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陸遊川的那一剎,王雪蘭的眼裡便已經蓄滿瞭淚。
“老三,你總算是回來瞭。”
陸遊川直挺挺的朝著兩人跪瞭下來,“爹,娘,孩兒不孝,讓你們為我擔心瞭。”
陸鐵生一邊笑,一邊抹著眼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說著,上前將陸遊川從地上扶瞭起來。
陸守成也紅著眼眶上前拍瞭拍他的胳膊,“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果然是三哥。”
陸遊川望著他,面上帶著欣慰。
“守成,這些年,多謝你照顧爹娘。”
陸守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瞭撓頭,“照顧爹娘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且爹娘很多事情能自己動手的都自己做瞭,根本也不需要我們幫什麼忙。”
陸遊川拍瞭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王雪蘭擦瞭擦臉上的淚,望向一旁打量著陸遊川的陸星平和陸星安。
“星平星安,你們還愣著作甚,快來叫爹呀。”
兄弟倆相視一眼,有些局促的上前兩步,極不習慣的叫道,“爹。”
這一聲爹,讓他們心底有種怪異卻又溫暖的感覺。
他們習慣瞭十二年沒有爹的生活,卻又憧憬著如別的孩子一般爹娘健在,如今望著面前的陸遊川,好似在做夢一般不真實。
陸遊川哎瞭一聲,上前摸瞭摸兩人的頭。
“你們娘將你們養的很好。”轉而望向一旁眼眶通紅,忍著哭聲的雲翠荷,“這些年,你辛苦瞭。”
雲翠荷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陸遊川,哭的泣不成聲。
在場眾人見狀,也全都跟著抹淚。
陸遊川如同安撫孩童一般輕撫著雲翠荷的背,輕聲說道,“不哭瞭,我回來瞭。”
他離開的時候,她才二十五歲,正是最好的年華。
卻生生帶著三個孩子蹉跎瞭十三年,等瞭他十三年。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三年?
往後,除瞭生死,再也沒什麼能將一傢人分開瞭。
雲翠荷一邊點頭,一邊忍住哭聲。
這些年的委屈、苦澀和遺憾,好似在這一刻釋然瞭。
無論如何,他回來瞭。
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事。
無論往後兩人還能相伴走過多少年,總歸能再次看到他,她的生命便也完整瞭。
雲翠荷離開瞭陸遊川的懷抱,有些難為情的望向楚月。
“月月,星河如何瞭?沒事吧?”
楚月笑著搖頭。
“娘放心,相公隻是失血過多,傷勢並不嚴重,養一養便好瞭。”
王雪蘭望著眾人。
“既然星河沒事,這裡又有月丫頭看著,咱們便先離開吧,沒得吵得星河不好休息。”
陸遊川點頭。
“哎,好。”
楚月望著眾人離開,這才轉身進瞭房中。
從昨日到今日,陸星河因為京城的事,尚未合過眼,這會失血過多,剛包紮完便睡瞭過去。
楚月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睡顏安靜俊美的男人,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相公,你可得快些好起來,如今爹回來瞭,你可以好好和爹敘敘舊瞭。”
“這麼多年未見,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吧?”
……
接下來幾日,陸星河告瞭長假在傢養傷。
總歸大仇得報,是時候好好休息休息瞭。
在顧靖寧和袁相入獄之後,又接連有不少靖王派系的官員被查,或殺或關進大牢中。
一些老臣察覺到皇帝是在趁機給朝廷換血,主動地上辭呈回鄉養老。
這麼一番操作下來,朝中職位空出來不少,便隻能逮著新人提拔。
陸星河職位沒變,仍舊是國子監祭酒。
倒是許恒連帶著升瞭官,從從六品的翰林院編修晉升為正六品的左司直郎。
他想著,再在京中任職一年,等許嫣然大一些瞭,便和皇帝求旨下放到地方去任職,之後再回京晉升的機會比較大。
得知陸遊川回來瞭,陸來福和陸來財兄弟兩也來陸府見瞭他。
之後陸來財一傢便領著雲傢二老回南坪鎮去瞭,雲傢二老畢竟還有兩個兒子在南坪鎮,自然沒有長久在京城住的道理。
至於陸鐵生和王雪蘭,則仍舊住在陸府。
老人傢年紀大瞭,住在兒子傢裡,總歸也沒什麼不好,而且對於如今的陸府來說,養兩個老人根本不是難事。
陸遊川的身體因為之前受瞭較嚴重的傷,又久久沒得到治療,落下的病根也相對棘手。
楚月和張政一同診治過後,合力給他擬定瞭療養方案。
陸遊川如今妻兒父母都在身旁,自然也是高度配合著楚月和張政的診治,身體一天一天好瞭起來。
這一點,從容光煥發的雲翠荷身上可以體現。
……
楚月和雲翠荷熬好藥膳,將廚房留給下人善後,便一同去瞭前廳。
京城的深秋,比起越州要格外寒涼一些。
楚月去年雖在京城過冬,大多時候卻是在京郊的溫泉莊子上,尚且不知道冬日的凜冽。
“還未入冬,倒是比越州的初冬還要涼一些。”楚月走進正廳,一邊說道。
陸星河朝她笑瞭笑,伸出瞭手。
修長的手指,指節分明,煞是好看。
楚月面帶嬌羞的握著他的手在他身旁坐下,望著面前的棋局。
“今日戰況如何?”
陸星河微微抿唇,湊近楚月耳邊小聲說道,“三局兩勝,這是第三局。”
陸遊川抬眸望瞭眼兩人,挑瞭挑眉,便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
“罷瞭罷瞭,再下也是垂死掙紮,我認輸。”
雲翠荷笑瞭笑,叫人撤掉棋盤之後,將手中的托盤放在陸遊川身前。
“下棋的事可以等會再研究,先將藥膳吃瞭。”
“好。”
陸遊川滿臉順從的從雲翠荷手中拿過餐具,開始一口一口的吃起瞭面前的食物。
另一邊正在納鞋底的王雪蘭見瞭,很是欣慰。
“老三還是與從前一般,隻要是翠荷說的話,就沒有不聽的。”
正在與張政下象棋的陸鐵生笑瞭笑,眼神仍舊盯著桌上的棋局。
“你從前還在我面前說他娶瞭媳婦忘瞭娘呢,如今倒是不見你吃醋瞭。”
王雪蘭睨瞭陸鐵生一眼,拿起一隻鞋底子就往他的方向砸去。
“我那時候也就在你面前開玩笑說說,我都不記得的事,你個糟老頭子怎的還翻起舊賬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