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你不必擔憂。”白希雲安撫的笑道:“想想當日誰在場,誰又有可能用什麼緣由將此事傳開瞭,便可知瞭。”
齊妙擰著眉道:“這樣來說,緣由便多瞭。我雖然當時是求瞭皇上不要宣揚開的,但是人心難測,許有人故意為之,或者為瞭我好,想為我造勢,或者是出於妒忌,想引禍事上我的身。怎麼解釋其實都通。”
“傻丫頭。”白希雲卿撫她的臉頰:“那你就不要再想,順其自然便是瞭,反正有我在,定然會好生保護你。”
這話說的,端叫人心內舒坦的很,但是齊妙還是敏感的會為他擔憂,生怕如方才齊好說的那般,會因為自己的事,為白希雲惹瞭麻煩。
“你說的固然是對的。”齊妙沒將憂慮之事說出口,就隻輕嘆瞭一聲。
白希雲如此敏感心性,又豈會不知她在擔憂什麼?見狀好笑的道:“看你,這麼一點子的事就值得你這樣發愁瞭?你隻顧著安享富貴就是瞭,至於其餘的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然是由為夫來為你謀劃清楚,斷然不會叫你受半點傷害和委屈。什麼事都有人給你想好瞭,你還不開心?”
齊妙嗔道:“開心歸開心,可是我到底還是會擔心內疚。”
白希雲奇道:“內疚?你擔心我,我可以理解,內疚又是因為什麼?”
齊妙抿唇不語,眼波慢慢移轉向窗外。
白希雲隻看她這般,心內便有瞭一些猜測。含笑問她:“你難道是為瞭學醫一事在內疚?覺得會因醫仙之徒的名聲惹來麻煩?”
齊妙看著窗紗上透過的隱約可見的窗外景物,默默地的點頭。
白希雲簡裝哈哈大笑:“你這傻丫頭,人都說女子有孕最易胡思亂想,我起初還不信,現在看來都是真的。”
白希雲是極少這樣開懷大笑的,多半時候即便想笑也隻是輕笑莞爾,如今卻被逗的這樣,叫齊妙真真是氣也不是,好笑也不是,就隻哼瞭一聲別開臉。
白希雲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搖晃,笑道:“好瞭好瞭,你且將心放回肚子裡,這等事情還要你來勞心費神嗎?你是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都在羨慕我,且不說別的,若你不是醫仙之徒,哪裡來的本事能將我治好?說不得這會子我屍骨都冷透瞭,到時候你豈不是淒慘?”
話雖然是玩笑話,可是前世他死後,魂魄飄蕩之際親眼看見齊妙身之所受,每每回想都覺得痛徹心扉。他不在乎外人怎麼看,這會子倒是慶幸她有這般的本事。不隻是為瞭自己的活命,而是萬一將來他有個什麼,齊妙有一身醫術,好歹能夠是個有用之人,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要知道,她的本事越大,需要用到她的人就越多,也就越安全。
白希雲思及此,不由得嘆息瞭一聲。說到底,他這個重生之人到底是沒有什麼安全感的。生怕老天爺哪一日忽然就會收回瞭給他的恩賜。他不怕死,卻擔心自己萬一那一日忽然離開人世會讓齊妙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所以就算是外人不提醫仙之徒這件事,他都有心將此事宣揚開。
因為越多人需要她,崇敬她,她的生命就越有保障。
白希雲心中所惦念的自然不會與齊妙說,隻能悄然將她放在心尖兒上寵愛著。期盼著能為她遮擋一切的風雨。
二人回田莊的一路都有說有笑,誰知道剛到瞭田莊下瞭馬車,卻瞧見瞭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二哥,二嫂。”白希暮披著一件深藍色的雲錦大毛領子棉鬥篷站在一輛黑漆平頭的馬車旁,見二人下瞭馬車,便迎瞭上來,面上瞧著很是尷尬。
“你來瞭。”白希雲淡淡的笑。
他的笑容平淡,就仿佛從前還在侯府中時一樣,並不是分熱忱,卻也不疏遠,就像是一切不愉快都還沒有發生,甚至連那些牛羊也沒在田莊門前過。
其實,白希雲若是見瞭白傢的人就能夠橫眉怒目,倒是比較正常的反應,讓人看著也能覺得心安一些。現在這樣,反而叫人捉摸不透。
白希暮心內十分忐忑,恭敬的給白希雲和齊妙行禮:“二哥,二嫂,許久不見。不知你們此番出行還順利不。”
“還好。”齊妙笑道:“進來說話吧。”
白希暮有些受寵若驚之感。
他想不到經過瞭牛羊那事,連順天府都給驚動瞭,白希雲和齊妙見瞭他還能給個好臉看。
白希暮自然是知道白永春出主意做的那些事的,就連他這個旁觀者看瞭都覺得牙磣的慌,哪裡有自己做生意錯瞭決策弄來一群牛羊,就冷要推去別人傢養的?人傢主人不在傢,還弄瞭個牛羊堵門。
早有這樣打算,早前為何還要將人強行趕出傢門?這樣不是不地道是什麼。
但是白希暮也有自己的私信和打算。就算白希雲夫婦離開瞭侯府,他還是可以與之私下裡走動的,無論如何,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也曾經是真實的,不該就這樣放棄。
一行人進瞭莊子,白希雲便與齊妙一同引著白希暮在前廳落座,吩咐下人上瞭茶。
齊妙仔細打量瞭白希暮的神色,一時間倒是摸不清他此行而來的目的為何。難不成是白傢出瞭什麼事,就安排瞭白希暮來請人,或是做和事老的?
