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似乎看出瞭他的疑惑,笑道:“這是後山,是老師與諸位師弟的修行之所。”
“難怪上次來沒看到這條小路。”秦墨說道。
“律律……”突然一陣馬嘶傳來,緊跟著就是一陣馬蹄聲,不一會兒,一匹雜色馬出現在兩人眼前。
見到秦墨,雜色馬很激動,但是看到道一時,立馬收起瞭那激動的神情,步子也放慢瞭,慢慢的朝秦墨走瞭過來。
它湊到秦墨面前,埋著頭在他胸口蹭瞭蹭,顯得十分親昵,這馬自然是醜八怪瞭。
“這個慫貨,可沒少禍害後山的東西呢。”道一板著臉說道。
“不是曉蝶看著它嗎?怎麼跑到後山來瞭。”秦墨繼續走,醜八怪得意的在前方給他們引著路。
“你的馬,你還不清楚嗎?”道一頭也不回的說道。
秦墨一聽,突然想到瞭之前醜八怪跟葉曉蝶闖迷陣時的一幕,再想到這條無人的小徑,頓時明白瞭過來。
“看來這頭慫貨身上的秘密不小啊。”秦墨笑著道。
道一不說話,兩人走瞭一陣,眼前景色突然一變,出現瞭一座座閣樓,不過這閣樓卻並不雅致,顯得很簡單。
在閣樓是幾塊水田,其中長著綠油油的秧苗,仔細一看,這些秧苗跟普通的秧苗很不相同,濃鬱的生機都快趕上靈藥瞭。
田裡幾隻水鴨正埋著頭鉆進秧苗下的淤泥裡,不斷的刨著什麼,見到有人來瞭,便警惕的抬起頭,確定沒有威脅後,又繼續刨著淤泥。
這些水鴨都很肥嫩,但若是湊到前面卻發現,這些水鴨可不是普通的水鴨,而是有星級的古獸,而且星級並不低。
除瞭這些水鴨之外,在閣樓的旁邊,幾隻雞正昂首闊步的“巡視”著什麼,水田、閣樓、雞鴨、若是在添頭牛,還真是一副農傢隕落的景象瞭。
秦墨的目光一直在那些秧苗上,他看瞭很久,總覺得有些熟悉,這時候道一突然說道:“這是水仙種,自北辰大人祭天後,聖道五谷便開始播種瞭,學宮要瞭一些秧苗,這些都是幾位師弟親自種下的。”
秦墨有些吃驚,問道:“學宮的幾位先生還種田的嗎?”
“不種田,吃什麼?”道一問的很平常,就像是理該如此一樣。
秦墨愣在瞭原地,因為這個世界跟他的故鄉大有不同,但是道一這麼說他卻也沒法反駁。
隻是想到學宮的諸位先生竟然過著這種農耕的生活,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遠處,這是一名女子,眉目清秀,曼妙的身姿透出幾分成熟的誘惑來。
她看到道一時,臉上還有笑容,但看到道一身邊的秦墨時,直接呆在瞭原地,直到道一輕咳瞭一聲,她才反應瞭過來,施禮道:“見過師叔,見過……”
她吱吱唔唔瞭半天,這才道,“見過殿下。”
女子正是葉曉蝶,她低著頭,臉紅彤彤的,心撲通撲通的都快跳出來瞭,顯然沒想到今天會見到這個朝思暮想的人,一切都來的如此突然。
“二師弟呢?”道一問道。
“師父在房裡看書,吩咐我來照看下秧苗,免得讓那些水鴨們刨去瞭根。”葉曉蝶恭敬的回道。
“你拜瞭二先生為師?”秦墨驚訝的問道。
葉曉蝶想要說什麼,見道一在,卻沉默不語,這時解釋道:“曉蝶前兩月拜的師,她在丹道上天賦驚人,師弟決定親自教導她。”
秦墨無言,因為學宮的二先生好像是個書呆子,怎麼又會丹道瞭?就不怕誤瞭葉曉蝶的前程?
道一似乎也看出瞭他意思,說道:“二師弟通讀人族典籍,各方面都有涉獵,論博學,即便是我也不如他的。”
“師兄過謙瞭。”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名青年書生不知何時站在瞭閣樓前。
雖然沒有修為,可他看過來時,秦墨卻感覺渾身上下好像都被看透瞭一樣,有些毛骨悚然。
“見過二先生。”秦墨拱手一禮。
這位二先生卻並不答話,微微的點瞭點頭,說道:“為師讓你去看看那些水鴨,你還愣在這裡作甚。”
“是,師父。”葉曉蝶一臉恭敬,正要轉身時,突然朝秦墨吐瞭吐舌頭,想說什麼,卻又沒敢說,很是不舍。
二先生也不再關註秦墨,轉身又回閣樓去瞭。
見此,道一致歉道:“二師弟就是這個脾氣,可不要怪他。”
“哪裡。”秦墨回瞭一句,問道,“不知夫子何在?”
