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張大夫在這裡,薑秀芹自是沒什麼好操心的。
“那就勞三嫂費心瞭。”
雲翠荷一擺手,“都是一傢人,這麼點事情,不算什麼。”
田春燕往楚月的方向望瞭眼,臉上神情不冷不熱,“看不出來哩,星河媳婦竟還有這樣的本事。”
她之前還以為這小妮子就是個繡花枕頭來著,沒成想竟還讓她拜著師父瞭,不過她那師父恐怕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老四傢孩子都醉成那樣兒瞭,居然都說沒事哩,怕也就是個混吃混喝的。
楚月雖然年紀不大,心思卻敏感,知道大伯母不喜她,隻沖著她禮貌的笑瞭笑,連話都不想與她多說。
……
一餐飯,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情況下吃完之後便各回各傢去瞭。
雲翠荷和楚月收拾著桌上的碗筷。
“娘,今兒這菜吃的可真夠幹凈的,湯都不剩下哩。”
雲翠荷嘆瞭口氣,“咱這村裡的人傢,一年上頭的也吃不上兩餐肉,有的吃可不得使勁兒的吃。”
“許久不見油葷的人吃這樣多的肉,大人還好,小孩子怕是會吃壞肚子哩。”楚月淡聲說道。
雲翠荷笑著搖瞭搖頭,“他們哪裡懂得那樣多?隻當是好東西,生怕委屈瞭自傢孩子似的,恨不得全裝他們肚子裡去。”
楚月又想到瞭小桃,也不知道她如今能不能吃飽穿暖?往年天氣時冷時熱的時候,她最喜歡踢被子瞭,這要是著涼瞭,那個傢裡可沒人會照顧她。
雲翠荷見楚月說著說著就沒瞭聲,不由往她的方向望去,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忙停下瞭手中的動作。
“月月在想甚哩?”
楚月抬頭望向她,“娘,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雲翠荷將手中的抹佈放下,在桌旁坐瞭下來,溫柔的看向她,“你說,娘聽著哩。”
這丫頭往常可極少這樣,指不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要與她說哩。
楚月緊瞭緊手裡的抹佈,“娘想必也知道,我還有個五歲的妹妹,叫小桃,按我爹娘那個性子,估計再過些日子傢裡沒糧瞭指不定會將她賣掉,我想養著她。”
她說著,低下瞭頭。
原本以為雲翠荷會猶豫,下一刻,卻聽她說道,“其實這事,星河早便與我提過瞭,娘是不反對的,娘唯一擔心的是,萬一你爹娘知道小桃來瞭咱們這兒,上門鬧可怎麼辦?”
“冬裡冷,咱傢又隔的遠,他們必定不會往這邊跑,到時候我給小桃改個名兒,一時半刻的他們也發現不瞭。”楚月低著頭,“再者,賣女兒的是他們,虐待女兒的也是他們,總歸咱手裡捏著小桃的賣身契,他們要是敢來鬧,我就上衙門告他們去。”
頓瞭頓,又說道,“不過以我爹娘那性子,怕是也不會為瞭小桃大動幹戈。”
雲翠荷點瞭點頭,“成,這事娘同意瞭,咱傢裡屋少,到時候小桃來瞭,可以先讓她與我睡一個屋,等咱手頭再寬裕一些,沿著屋後再起一進屋子也就是瞭。”
楚月紅著眼眶笑道,“謝謝娘。”
“傻孩子,娘稀罕著閨女哩。”說完,雲翠荷起身繼續擦桌子瞭,“早些將這裡收拾好,你就去屋裡跟星河認幾個字吧,別到時候張大夫講的你都聽不懂哩。”
“哎,好嘞。”
楚月和雲翠荷一起將外邊的鍋碗瓢盆和桌椅收拾妥當,便回屋裡去瞭。
陸星河正在看之前從許恒那裡借來的往年院試通過的文章,一邊看,還一邊在手邊自己裝訂的小本子上寫著自己對於文章的理解。
楚月怕打擾到他,靜悄悄走到另一個小一些的書桌旁坐下,翻看這幾日張政與她講述的要點。
最近這幾日,張政每天都隻是領著楚月往山上轉上一圈,教她認藥材通藥理,以及告訴她相對應藥材的炮制方法,順帶講一講病理的產生,並未涉及到人體經脈、診斷切脈和方劑搭配。
好在楚月聰慧,凡是他講述過的內容,她都能記得大差不差,回頭再翻一番自己的筆記,也就能記熟瞭。
夜晚,楚月躺在新屋的炕上左右滾瞭滾,隨後面對陸星河側臥著。
“相公。”
“嗯?”陸星河睜開瞭眼。
小丫頭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你有沒有覺得,新屋的炕都要軟一些?”
望著小丫頭一臉期待的眼神,陸星河也沒來由的勾起瞭唇角。
“何以見得?”
楚月躺平身體,“雖然被子的厚度都一樣,但我就是覺得新屋的炕軟一些。”
陸星河嗯瞭一聲,將自己一隻手枕在腦後,“那是因為我在被子底下多鋪瞭些稻草秸稈。”
小姑娘唇角上揚,“難怪這麼軟乎乎的,相公真聰明。”
她一邊說著,還一臉愜意的在炕上滾瞭滾,結果滾的過於忘我,一不小心翻到瞭陸星河的懷裡。
楚月身子一僵,紅著臉一個翻滾,離他遠瞭些。
“相公,我不是故意的……”
他該不會覺得她輕浮吧?
目光清冽的陸星河笑著摸瞭摸她的腦袋,“幸好沒叫你睡外頭,否則半夜三更的,我還得在地上撿人。”
楚月嘟噥道:“才不會,我睡覺不會亂動的。”
陸星河嗯瞭一聲,“一般情況下,是不會。”
除非是特殊原因,比如像上次在鎮上打人受驚瞭,小丫頭晚上睡覺就會往他懷裡鉆瞭。
他閉上雙眼,“早些睡吧,明兒張大夫怕是還得領你去山裡認藥材呢。”
楚月點瞭點頭,背過身便閉上瞭雙眼。
陸星河睜眼往小姑娘的方向望瞭眼,長籲一口氣,背對著楚月睡瞭過去。
……
眼看著陸星河傢裡的井打瞭半個月還沒出水,一直在看他傢笑話的人已經在背地裡笑話他們瞭。
孫大柱和孫二柱兄弟兩對這口井能不能出水也沒什麼把握,這天中午,兄弟兩趁著吃飯的時候,有些沒底氣的望向雲翠荷。
“嫂子,這井還要繼續打嗎?”
雲翠荷抬眼望向兩人,“怎瞭?”
孫大柱說道,“這井已經整整打瞭五丈瞭,你們傢這地勢,我怕再打下去也是浪費錢,不如你們再商量商量?”
這要是別的人傢,他也不會說這話,畢竟多打一天多一天工錢。
雲翠荷一傢畢竟與自傢是七八年的鄰裡,往日裡兩傢關系也還算不錯,便也不想他們繼續走彎路花冤枉錢。
被孫大柱兄弟這麼一問,雲氏心裡也沒瞭底,她下意識就往陸星河的方向望去。
“星河,你覺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