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盯著銅鏡中“曼妙裊娜”的自己,甚至刻意收瞭腹。
但不知怎的,笑著笑著,面上的笑容恰似被十裡冰封凍住,愈發僵滯。
伸手輕觸著鏡面,我心中暗忖著,容忌應當會喜歡我的變化吧?畢竟,他內心深處最為隱蔽的角落裡,確確實實地渴望我能像香雪憐一樣風情萬種,千嬌百媚。
如此一想,我心裡更不是滋味。
原來,與我同衾共枕的枕邊人,暗戳戳地嫌棄過我的不夠完美。
吱呀——
正紅朱漆大門被打開瞭條縫,門外曼曼春光盡數流瀉進檀香裊裊的寢宮中。
我偏過頭,淡淡地掃瞭一眼半敞的寢宮門,信步而去。
門口,美如冠玉的容忌漲紅瞭一張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定定地瞅著我。
我亦抬眸直視著他,輕聲問道,“怎麼瞭?”
他略顯尷尬地以手掩唇,過瞭許久才憋出四個字,“不知羞恥。”
“.........”
我滿頭黑線,竟未料到容忌會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我。
砰——
下一瞬,我怒氣沖沖地關上門,一腳狠踹在朱漆大門上,“故作正經!你不就喜歡我‘不知羞恥’地調戲你?”
“不知所謂。”
門外,容忌悶聲言之,聲色清冷。
他莫不是欠收拾瞭?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刺!
叩叩叩——
不多時,容忌叩響瞭門扉,“且歌,你出來。本殿有必要跟你定一下傢規。”
一提到傢規,我就來瞭火氣。
氣勢沖沖地開瞭門,我一個急轉身就將容忌拎入屋中,“你不是跟我說過,我才是你的天?現在倒好,成婚不過百年,你竟要用傢規壓我。”
他紅著臉,順勢將我攬入懷中,“生氣瞭?”
崩——
正當此時,我塞瞭過量棉絮的前襟因著幅度過大的動作,盡數崩裂。
容忌垂眸掃瞭眼我與他之間肆意飄散的輕薄棉絮,輕咳瞭兩聲,“你沒必要為瞭取悅本殿,整這些有的沒的。哪天,你若是不給本殿闖禍,本殿就謝天謝地瞭。”
什麼叫我給他闖禍?
突然變瞭性子的容忌,真是氣煞人也。
“吃錯藥瞭?一味地編排打擊我,你難道不知你懷著身孕的小嬌妻,動不得怒?”我氣急,隨手將前襟處的棉絮扔至他臉上。
容忌意識到我真的動瞭怒,小聲嘀咕瞭一句,“本殿怎麼將你寵得這般****?不過,張牙舞爪,怪可愛的。”
本殿?
他莫不是失憶瞭,仙界早就沒瞭,今兒個怎麼自稱起“本殿”來瞭?
莫非,莫非眼前的容忌,是憑借著崆峒印突破時空局限,從數萬年前的仙界穿梭而來的小容忌?
我驚訝地瞪大瞭眼,伸手掐瞭一把他如凝脂般細嫩的臉頰,輕聲詢問道,“乖乖,你返老還童瞭?”
“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容忌冷哼道,毫不客氣地拂去我的手。
我就說,容忌怎麼會一直責備我。
原來,我面前這位,是剛滿千歲少不更事的容忌。
他低頭瞄瞭眼我的腹部,唇角微翹,“比上一回見,又大瞭些。”
“你才滿千歲,還是個孩子。這麼盯著別人肚子看,怪不禮貌的。”我以水袖輕掩著微凸的腹部,心下幢幢。
小容忌聞言,依舊毫不避諱地盯著我的肚子看,甚至還伸手頗為用力掐瞭一把。
我滿頭黑線,稍稍後退瞭一步,以此避開他不知輕重的手,“不乖乖待在仙界修煉,跑虛**來作甚?”
小容忌訕訕收回手,轉而又肆無忌憚地掐著我的臉,“原本,本殿已經將你忘得一幹二凈。元始天尊卻於昨夜微時給本殿托瞭個夢,要本殿助你一臂之力。”
“元始天尊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道行修為均不如我的小容忌,總覺元始天尊的安排甚是奇怪。
才滿千歲的小容忌,縱天資聰穎,但到底不如現在這般沉穩。
倘若,現在的容忌都有無法應對的險境,那才滿千歲的容忌又抵得上什麼用處?
