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領著林浩南出瞭流螢園之後,便朝著百花園一處偏僻的院子走去。
眾所周知,百花園總共有五個園子,加上今日對外開放的流螢園,總共六個園子。
林浩南來百花園的次數雖不算多,卻知道這六個園子的大致方位。
這會楚月領著他往偏僻的地方跑,他有些不確定的往楚月的方向望去。
“郡主帶我去的這個方位,好似不屬於百花園任何一個園子?”
望著林浩南那謹小慎微的模樣,楚月不由覺得好笑。
“怎麼?還怕我將你賣瞭不成?”
林浩南挺直腰背,假咳兩聲掩飾心虛。
“那倒沒有。”
雖然不知道楚月要將自己帶去何處,但兩人身後可還跟著丫鬟小廝呢,再者旁邊相隔不遠便會有下人值崗,自己在這裡緊張什麼?
定瞭定心神,跟著楚月繼續往前走。
楚月面上帶著笑,“林公子不必害怕,很快就到瞭。”
林浩南眉頭微微挑起。
“郡主真愛說笑,我可沒有害怕。”
楚月隻笑瞭笑,便不再與他說話。
沿著百花園中的各種林蔭小道七歪八繞之後,兩人終於出現在一處與百花園建築看起來格格不入的農傢小院前。
林浩南的臉上有些意外,似是沒想到百花園內會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農傢小院。
楚月沒理會他,上前敲瞭敲門。
“師父,你在嗎?”
很快,便聽得裡邊傳來老頭洪亮的嗓音,“老夫沒空,自己開門進來。”
楚月知道,師父怕是又在制藥。
自從師父這個小院修起來之後,她便搜羅瞭不少藥材種在小院四周適合的位置,好方便師父平日裡采摘。
要不是因為她現在還有大把的事情要處理,她都想跟師父一起,將自己的青春耗在這兒煉藥制毒瞭。
林浩南隨著楚月進瞭院門,院中一切看起來質樸簡單,卻又極其舒適溫馨。
他心底不由好奇。
這裡住著的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楚月往屋裡望瞭眼。
“師父,又在制藥呢?”
隨著話音落下,隻聽得房中傳來一聲悶響,片刻之後,蓬頭垢面的老頭從屋裡走瞭出來。
半白的發絲凌亂,臉上還沾著黑灰。
“嚷嚷什麼嚷嚷,老夫好不容易到瞭關鍵時刻,被你這麼一嚷嚷,又炸瞭。”
張政沒好氣的說道。
望著他那模樣,楚月忍住笑意,來到院子裡的石桌上給他倒瞭杯水。
“師父,我也不知道你方才正在制藥的關鍵時刻,徒兒給你陪不是瞭。”
張政望著遞到面前的水杯,又往楚月身後的林浩南望瞭眼。
尋思著好歹有外人在,總該給這丫頭一些面子。
他接過水杯,極其沒耐心的說道,“找為師何事?”
林浩南打量著張政,結合楚月剛才對他的稱呼,隱約猜到瞭面前之人是誰。
他恭恭敬敬的在張政面前行瞭一禮。
“前輩可是張大夫?”
“你小子倒是個有眼力見的。”
張政將杯中茶水喝盡,朝著楚月眨巴眨巴眼,壓低聲音說道,“這小子的病情很棘手?可為師瞧著他那面色,也不像是有什麼大病的人啊。”
楚月扯瞭扯嘴角。
“師父糊塗瞭?這是林尚書傢的兒子林浩南,林公子今日隨我來師父這裡,主要是想師父給他算一算,他之前的未婚妻,是否真是因為他的原因克死的。”
張政瞭然。
“原來不是因為有病啊。”他哼哼唧唧的說道,“想算命去找算命先生不就好瞭?來找我作甚?我隻是個大夫。”
見張政不樂意,楚月忙上前拽著他的袖子撒嬌道,“師父,之前我叫黑木來這裡,他不是說你同意瞭嗎?您就幫他算一算唄,我這會都將人給帶來瞭。”
聽見楚月撒嬌的語氣,張政哪怕心裡再不情願,也不好再拒絕瞭她。
他滿臉別扭的吐出瞭四個字。
“生辰八字。”
楚月聽罷,趕忙朝著林浩南使眼色。
林浩南見狀,立馬報上瞭自己的生辰八字。
張政在桌旁坐下,往他的方向掃瞭眼,才緩聲說道:“小子,你之前那未婚妻,你確定她已經死瞭?”
林浩南擰起眉頭。
“張大夫此話何意?”
張政淡聲說道,“老夫為你算過瞭,你命中並無克妻這一說法,至於你死去的未婚妻,也不過是陳傢偷梁換柱的把戲,話已至此,信不信由你。”
聽著張政的話,林浩南如遭雷擊一般頓住瞭。
他的話都說的這樣明白瞭,他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
陳憶柳沒死?
如果是旁人說這話,他或許會懷疑,會不相信。
但面前這人是張政。
名震整個南淵國的神醫,更是陛下的叔叔,身份地位,哪怕是陛下見瞭,都會給幾分顏面。
這樣一個人,他沒道理騙自己。
“怎麼會?”林浩南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不僅僅是他,一旁的楚月都驚訝的睜大瞭眸子。
師父這說法,聽著可比說書的都精彩多瞭。
在望向林浩南是,她的面上又帶著一絲同情。
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才十五,正是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克妻的名聲被京城中的人傳的沸沸揚揚,對他的打擊肯定不小。
張政微微抬起眸子。
“你們當年沒有查過?”
林浩南搖頭,“沒有,當年這樣的事情一出,整個京城都是我克妻的傳聞,我爹娘出於愧疚,送去的聘禮沒有討回不說,還備瞭厚禮去慰問瞭陳傢人。”
說到這裡,他拽緊瞭雙拳。
若真如張政所言,陳傢當真是狼心狗肺!
張政神色淡漠的望著手中的茶杯。
“讓你爹去查查吧,真相如何,一查便知。”
“晚輩告辭。”
林浩南與張政行瞭一禮,又給楚月遞去瞭一個感激的眼神,便轉身離開瞭小院。
楚月笑著從一旁的水缸裡打瞭盆水端到張政面前。
“師父剛才是真算出來瞭嗎?”
張政眉頭一挑,“你當為師是天神下凡,掐指一算,便能知道世間之事?”
“那師父那樣說,可是有何依據?”楚月滿臉好奇。
張政從屋簷下取下帕子,放在盆裡濡濕之後擦瞭把臉。
“為師前些年走南闖北,路過晉州時,曾遇見過她,林傢人對陳傢滿懷愧疚,那姑娘卻在晉州靠著他們的聘禮和補償過上瞭好日子,連帶著陳傢在京城的地位,也因為尚書府而水漲船高,既然他今日問上來,又是你的好友,老夫自然不想他們繼續當這個冤大頭。”
楚月心驚。
“竟還有這種事。”
張政輕笑一聲。
“傢族中的齷齪事,隻有想不到,就沒有他們做不出的。”
楚月點頭,望向他,“師父梳洗梳洗過後,可要與徒兒一道前往流螢園熱鬧熱鬧?”
張政擺手說道,“你們年輕人的聚會,老夫去湊熱鬧算什麼事?再說瞭,老夫如今就住在百花園中,想去流螢園隨時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