白希暮察覺到齊妙的目光,不僅有些嘆息。多日不見,她依舊明艷照人,他卻再也無法坦蕩的直視她瞭。
因為他到底是心生愧疚,他父母所作所為,著實太過分瞭。
白希暮慌亂的別開瞭眼,笑著問起白希雲的身體。
白希雲與之寒暄瞭一番,略微沉吟,便道:“可是安陸侯與夫人有什麼事?”
這一問,立即叫白希暮漲紅瞭臉面。
“不,二哥,我就是來看看你與二嫂好不好。”
白希雲狐疑的道:“我們很好。就是擔心府裡不好,失火的事你們可查明瞭?”
白希暮見白希雲竟還關心府裡,心內的愧疚之情就更甚瞭。可如此一來,他也知道白希雲到底還是心系侯府的。
思及此,白希雲便放寬瞭一些心,嘆息道:“府裡失火,倒是沒傷到人。隻是老太君一急之下病倒瞭。再加之父親前些日做的荒唐生意。如今府裡愁雲慘怛,讓我在傢裡讀書都沒瞭心情。”
“是嗎。”白希雲淡淡道:“那麼出來散散心也好。”面上回答的平靜,心裡卻是在暗自揣測,白希暮此行到底是為瞭什麼。
齊妙卻是敏感的道:“老太君的身子從前就有些病灶,如今可請瞭太醫診治瞭?”
“已經遞瞭帖子。”白希暮見齊妙主動問起,心裡就略松瞭一口氣,道:“隻是太醫遲遲沒有人來。想來父親如今失瞭官職,那起子逢高踩低慣瞭的人,也不將安陸侯府放在眼裡瞭。”
“那麼老太君就隻能請尋常大夫去瞭。”齊妙嘆息。心下卻是好笑。
看來白希暮來不單純是探望他們,而是想讓她去給老太君看看吧?
可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她又憑什麼要去看那個老虔婆?
白希暮語塞,又抹不開臉來求齊妙,就隻點頭“嗯”的應瞭一聲。心裡卻已經在想,等回瞭府,就與白永春和張氏說齊妙奉旨給三殿下診治,並不得閑空去府裡。也好覺他們不必怪罪自己,也不會誤解齊妙。
各懷心思的三人相顧無言,沉默的各自吃茶。
直到茶水註入瞭第二道,一直還沒有解開尷尬的氣氛。
白希暮便嘆息著站起身道:“二哥二嫂都好,那就好,我也該回去瞭。”
白希雲卻是並未立即做大,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白希暮。
白希暮不懂白希雲的意思,狐疑的蹙眉道:“二哥若是還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言,小弟一定照你的吩咐做。”
誰知白希雲卻隻是淡淡一笑,話語卻是直白:“我哪裡會有什麼吩咐?我現在連姓白都已經是奢侈的事。不過承蒙安陸侯與安陸侯夫人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我總也還瞭這份養育之恩才好。我隻是想到近些日子朝堂上的一些事,就聯想到瞭白傢。安陸侯著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之人,若是如今不想著另謀個出路,想來不出三年,白傢就會被安陸侯敗光瞭。”
白希雲的話說的直白,直叫白希暮的臉上一陣發熱。但白希暮卻知道,白希雲說的都是實話,並沒有半句虛假。
白希暮都不知道,世界上為何竟然還會有白永春那樣為老不尊的人,活到黃土埋沒瞭半截的年紀,竟然滿心裡想的還都是女色之事。他從懂得人事開始就想,白永春一定會葬送在自己這樣的放蕩脾性上,若是再不好一點,還會帶累瞭全傢人不得安寧。
如今事情可不就是按著這些一步步的來瞭?
“我知道瞭。多謝二哥。”白希暮除瞭應下,點頭,竟然找不到其他話來辯駁。
他知道白永春不會悔改。但是也知道白傢再這樣下去,就隻有滅亡一途瞭。
白希暮再度告辭,轉身要出去。才到廊下,迎面就遇上瞭管鈞焱帶著個錦衣華服的公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