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流爵

作者:風光霽月 字數:3150

皇帝聞言點點頭,也十分贊同萬貴妃的想法。隻是這種話現在也不方便說瞭,沒看到人傢小兒女都快抱頭痛哭瞭麼。

隻是此時皇帝挽著萬貴妃的手,在去看手忙腳亂忙著哄媳婦的白希雲,竟然有一種回到年輕時的快樂感受,像是想起瞭自己的那些美好的回憶。他曾經,也有過這種對待一個女子恨不能將她當星星月亮一般供奉起來,恨不得將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都尋來送她隻要她嫣然一笑,也曾經有過那種見她落淚,就很不能學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而那個女子生養瞭他最出色的兒子,如今還依舊陪伴在他身邊。

皇帝垂眸看向萬貴妃。萬貴妃也恰好抬頭。

二人四目相對之時心意相通,皇帝立即明白萬貴妃想的與他想的也是相同的。

皇帝心裡十分暢快。

或許,也該立後瞭。

“好瞭,別哭瞭。”白希雲拉著齊妙的手搖瞭搖。

齊妙這才止住瞭淚:“那你別傷心瞭。”嗓音哭的沙啞。

白希雲無奈的道:“被你弄的,我都忘瞭傷心這碼事瞭。”

皇帝與萬貴妃都笑瞭起來。

二皇子則是強忍著心裡的酸澀也跟著笑瞭。如果刨除自己對齊妙的感情,客觀的來說,才剛的畫面真的很美,讓人看瞭心生歸隱之意,恨不得尋個心愛之人朝夕相對就足以。

皇帝便道:“好瞭,蘇名博,你這就替朕去一趟白傢吧。”

蘇名博頷首,依著皇帝的手勢湊到近前。

皇帝在蘇名博耳畔低聲說瞭幾句,蘇公公就面露驚異之色,隨即恭敬的道:“是,奴婢這就去逆旨給皇上過目用印。”

“去吧。”皇帝瀟灑的擺手,道:“過來,你們繼續陪著朕下棋。”

白希雲與二皇子都道是。

齊妙與萬貴妃就在一旁侍奉著。

蘇公公去擬旨用瞭印,就快馬加鞭的帶著小太監往白傢去。

小太監諂媚又關切的道:“公公,奴婢可是許久沒見您傳旨去還這般焦急的。”

“小猴崽子,你們懂什麼?以後遇到白少傅大人的事兒,都機靈這點兒,這天底下皇上除瞭對咱們新封的德王殿下之外,可就數這位白少傅瞭。他的差事,就是大差事,他的體面可是大體面是,你們要是記不住,將來吃瞭虧,可別怪咱傢沒提醒你們!”

“是,奴婢們知道瞭。”小太監忙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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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白傢,張氏和白永春都聚在老太君的院子裡,派瞭人去門口哨探等消息。

當聽說宮中是親自派瞭皇帝身邊的秉筆大太監蘇名博親自來傳旨,老太君和安陸侯就都有愣瞭。

張氏倒是很開心,笑著道:“看來侯爺即便不做官瞭,皇上對您也依舊很看重啊。”

白永春扯著嘴角笑瞭笑。

傢裡的婦孺不知道,白永春自己其實還是很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從前坐官時候就算上大朝會,他都很難近距離看到皇上的臉,蘇名博那樣的秉筆大太監,他想多說幾句話都不成,今日還能派這個人來親自傳旨,這件事就必然不會小瞭。

白永春甚至懷疑皇上傳旨說的是別的事,肯定不會是他們傢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老太君此時的想法,與白永春的是一模一樣。難得母子倆意見如此統一,行動也難得的默契。二人同時瞪瞭一眼沒見識的張氏。

張氏笑容隱去,滿心的委屈仿佛發酵瞭一般。

她也是難得說一句好聽的哄一哄草包丈夫,想不到竟然會遭白眼。

三人心情都不好,卻也不敢耽擱接旨,忙預備香爐案幾等物,迅速去瞭前院。

蘇名博帶著兩名小太監就大咧咧的站在瞭正院當中。看樣子就是打算秉公處理,連吃茶都不準備吃的。

見人到齊瞭,也預備好瞭,蘇名博便笑著道:“皇上話讓咱傢傳給安陸侯。”

“是,臣安陸侯白永春接旨。”

蘇名博卻不似尋常傳旨時候展開聖旨,而是負手道:“皇上的口諭,說是這件事沒必要那樣大張旗鼓,但是為瞭防止安陸侯不信,還是給瞭聖旨為證,話卻是要傳口諭的。”

“是。臣全傢聆聽皇上教誨。”白永春叩頭。後頭的老太君、張氏,白希暮、白希汐、白希瀾都額頭貼地恭敬的聆聽。

蘇名博就模仿皇帝的語氣,道:“安陸侯的折子朕看過瞭。既然安陸侯痛斥白希雲不孝忤逆,齊氏不守婦道其罪可誅,那就隨瞭你的心意,罷去白希雲安陸侯世子的封號。”

