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凝冬滿臉心疼的望著楚月。
“小姐,來這裡半個月,瞧您都瘦成什麼模樣瞭,回去之後夫人看到怕是會罵奴婢沒照顧好你瞭。”
“不礙事的,總歸咱一時半刻也回不去,等到回傢的時候,自然就長回來瞭。”
楚月笑瞭笑,隨後側頭望向車窗外的大荒原,遠處,橙紅色的夕陽即將落下,隻剩下半邊還露在外面,看起來極為壯觀。
瘦的些微凹陷下去的雙眼中,滿含思念。
如果這會相公在身邊就好瞭。
自從去年年底收到瞭相公的傢書,今年都沒見他來信瞭呢,也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
之前可是每月都有來信的。
這麼多天忙忙碌碌都未曾好好休息,這會想著想著,突然便有些困瞭,她打瞭個哈欠,靠在馬車上沉沉的睡瞭過去。
凝冬見狀,立馬坐到瞭楚月身旁,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腦袋枕在瞭自己的肩膀上,為免楚月栽倒,還用手穩穩的護著她。
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給那些士兵處理傷勢,別說費心費力的小姐,就是她自個兒看著都累。
可得讓小姐好好休息休息。
……
三日後,馬車在雍州城外停下。
換上瞭自己的馬車之後,剛入雍州城,便見一身著戎裝的男人上前。
“楚鄉君,刺史大人之前囑咐過我,說你若回瞭雍州城,便先往刺史府去一趟。”
楚月望著面前的男人,“去刺史府?可有說是為瞭何事?”
“不清楚。”男人搖頭。
楚月微微點頭,“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面前這男人看著明顯和守城的士兵不同,而且她去刺史府,總得有個引子,總不能幹巴巴的找過去。
“雍州城守城副將,蘇長鑫。”蘇長鑫朝著楚月抱拳說道。
楚月頷首,“原來是蘇副將,既然刺史大人特意叫蘇副將在這裡向我帶話,那我便往刺史府去一趟,告辭。”
“楚鄉君慢走。”
望著遠去的馬車,蘇長鑫的眼底閃過些微的驚訝。
此次在戰場上解瞭西域毒煙的,竟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女子,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來,那老頭是清楚自己徒弟本事的,否則之前也不會說那樣一番話。
楚月的馬車在刺史府停下,凝冬往門房處報瞭名號之後,門房讓兩人稍等,便往府內去瞭。
片刻的功夫,他便折返至兩人身前,恭恭敬敬的朝著府內做瞭個請的動作。
“楚鄉君,請進。”
楚月點頭,帶著疑惑隨著門房的指引進瞭刺史府。
剛進來,便見一老頭大笑著迎面自己的方向小跑來,正尋思是哪裡來的瘋老頭呢,定睛一看竟有些眼熟。
再一看,這不是自己的師父麼?
楚月驚訝的微微張開瞭嘴。
“師父?您怎麼在這裡?”
實在是沒想到張政會在這裡,否則一開始也不會下意識覺得往自己跑來的是哪個瘋老頭,關鍵師父如今身上穿著的衣服,與往日裡也有所不同。
“師父,你這衣服,是哪個旮瘩裡撿來的?”
張政叉著腰。
“還不是蘇長鑫那兔崽子,得瞭張浦和的命令非得將老夫擄來雍州城,結果老夫剛來,戰場那邊的毒就被你給解瞭,你說這不白折騰老夫麼?”
他說完,還哼哼兩聲。
後頭跟來的張浦和見張政一臉不滿的模樣,眉頭都擰成瞭一團。
都說小鬼難纏,這老頭簡直比小鬼更難纏。
最近不是拉著他下棋,就是吩咐府裡天南地北的給他找食材做吃的,閑來無事還會拿著魚竿在府中垂釣,眼看著魚池中的錦鯉被他禍禍的一條又一條翻白眼,轉個身,又不知道被他用什麼法子給治好瞭。
最離譜的是,他竟還從孩子手裡搶東西吃,日日惹的孩子哇哇大哭,吵的他頭疼。
他唯一的小孫子,可才不到兩歲!
這段時間換著花樣折騰,府裡都被他攪和的烏煙瘴氣瞭。
早知道楚月自己就能將西域毒煙的毒給解瞭,他才不要將這老頭給招惹到府裡來。
現在好瞭,請神容易送神難,可愁死他瞭。
也不知道楚月有沒有法子讓這老頭滾蛋。
張浦和朝著楚月抱拳,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此次西部戰場上的毒煙能解,多虧瞭楚大夫,屆時,本官會將這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上報,還請楚鄉君在雍州住上一陣,想來朝廷那邊很快就會有所表示。”
讓楚月待在雍州城,其實他還有別的目的,萬一戰場情況再次生變,想找楚月便相對簡單許多。
楚月微微頷首。
“張大人客氣,之前離開營地的時候,便與史大夫約定近期不會離開雍州城,身為南淵國的一員,能解戰場危急,是我的榮幸,不奢求其他。”
面前的女子雖然立瞭功,卻並未邀功討賞,不卑不亢的模樣,令張浦和極有好感。
不得不說,張政這老頭雖不著調,找徒弟的眼光確是一等一的好。
張浦和有些不好意思的假咳兩聲。
“其實本官在找到楚鄉君之前,便已經派人前往南坪鎮請張大夫出山,誰知張大夫剛到雍州城,就收到瞭楚鄉君已經配制出解藥的消息,楚大夫看……”能不能將這老頭給弄走。
當然,後面這一句話,他沒有說完。
隻是他在說的時候,往張政的方向望瞭幾眼,轉而在望向楚月,面帶為難。
楚月這幾年行醫治病也接觸瞭不少人,張浦和什麼心思,她自是看出來瞭。
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師父這老頑童,這幾日怕是將張大人折騰的夠嗆。
楚月眉眼彎彎的攙著張政的胳膊。
“師父,您出來也有些時日瞭,打算何時回傢呀?”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甜甜的,聽的老頭心中甚是歡喜。
但一想到張浦和讓蘇長鑫將他給擄過來,他這還沒折騰夠呢,這麼想著,便又壓下瞭心中的歡喜,面上恢復嚴肅。
“老夫才不回去,這裡多好啊,想吃什麼,刺史大人都能給老夫弄來,尤其是他傢小孫子手裡的零嘴,很是精致呢。”
張浦和額角抽抽,抬手扶額。
這老頑固,從孩子手裡搶吃食也不害臊,居然好意思提這事。
楚月卻知道,師父特意將這事提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師父說的也不難理解,看刺史大人的年齡,孫子輩的後輩肯定還不太多,傢裡當然養的精致。”
張政一聽楚月這話,就知道,這丫頭悟到瞭他的意思。
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如今看楚月,是怎麼看都喜歡。
但在瞥向張浦和的時候,卻又立馬變瞭臉,“哼,確實是養的精致,難怪那孩子隔三差五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