折騰她。
每次請安問好,都少不得一番冷嘲熱諷,吃飯佈菜玩鬧陪笑等等事情都相當辛苦,可她每次都得完成,否則就會落下不孝之名。
之前老國公夫人還在時,婆婆史太君做得還不酸過分,可等老國公夫人去瞭之後,婆婆史氏沒瞭約束變本加厲一天惡過一天。
以前身子骨好時還好,可現在她的身子經過一場大病,根本經不起那般折騰。但是隻要她還在國公府一天,每天的請安問好就必不可少,婆婆史氏就會找機會挫磨,她也實在感覺苦不堪言啊。
“可是老爺,你也不能將爵位和傢業拱手相讓啊”
見賈赦臉色平靜之極,並沒有被鳩占雀巢的惱怒,張氏心頭生起不好預感,硬著頭皮說道。
“那又如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夫人你,被老太太挫磨至死吧”
賈赦卻是沒有絲毫惱怒之色,淡淡掃瞭張氏一眼,搖頭道:“人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爵位和傢業,我說過要讓出去麼”
“可是”
張氏心中一暖,不過世傢大婦的矜持讓她忍住瞭直接撲進丈夫懷裡的沖動,心頭依舊不是很安定。
“別可是瞭,你要想想瑚兒,還有璉兒”
賈赦擺瞭擺手,握住張氏雪白柔嫩的小手,緩聲道:“要是夫人沒瞭,夫人以為瑚兒能順順當當繼承爵位和傢業麼”
“不會吧”
張氏剛剛好瞭一點的臉色,突然又變得十分蒼白,一臉震驚看向賈赦,仿佛有些不認識這位丈夫一般。
尤其他口中所言的弦外之音,更是叫從小接受世傢小姐培養的張氏心寒不已,其間種種血腥甚至不願多想。
可是事關她的親身骨肉,怎麼可能不多想
“不會”
賈赦冷笑,眼神平靜淡淡掃瞭張氏一眼,緩聲道:“或許現在不會,可人的野心一旦被養大瞭,就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此時的老二夫婦在他眼中,還算老實本分,沒有其它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隻是想占他這個繼承人的便宜罷瞭。
畢竟按照規矩,等老太太去瞭之後,兩兄弟分傢老二隻能分得傢產的三成,還是剔除瞭歸於傢主獨有的那部分產業,比如祭田之類的,老二能夠得到的分傢財產就更少瞭。
可是隨著史氏打壓大房的時間一久,老二夫婦獨掌府內大權,惡心一點一點被養大,到最後肯定會出現不該有的念頭。
原著不就是如此麼,大房被踩入泥潭,二房名不正言不順,一邊大肆偷竊公中財產,一邊還肖想原主身上的爵位。
他們要想繼續坐穩當傢人的位置,就必須以來老太太的鼎力支持,老太太的重要性和權威不都來瞭麼
隻是,拿兩個親生兒子玩平衡,這真的好麼
也是原主太過愚孝,骨頭又太軟瞭點,不然隨便換個有點血性的傢夥,都受不瞭這麼被老娘挫磨啊。
“那也不能輕易相讓,老爺要是讓瞭,瑚兒以後該怎麼辦”
張氏自然不知曉,在短暫瞬間賈赦便已神遊天外,想瞭很多很多,一臉不甘說道:“瑚兒的身體又是那樣”
說著眼圈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轉好不淒涼。
“我說夫人,怎麼說著說著就哭瞭呢”
賈赦有些頭疼,但還是直接道:“我正是為瞭瑚兒著想,才想著在事情還沒徹底鬧起來之前,搬走啊”
見張氏一臉不解,眼神中更滿是控訴,他苦笑道:“瑚兒的身體更經不起折騰,一旦夫人的身體垮瞭,瑚兒能不能承受得住還兩說”
“再說,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就待在內宅守著瑚兒,一旦有個什麼意外”
“老爺”
張氏不樂意瞭,這不是詛咒自傢孩子麼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