白永春聞言心下大喜,忙帶著所有傢眷叩頭就要謝恩。

“別謝的這麼早啊。”蘇名博看著白永春、老太君、張氏等人難掩歡喜的表情,想起方才殿中白希雲的一舉一動,以及那一滴讓人心酸的眼淚,蘇名博的心裡就覺得堵得慌,面上卻笑的更加溫和自然瞭。

“既然是這樣,那咱傢就直接傳皇上的話瞭,皇上說瞭:安陸侯難道平日裡當朕是瞎子聾子?不清楚私底下那些小動作?隻是朕覺得那愛好無傷大雅罷瞭,如今你既說白希雲與齊氏不好,不想給他們冊封,朕不好插手臣子的傢務事,也就答允瞭,隻是安陸侯的人品著實令朕心寒,朕看來,安陸侯這一脈除瞭白希雲就沒個好的,既然白希雲都被住處宗祠,那麼安陸侯的爵位就改為流爵吧。”

說到此處,蘇名博笑吟吟的上前去扶著起瞭呆若木雞的白永春,隨即拱手道:“恭喜瞭,安陸侯。您成為瞭白氏安陸侯一脈最後一位侯爺。”

隨即冷笑瞭一聲也不留會地上趴著的已經傻呆呆的白傢人,帶著兩個徒弟丟下聖旨就離開瞭。

白傢的前院裡一片寂靜。許久,癱坐在地上的老太君喉嚨中才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不,不可能,怎麼會改成流爵瞭呢?咱們白傢世襲的爵位,還不是將等承襲的爵位,怎麼能就這麼戛然而止瞭呢!皇上怎麼會這樣做!我不服,我不服!”

“娘!”白永春拉著老太君青筋暴起的手,道:“您不要命瞭嗎,您這般叫嚷,萬一叫外面的人聽見如何是好?如果有東廠的幡子在墻外呢?您是不是打算要兒子掉腦袋!”

老太君被白永春這一番話嚇語氣一窒,再也說不出話來。

隨即便是張氏的嚎啕大哭。

“怎麼會,這爵位都被取消瞭以後咱們白傢可怎麼辦啊!”

白希暮木然的看瞭看天。

皇上竟然會如此殤飭白傢,允許瞭白永春撤除世子封號的請求,但是也同時取消瞭這個爵位,如偶不是看在先帝的份上,或許白永春現在都不是侯爺瞭。

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開瞭。

到時候,白傢豈不是成瞭京都城的第一個大笑柄?!

不要說他白希暮沒有爵位可以繼承,就是兩妹妹要談婚論嫁,到時候恐怕都不容易。

難道這就是報應?這就是他在阻攔父親要開祠堂攆走白希雲時,心裡存在瞭一點點的私心,想著自己若是能做世子一類的事,所以錯過瞭最佳時機,導致白希雲和齊妙被趕出瞭白傢,鬧瞭個凈身出戶的報應?

白希瀾與白希汐默默地哭泣。他們對權力沒有yuang,所以隻是哭自己慘淡的傢境和苦命的未來。

但是老太君和張氏哭的就復雜多瞭,也大聲的多瞭。

白永春被母親和妻子的哭聲鬧的抓心撓肝,安慰瞭這個又安慰另一個,到頭來誰都安慰不好。

這個時候最想哭的其實是他好嗎!

好端端的攆走一個逆子,卻不想皇帝卻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不,不可能,皇上不會這樣的!”老太君還在搖頭。

白永春恨不能一把捂著生母的嘴巴,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道:“您能不能不要在胡說八道?我才剛說瞭,隔墻有耳!如果這話傳入咱們皇上的耳朵裡,就不僅僅是丟瞭爵位瞭,咱們白傢還要不要繼續活命瞭!”

老太君被兒子的一番斥責,說的身上一震,隨即就有尖銳的哭起來:“我就說這件事不能做,白希雲不能趕走,你偏偏不停,安知這件事是不是有人背後在皇上的面前進讒言,才導致瞭你如此?!你這般不怕開罪人,有本事倒是保住官職和爵位啊!”

白希暮一聽老太君這麼說,就禁不住在心裡鄙視。

做瞭就做瞭,可是他勸說不要上折子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話,還將她管進祠堂。

現在事發瞭後悔瞭,又開始互相推諉責任。

白傢可真是氣數將要盡瞭嗎?

白永春被老太君責備的也是後悔不已。如果不趕走白希雲,如果聽瞭白希暮的話不要上疏皇上,說不定現在都不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本來因為他丟掉瞭官職,成瞭禿桿的爵爺,就已經夠讓人笑話瞭,如今爵位都改成瞭流爵,他死後,白傢將退出勛貴的圈子,成為普通人傢,隻能靠科舉出頭……

這種笑話相信明兒個就能傳遍京城瞭。

白永春這輩子都不想出傢門瞭。

老太君這廂哭的都要喘不過氣來,竟然雙眼一翻暈瞭過去。

張氏被扶著老太君,高聲叫嚷:“快請大夫,請大夫來啊!”

一時間,白傢陷入瞭前所未有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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