小容忌猜透瞭我的心思,尤為傲嬌地冷哼道,“你休要瞧不起人。”
“罷瞭。你遠道而來,我就不同你拌嘴瞭。”我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打著呵欠,尤為隨意地說道。
小容忌掃瞭眼我大敞的衣襟,正想親手幫我攏上,但終究還是縮回瞭手,“去換身衣物。”
話音一落,他就自覺地轉過瞭身。
我原本還想睡個回籠覺,但這麼大個活人杵在寢宮中,我委實睡不著,遂按照他的要求換瞭身衣物。
怔忪間,他沉聲道,“本殿不知你和數萬年後依舊俊美無儔的本殿發生瞭何事。但你務必相信本殿,從第一眼見你,本殿心裡就隻能容得下一個你。你的一切,都美得剛剛好。本殿相信,不論是現在的我,還是數萬年後的我,愛的都是完完整整一個你。所以,你不需要那些累贅的棉絮,也不需要刻意迎合本殿。本殿這輩子,早就被你套牢瞭。”
“年紀輕輕,倒是挺會哄人。”我輕笑著,心中陰霾竟被他三言兩語掃凈。
小容忌傲慢地揚著下巴,冷聲道,“還不是某個笨蛋,數百年如一日,就知道胡思亂想。”
“那我問你,如果我和腹中小小乖們同時遇險,你會選擇救誰?”我又問瞭小容忌一模一樣的問題。
他直截瞭當地說道,“廢話,自然是你。不過,若是本殿與小小乖們同時遇險,本殿即便粉身碎骨也會保護好她們。這番話,想必你是無法從數萬年後的本殿口中聽到。”
我微愣瞭片刻,旋即好奇地詢問著他,“為何?”
小容忌邪魅一笑,“你生氣或是吃醋時的模樣,可愛至極。”
“沒個正經!還不快說實話。”
“原因很簡單,純粹是不想讓你心疼而已。”小容忌篤定地說道。
聞言,我豁然開朗,剛扣上衣扣,就忙不迭地往寢宮外跑去。
正巧,容忌一手端著黑糊糊苦津津的安胎藥,一邊順勢將我圈入懷中,“笨蛋,冒冒失失的,小心別摔著。”
果真,還是柔情似水的容忌順眼一些。
我抬起眼眸,開誠佈公地說道,“容忌,我做錯瞭件事。”
“笨蛋,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容忌並未給我開口的機會,直接用他薄薄的唇瓣堵住瞭我的嘴。
該死,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甜。
僅片刻功夫,就消磨光瞭我所有的理智。
好在,眼下時值初春,春寒料峭,呼呼作響的北風終於將我的思緒從舒卷自如的雲海中拉瞭回來。
“容忌,你說得對,我就是個笨蛋,四百年如一日,隻知胡思亂想。”我稍稍掙開瞭他的束縛,悶悶說道。
容忌將手中的安胎藥遞至我面前,“知道瞭,快喝吧。”
我瞥瞭一眼黑漆漆的安胎藥,本不想喝。
但這回,分明是我在無理取鬧,憑著一個夢境就開始胡思亂想,明顯不占理。
無奈之下,我隻得捏著鼻子,一口氣將安胎藥喝得連藥渣都不剩。
正當這時,容忌悠悠然開瞭口,“歌兒氣人的本事日趨見長,我自然也不能落於下風不是?所以,這件事情,你無需自責。”
我被安胎藥苦得吐瞭吐舌頭,旋即抬頭詢問著他,“何意?”
“夢境確實是被有心人篡改過。之所以沒有及時澄清,一是為瞭讓有心人以為你我之間當真生瞭嫌隙,二來,則是為瞭氣氣你。”容忌如是說道。
“.........”
所以,他去藥王谷求烈性墮胎藥一事,以及夢中夢裡同頂著我的臉皮香雪憐身軀的女人無止境地嬉鬧一事,全是假的?
“好你個狗東西!你不知道,當我看到香雪憐那副惹火的身軀,心裡有多難過。”我一拳落在他心口處,心中不知是喜是怒,被他這一出將計就計折騰得哭笑不得。
容忌反擒著我的手,沉聲道,“我知道。正是因為不舍得你難過,才選擇在此時同你和盤托出。”
“那,你可知是何人篡改瞭你的夢境?”我沉下心來,才發覺事情的蹊蹺之處。
容忌微微頷首,沉聲道,“篡改夢境之人亦是在我衣物上下過量烈性墮胎藥之人。不出所料,此人不是華清,就是傾扇。”
之前,我特地找天弋證實過,無論是聖君,還是神君,都不會造夢之術。也就是說,篡改容忌夢境的,不會是神君一脈或是聖君一脈。
照此推斷,便可排除一眾閑雜人等,獨獨剩下華清和傾扇,撇不清嫌疑。
南羌密林中,傾扇曾以突破至無我階的造夢之術篡改過佈爾的夢境,再加之她自戕前那句詭異至極的“後會有期”,使得我總覺得她隻是詐死而已。興許,待她歃血而歸之日,又會卷起一場腥風血雨。
至於華清,不日前她曾親口向我承認是她唆使朱雀盜取的崆峒印。而朱雀夢境中的那抹黑影,造夢之術明顯不亞於我。
如此說來,傾扇和華清二者的造夢術,均已達至無我階。
也就是說,這一回給容忌使絆子的人,就在她們二者之中。
“笨蛋,我最後說一遍,對香雪憐沒興趣。在你眼中,可能她的身段體態風情美好,但落在我眼中,不及你萬分之一。”容忌伸手輕輕揭去黏在我脖頸上的點點棉絮,尤為誠懇地說道。
“此話當真?”我如此問著,嘴角已接近咧到耳根,心裡亦甜絲絲。
容忌附耳輕語,“回寢宮,身體力行證明給你看,如何?”