賈赦笑笑不以為意,說起來他魂穿到紅樓世界後,對劇情最大的改變,就是保下瞭張氏和大兒子賈瑚的性命。
記得初來之時,賈瑚突犯心疾差點喪命,還是他暗中出手才救下這小娃一命,當初可是將府裡折騰得不輕。
所幸他跟師傅黃飛鴻學到的醫術,對心疾這樣的病癥還是很有些手段的,不然隻怕賈瑚這小子熬不過去。
所謂的心疾,就是先天性心臟病,賈瑚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重癥在身,在五歲那年突然爆發,差點被把榮國府折騰得底兒掉。
至於後世某些紅迷所言陰謀論,說賈瑚是被王氏所害,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當時榮國公賈代善還在,他對賈瑚這個承重孫相當看重,說是把他看成眼珠子都不為過。
盡管那時王氏懷瞭賈珠,可她那時絕對沒膽子對賈瑚動手,更別說她在內宅的手還伸不瞭那麼長。
長房嫡長孫在傢族中的地位極高,就算老二夫婦加上肚子裡的孩子,都比不上。
真要是王氏動瞭手腳,但凡有點點蛛絲馬跡,賈代善都容不得王氏繼續存活於世,就連王傢不說覆滅,也得徹底從勛貴圈子裡滾蛋。
榮國公盡管早早病休,可手頭的權力也足以叫王傢萬劫不覆。
當時賈代善可是就在內宅梨香院,想要糊弄久經沙場的賈代善哪那麼容易
也就是那次賈瑚被診出有心疾,盡管被救回一條命,但是其在傢族中的地位卻是一落千丈,賈代善十分失望,加上身體不好突然大病去逝。
賈赦倒是沒想那麼多,每天都會悄悄替賈瑚疏通經脈,這小子竟然熬過瞭三年苦逼的孝期,不過身子骨卻是不怎麼好就是。
“賈兒那樣的身子,要是沒有爵位繼承瞭,那以後可怎麼辦啊”
張氏擔心的卻是這個,作為傳統的世傢小姐,她對傢族爵位和傢產的看重非同一般,這關系到兩個兒子的未來。
“你的嫁妝,還有我的私房,那兩小子隻要不胡亂敗傢,吃個幾輩子也不用發愁,夫人你太過多慮瞭”
賈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與其在一個風暴旋渦過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還不如主動避讓過得瀟灑自在。
“可是”
張氏一臉的不贊同,爵位和傢族地位,能隨便相讓麼
“好瞭好瞭,這事我心中有數,夫人你就安心養好身子”
賈赦有些不耐,擺瞭擺手直接道:“我意已決,有些事情當斷則斷,不然以後後患無窮,不趁著老太太此時心虛的時候討些便宜,以後就算咱們想要離開,也不容易瞭”
說完,輕輕拍瞭拍張氏瘦削的香肩,搖瞭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爹爹,爹爹,娘,娘”
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急促響起,一大一小兩個小身板出現在門口,一個八歲瘦削少年,一個三四歲大小粉嘟嘟的小屁孩走瞭進來,那小屁孩張開雙手咚咚咚撲瞭過來。
“嘿,你這小猴子”
賈赦輕輕一笑,矮身一把將小賈璉接住抱在懷裡。
“見過父親母親”
這時,那位瘦削少年走瞭上來,笑吟吟沖著賈赦和張氏笑道。
“瑚兒你來瞭正好,陪陪你母親說說話,父親這邊還有事情要做,等晚上咱們父子倆再聊”
賈赦掂瞭掂手中小賈璉,逗得這小胖孩咯咯笑個不停,將他交給張氏這才回頭,沖著賈瑚笑道。
說完,也沒等賈瑚有什麼表示,便大步流星離開瞭張氏的房間,臉上笑容全部收斂,瞇縫著眼睛看向榮禧堂所在方向,搖瞭搖頭直接返回東院書房,招來柱子仔細叮囑一番,而後揮瞭揮手叫他立即去辦。
“老太太,希望你還沒徹底老糊塗,不然我真不介意鬧上一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