“跟我來。”道一順著田道一路走瞭上去,還沒見到夫子,秦墨卻見到一座閣樓前,正坐著一人。
年紀大約跟道一相仿,都是中年模樣,不過他的人並不出奇,出奇的是他坐在石凳上,全神貫註的看著桌上的棋子,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不過,這人的對面卻沒有對手,他坐的地方也很奇怪,而是在棋盤的一側,並非是黑白棋子的任何一番。
突然,他似乎想到瞭什麼,臉上突然一笑,右手拿起一枚白子,落在瞭其中關鍵的一處,整個棋盤局勢立時大變,白子對黑子形成瞭壓迫,有金戈鐵馬之聲傳出,好像是在廝殺一樣。
剛落下白子的中年人再次凝重瞭起來,好像再想下一步該怎麼走,走的卻是黑子。
秦墨不懂下棋,卻想要施禮,卻被道一阻止,小聲說道:“不要出聲,四師弟脾氣不太好,打亂他的思緒,他會發火的。”
秦墨停下瞭手中的動作,苦笑一聲,這卻是學宮的四先生,最擅棋道的那位。
兩人正要離去,那下棋的人突然想到瞭一招,左手拿起黑子,落在瞭棋盤的角落。
整個棋盤形勢再次反轉,白子立時被殺的片甲不留,無法反擊,四先生哈哈大笑起來,突然回頭道:“師兄來瞭?這位就是老師要見的客人啊。”
四先生很普通,相貌也不出奇,此時正視時才發現,他的眼中竟然密佈著血絲,像是很多天沒睡覺瞭。
“師弟這是左手勝瞭,還是右手勝瞭?”道一反問道。
“本來以為是右手,卻沒想到是左手,總算是出瞭一口惡氣瞭。”四先生得意的說著,見到秦墨朝他施禮,他立即走上前去,一把將秦墨拉住,道,“會下棋不?”
秦墨苦笑著搖瞭搖頭,道:“不會。”
“不會好啊,不會我教你。”他就拉著秦墨往棋盤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能夠作出那麼波瀾壯闊的詩詞來,想必棋道也不會差的。”
秦墨很為難,這時道一說道:“師弟還是左右對弈的好,若是惹瞭老師不快,怕是又得挨罰瞭。”
“這個……”一聽到責罰,四先生臉色一變,趕緊松開瞭秦墨的手,道,“等你見瞭老師,可一定要來我這裡,我教你下棋。”
秦墨拱手一禮,卻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見此,四先生重新把棋盤收攏,坐在那裡再次對弈起來,隻是秦墨很不解,左手勝瞭自己的右手,有什麼好高興的呢?
道一也不想給他解釋,帶著秦墨繼續走,沒過一會,突然傳來一陣琴聲,秦墨不由駐足,這琴聲很美,縈繞在這片農傢院落之中,與之融為一體,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會生出在這裡住下的向往來。
“六師弟與你見過的,等會見瞭老師,再與他敘舊也不遲。”道一說道。
秦墨回過神來,這琴聲他很熟悉,正是那位六先生唐心所奏,學宮的幾位先生他已經見瞭大部分瞭。
大先生道一,二先生書癡,四先生棋癡,六先生唐心,就是不知道之前在夫子身邊服侍的那位青年又是幾先生瞭。
“三先生可在山海關?”秦墨突然問道。
“沒錯,三師弟是山海關的主帥。”道一語氣很平靜,似乎對這個身份一點也不驚訝,隻是理所當然。
秦墨點瞭點頭,又問詢瞭東街小巷的那青年的身份,卻得知那正是學宮的八先生。
自從收瞭東鑒這位九先生後,那位八先生便離開瞭皇城,據說是去遊歷,尋找作詩的靈感瞭。
“如此說來,隻有三先生,五先生,以及七先生我沒見過瞭。”秦墨說道。
“日後有的是機會的。”道一回道。
兩人一邊聊一邊走,不知不覺便走到瞭山頂處,卻聽到一陣巨大的水聲,仔細一看,隻見一條銀色的巨龍從山頂呼嘯而下,正是一條巨大的瀑佈。
瀑佈不知流向何處,沒有頭也沒有尾,濺起的水霧,卻讓整個山頂空氣都很濕潤,縈繞著一層霧氣。
瀑佈的一旁是一座草舍,看起來很是簡陋,道一走到此處時,突然停瞭下來,恭敬的朝草舍施瞭一禮,道:“老師,客人到瞭。”
瀑佈聲遮掩瞭一切,秦墨仔細聽,也沒聽到回應,而道一卻也不著急,隻是等待著裡面的回應。
過瞭許久,突然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哦,來瞭?進來吧。”
聲音雖小,在瀑佈的遮掩下,卻聽的很清楚,好像那巨大的水聲都無法跟這句簡單的話相提並論。
道一抬瞭抬手,道:“去吧。”
“大先生不一起嗎?”秦墨問道。
“老師見的是你,我還有事要做,一會出來瞭,直接下山就好。”大先生搖瞭搖頭,問道,“路還記得吧?”
“記得。”秦墨點頭,施瞭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