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白希雲凝眉,當即吩咐瞭人去五城兵馬司和水龍局報信。隨即嘆息道:“雖然不喜歡白傢,可是百姓是無辜的,這種天氣,天幹物燥的,若是不及時滅火,很有可能風吹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到時還不知那附近的老百姓要損失多少財物。”
齊妙贊同的點頭,笑道:“你這般恩怨分明,甚好。”
“多謝娘子誇獎。”白希雲輕笑出聲,覺得齊妙這般模樣很是可愛,也難得她一個小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夠放開小結。
要知道,侯府後頭的榴花巷裡,可是藏著一個人呢。
白希雲就吩咐車夫,再將馬車離開侯府門前的正路略遠一些,怕的是稍後真正若鬧瞭起來,不要有太多的人來沖撞瞭齊妙。
再往走水的那方向去看,就見煙塵四起,火光冉冉,雖是白日裡,卻依舊可以看得出火勢不弱,隔著這麼一段距離,也聽得到老百姓吶喊著救火、救人的聲音。
齊妙不僅有些擔憂。
“天幹物燥的,這火若是一時半刻不能撲滅,住在那一片兒的百姓可怎麼是好。”這年代又不像現代,有滅火器有消防車,水龍局的人不過是有水槍罷瞭,也並非能夠有多高的效率,而在古代,生產力如此低下的時代,百姓傢裡置辦的那些東西,可是費瞭多少的心血,一旦將房子燒毀,大冬日裡的豈不是要無傢可歸?
白希雲安撫到:“你放心,到時候我會留意這裡的。”
齊妙聞言心中放松瞭不少。
“也對,你手底下那麼多產業,到時候想法子給人活路的本事也是有的。”
“是啊。”白希雲輕輕點她的鼻尖兒。
又一炷香的功夫,就有水龍局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飛速路過侯府門前,直往榴花巷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後府中人也聽說瞭後頭失火的消息。白永春聽聞下人的回話,心裡就是咯噔一跳,心裡暗暗祈禱可別是榴花巷出事。
老太君和張氏依舊在胡攪蠻纏,白永春都沒瞭與他們對付嘴皮子的心思,匆匆的離開上院去瞭外院,站在書房廊下伸長脖子往濃煙滾滾的方向看,視線卻被房屋圍墻給遮擋住瞭。白永春心下焦急,當即吩咐瞭隨從:“你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一出失火瞭,咱們府裡也好早做防范。”
小廝不疑有他,忙行禮應是飛奔著去瞭。
白永春心內的糾結不足為外人道。若是他如今養的是個別的女人,就算是被張氏發現瞭他也不在乎,無非就是在吵幾句罷瞭,張氏是正妻,就要有正妻的風范,若是吵鬧的大瞭惹急瞭他,他就是以善妒為由休瞭她也是可以的。
可是這一次他養的外室不是別人,而是苗氏。若是吵鬧開瞭,畢竟不好聽。
他一直覺得將苗氏藏在榴花巷裡不叫別人接觸,那是萬無一失的。
誰知道竟然會鬧出個失火的大事來。
白永春隻覺得那些火不是燒在房子上,而是燒在他的心上,要是苗氏直接燒死瞭也就罷瞭,要是燒不死,鬧出個半殘,在有什麼糾紛,事情豈不是更麻煩。
白永春這裡幹著急時,院子裡就有人回話:“侯爺,夫人來瞭。”
白永春正慌亂,一聽是張氏來瞭,心裡就更加不喜,隻當張氏是追著來與他吵鬧的,是以張氏才剛進門,白永春就橫眉怒目的呵斥道:“你又來做什麼?難道剛才還沒吵夠?還不回去伺候老太君去!”
張氏原本想著後巷子裡出瞭那麼大的事,白府又是在此地經年已久的老戶,後巷裡住的不是老街坊就是世仆的宅院,他們就算再缺銀子,這個時候若不表個態,也叫外人瞧著不好看去。
沒想到才進門,話都沒說呢就被劈頭蓋臉一同宣泄,張氏當即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跳,冷笑道:“沒見過你這般如此沒個謀斷的,這個節骨眼兒上,你隻顧著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若是回去伺候老太君,走水的事兒你班的明白嗎?!”
白永春被氣瞭個倒仰:“我這些年做的事情不是一萬也有八千,難道這麼點小事還辦不明白!”
張氏可不會放棄這麼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做什麼有金子不貼在臉上,這個時候要去做好事,辦個漂亮事兒的都是白永春,她作為侯夫人,難道去體恤一下下人,關心一下街坊鄰居還是錯誤嗎?
