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婦人忙點頭道謝。
“多謝雲嫂子,回頭我便讓當傢的帶點幹糧往縣城去一趟,要真能買到糧食,好歹能應付一陣也就知足瞭。”
走路去縣城的話,來去就得兩日,晚上怕是得在那邊過夜瞭。
不過這才與人傢討瞭米,總不好再開口與人傢借騾車。
雲翠荷又囑咐道,“你們要往縣城去的話,多結幾個伴,省得買的糧食在路上被人搶瞭,如今外頭的人為瞭能吃口飽飯,不要命哩。”
“哎,知道瞭,得虧瞭嬸子提醒,等回去我們就鼓動村裡人傢一起去縣城買糧。”
這幾個婦人得瞭糧食,便興沖沖的回傢去瞭。
雲翠荷收起臉上的笑容,提著米袋子剛一轉過身,便見陸星河和楚月從灶房裡走瞭出來。
“星河,你的法子還真管用,如果她們真能將人組織起來去縣城買糧,既不怕路上被人搶,村裡人也不會總盯著咱傢不放瞭。”雲翠荷笑著往陸星河走去。
陸星河望向已經走到山腳的幾個婦人,“縣城畢竟路遠,如今傢裡有兩三日的糧食打底,她們自然樂意讓傢裡的漢子去碰碰運氣,有這五個人牽頭,應該會有不少人會跟著去瞧瞧。”
陸星河身旁的楚月捏著他的衣袖晃瞭晃,滿臉自豪的說道,“相公就是聰明。”
雲翠荷見狀,不由打趣道,“是,整個天底下就你傢相公最聰明。”
說完,便提著糙米袋子進瞭廚房。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瞭腦袋。
陸星河見狀,唇角勾起一抹淺笑,轉而望向一旁的陸大貴,“今兒辛苦瞭,這會傢裡的事情已經忙完瞭,你便先帶著鐵蛋回去吧,下次再有事,我再去你傢叫你。”
“不辛苦,不辛苦。”陸大貴笑望著鐵蛋,“兒子,跟爹回傢去瞭。”
“好。”
下一刻,鐵蛋從堂屋裡飛跑出來。
楚月見狀,忙去屋裡抱瞭兩個蘿卜塞到陸大貴手中。
“大貴哥,這個你拿著。”
“多謝星河媳婦。”陸大貴一手抱著蘿卜,一手拉著鐵蛋離開瞭。
得虧瞭陸星河一傢,才讓他們父子兩人有菜有飯的堅持到瞭如今,之前傢裡買的三十斤糙米,還餘瞭二十斤左右,看來熬到明年開春是沒問題瞭。
待一傢人都去瞭堂屋,陸星河將今日賣菜的錢給拿瞭出來。
這次隻一兩碎銀子,其餘都是銅板,總共加起來有二兩餘六百文。
陸星河望向雲翠荷,“娘,剩餘的菜,暫且就不賣瞭吧,待過瞭年,看是什麼行情。”
雲翠荷點頭。
“好,聽你的,暫且不賣瞭。”
……
村裡人因為那五個婦人的鼓動,半數以上的人傢願意去縣城碰碰運氣,第二天一早便浩浩蕩蕩的出發瞭。
剛吃完飯,陸守成和薑秀芹一起來瞭傢裡。
“守成和秀芹來瞭。”
雲翠荷開瞭院門,忙讓兩人去堂屋烤火去瞭。
陸守成將手在火盆上方上下翻動烤熱之後望向一旁看書的陸星河,“星河,你啥時候再去縣城?”
陸星河抬頭望瞭他一眼。
“四叔是想去縣城買糧食?”
陸守成一愣,“你怎的知道?”
陸星河淡笑,“不難猜。”
薑秀芹笑著往陸守成的方向掃瞭眼,“你這人就是個直愣子,想要做什麼都寫在臉上,星河這麼聰明,怕是不用猜都看出來瞭。”
聽瞭自傢媳婦的話,陸守成嘿嘿笑瞭兩聲。
陸星河合上手中的書,望向陸守成。
“如今縣城的糧價極高,四叔想要糧食,其實也不必這樣麻煩,我傢裡可以勻點糧食給四叔,待你們明年收瞭糧食,再還我們便好。”
這是他之前便和雲翠荷商量過瞭的。
不說爺奶如今靠四叔四嬸照顧著,哪怕是看在四叔的面兒上,他們也要幫襯一二。
陸守成和薑秀芹相視一眼,心底帶著感動,如今這年成,願意借糧食的,可都是天大的恩情。
“你傢裡糧食可夠?前段時間托你們的福,四叔去縣城賣菜也賺瞭三四兩銀子,倒也不是買不起糧食,你們自傢如果都不夠的話,我也不能拖你們後腿不是?”
陸星河略微沉思,“分個五十斤出去,剩餘的吃到年後應該沒問題。”
聽到這裡,陸守成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之前你大伯母來借糧食,我還以為你們傢裡當真沒有哩,原來隻是不想借她。”
陸星河沒有否認,“四叔也知道,我娘這人吃軟不吃硬。”
陸守成嘆瞭口氣,給瞭個中肯的評價,“我曉得,大嫂這人確實……寧折不彎,如今有你們傢借的這五十斤糧食,我也不必去縣城買貴糧瞭,熬到開春去是沒問題的。”
雲翠荷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來,“那我去給你們稱糧去,月月,你來幫我扶袋子吧。”
“好嘞,娘。”
楚月起身隨著雲翠荷出瞭屋。
薑秀芹見狀,趕忙緊隨在兩人身後,“三嫂,我也來幫忙吧。”
三人到瞭廚房,雲翠荷一邊從自傢米缸裡舀米,一邊問道,“秀芹,玉芳的親事說的如何瞭?”
“還沒個影兒哩。”薑秀芹嘆瞭口氣,“之前我們也是覺得吳勇那孩子不錯,還有門手藝在身上,往後也不愁沒飯吃,結果差人過去一打聽,他爹娘說他隨著柳師傅去瞭縣城做工,有段時間沒回傢瞭,隻托人往傢裡送來瞭糧食,吳大夫和那劉氏都是沒啥主意的人,做不得吳勇的主,便將這事兒給擱置下來瞭。”
雲翠荷點頭,“姻緣姻緣,講究的可不就是一個緣分麼?他不在,咱玉芳還是得繼續相看著。”
“可不是?”薑秀芹臉上犯愁,“我們也沒想到會遇上這麼個年成,女孩子傢傢的要是過瞭十六,這親事就不好說瞭。”
往常人傢成親早的,十六歲便嫁瞭。
再不濟,婚事在這之前都是早早便定好瞭的。
雲翠荷又舀瞭一碗米,寬慰道,“你也不必這樣著急,玉芳不才十五麼?還有一年的時間相看哩,總能找著一個好的。”
“希望吧。”薑秀芹又嘆瞭口氣,“從前還小的時候盼著他們長大,如今長大瞭,又舍不得將人嫁出去。”
“那是,向來隻有哭嫁的,哪有哭娶的?”
雲翠荷說著,將自己手中的碗放下,將裝米的袋子用帶子束緊之後拿在手裡掂瞭掂。
“估摸著五十斤夠瞭,你來掂一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