“你若這麼說,那咱們就各自做各自的罷瞭。”張氏緊瞭緊搭在肩頭上的大毛領子披風,叫上瞭李媽媽和凌萍,一同就往外頭去瞭。
白永想阻攔,卻又怕表現的太過明顯瞭,讓人看出端倪來會懷疑,張氏這樣做,作為一傢主母的立場上根本沒有錯。
白永春急的躲瞭一下腳,就也跟著出去瞭。
齊妙和白希雲這廂在馬車上,就瞧著侯府的側門打開,張氏和白永春各自帶著人,一前一後行成瞭兩個隊伍,往巷子後頭方向而去。
齊妙笑道:“他們倒也知道關心下人和鄰居。”
白希雲冷笑:“做給人看罷瞭。他們不會靠近的。”
正說著,這二人果真停下瞭腳步,都叫瞭身旁的人去探看,自己伸長瞭脖子旁觀。
天幹物燥的季節,火勢蔓延的極快,水龍局的人雖然也在盡力,可一時半會兒火勢滅不瞭。老百姓都急匆匆的往外頭搶傢私,能救出一樣兒是一樣兒來。有婦人抱著孩子蹲在路邊哭的,還有漢子們不顧寒冷往身上澆瞭水,就還要再闖進火場的。如此一番折騰下來,那場面竟然亂的叫人無法直視。
正當這時,白永春忽然眼尖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裡擠瞭出來。
他心裡咯噔一跳,連忙上前擋在張氏身前,試圖用身體擋住張氏的視線,這一切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
張氏被他忽然的舉動唬瞭一跳,蹙眉道:“你做什麼!”
白永春咳嗽瞭一聲,絞盡腦汁的找理由:“這裡龍蛇混雜的,你一個婦道人傢,擁擠到不好。”
張氏愣瞭愣,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白永春竟然也有這般體貼的時候,真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
說到底,他們也是還有夫妻情分在,張氏便哼瞭一聲,沒有多言。
而苗氏那裡滿身狼狽,鬢松釵遲的抱著個妝奩匣子出來,迎面就看到瞭白永春帶著下人站在路口。
白永春的身材高大,恰好將張氏整個都遮擋起來,苗氏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後頭有人。
無端失火,張氏嚇的三魂七魄都要散瞭,在此時見到白永春也在,就覺得他一定是關心自己才到此處,忙往他的方向跑去,哽咽著就要訴委屈。
白永春一瞧苗氏往這裡來,驚的臉都白瞭,忙使眼色又搖頭擺手的。
苗氏見他如此,就愣住瞭。
而這時的張氏察覺到白永春太過於安靜瞭,就推瞭白永春一把,哼道:“你到底弄什麼鬼兒!”
話音方落,就瞧見瞭熟人。
張氏和苗氏是親傢,雖然不熟悉,到底是見過認得的,如今苗氏如此形容狼狽的抱著個妝奩盒子,頭發都要散開瞭,熏的臉上還有兩道黑灰,看起來狼狽不堪卻又楚楚可憐。
張氏看的心裡堵得慌,就算苗氏不是齊妙親生的母親,她到底也是齊妙的娘傢人。
是以張氏鄙夷的冷哼瞭一聲,心裡不由得覺得暗爽,踩不到齊妙,好歹猜一猜這個人!
“哎呦,這不是親傢母嗎,怎麼這會子你在這裡呢?嘖嘖,如此狼狽,莫不是你傢裡也走水瞭?你好端端的不是該住在將軍府嗎,怎麼在這裡呢。”張氏明知苗氏被休棄瞭,就是故意要這樣說。
苗氏抿著唇站在原地,看瞭一眼白永春,又看看滿面譏諷之色卻穿金戴銀的張氏,心裡就是一陣堵得慌。
她難道這輩子就是小妾的命?這下子又碰上人傢的正室瞭!
而且這關系她自己都知道不能公開,決不能叫人拿瞭她的把柄。
苗氏垂眸避開,轉身就要走。
白永春見瞭著實是松瞭一口氣。心裡暗贊到底還是苗氏溫柔懂事,知道什麼時候該避讓,什麼時候該上前。
心裡暗自想著,什麼時候在給苗氏一些補償。
誰知道苗氏剛一轉身,忽而就與一個迎面跑來的半大丫頭裝瞭個滿懷。
懷中捧著的妝奩一下子落在地上,裡頭的金銀首飾一下子撒瞭滿地。苗氏驚呼一聲,連忙帶著身邊的嬤嬤和丫頭去撿。
張氏一見苗氏那般狼狽,當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就差爽快的吼一聲“活該”瞭。可是笑容到一半,就僵住瞭,她疑惑的推開白永春大步上前,眼瞧著地上那熟悉的金簪子,還有那套玉石的頭面,眉頭擰成瞭疙瘩。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頭面你是哪裡來的?!”
苗氏一驚,忙將東西塞進妝奩裡,“這是我的東西,為何要告訴你!”
“你的東西?”張氏一把抓住瞭苗氏的手腕:“那簪子和那套玉石累絲的頭面,明明是我庫房裡頭的。那套頭面還是我給我們傢丫頭預備陪嫁的,怎麼回到你這裡。”說著,張氏就回頭看向瞭白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