我正想頷首,朱雀又將己身團成一個火球,骨碌碌滾到我腳邊。
他尚未伸展開四肢,就扯著嗓子大嚷大叫,“王,不好瞭!池芫郎君一連發瞭三道任務,每一道都旨在將你逼上絕境。”
我狂抽著嘴角,沒想到朱雀還沒學乖,每每****就跑出來打岔。
朱雀感受到我眼眸中的殺氣,一激靈,又滾成一個火球骨碌碌逃離瞭現場,“王恕罪,屬下以後不敢瞭。”
我滿頭黑線,冷聲詢問著他,“站住,先把話說清楚。池芫發佈瞭什麼任務?”
聞言,朱雀規規矩矩地站定在我面前,鄭重其事道,“三道任務,均是針對王腹中孕靈。依屬下拙見,即便是拼盡全力,凝聚古戰場中所有人的合力,一同闖出古戰場,也比聽令行事來得靠譜。”
朱雀話音剛落,封於便提著池芫的後領,意氣風發地飄至我與容忌身前。
我掃瞭一眼池芫被戳得血肉模糊的脖頸,旋即將視線投註在封於身上。
單看封於的長相,平平無奇,左右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他面色蒼白,身材頎長,若不是寬大的玄色衣袍將他稍顯羸弱的身軀遮得七七八八,他看上去還不如池芫健壯。
封於察覺到瞭我的視線,眉峰輕挑,“百裡歌,本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跪下,給本座磕三個響頭,學三聲犬吠。”
“盈滿則虧,過猶不及。封於,枉你活瞭數萬年,卻不明白中庸之道,實在是愚鈍不堪。”我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不咸不淡地說道。
“中庸?本座即將成為虛**的新主,註定隻手遮天,哪裡還需要收斂光芒?”封於尤為得意地仰著頭,儼然一副得勢小人的嘴臉。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淡淡地說著,雖無未卜先知的異能,但已經能夠料想到封於的下場。
自冷夜魂飛魄散之後,聖君一脈一傢獨大。怨氣更如氣勢滂沱的迅猛洪流,井噴般席卷著整片大陸。
強權之下,必有反抗。
表面上,虛**大陸已逐步被怨氣吞沒。可事實上,這片大陸上的善緣從未因冷夜的亡故而徹底消散。它們蟄伏於地底,盤根錯節,隻等著逆風翻盤的時機。
封於面上的笑容驟冷,他本就暴躁易怒,此刻更是沒有閑情逸致同我一來二往四兩撥千斤。
他冷哼瞭一聲,旋即以雙指貫穿池芫血肉模糊的脖頸,緊緊地拿捏著池芫的聲帶,“百裡歌,速接第六道任務。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將體內乾坤之力轉贈予本座,否則將剖腹而亡。”
池芫面露苦楚,手腳並用地抓撓著封於的衣袍。然,他終究隻是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抵禦地住封於的攻勢。
緊接著,池芫在封於的強迫之下,用他被磨出血的聲帶繼續發佈著第七道任務,“雲秦國主,速接第七道任務。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交出魔神之力,否則香斷之際,就是百裡歌一屍三命之時。”
獨坐屋簷之上的祁汜聞言,勃然大怒,遂俯沖而下,憑著無形無影的承影劍劍刃“唰”地一聲貫穿瞭封於的身體。
然,封於本就由怨念而生,再加之缺少善緣的牽絆,他的力量比起以往,不知強上多少倍。
封於玄色廣袖輕颺,袖中數道散發著濃鬱黑氣的怨念於頃刻間輕輕松松地掣肘瞭祁汜手中的承影劍,使得祁汜被囿於原地,舉步維艱,動彈不得。
“嘖嘖,就這三腳貓的功夫,竟還能穩坐雲秦國主的位置,也不嫌丟人。”封於搖瞭搖頭,譏笑言之。
“聖君大人,行行好,放瞭他們。”池芫的精神頭稍稍好瞭些,大有回光返照的趨勢。
封於自然看出瞭池芫的不對勁,速速捏著池芫的聲帶,逼迫著他下瞭第八道任務,“東臨王,速接第八道任務。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交出畢生神力以及從神君處掠奪而來的神力。否則,香斷之際,你最愛的女人必將身首異處。”
不得不說,封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憑著我腹中孕靈,竟連下三道任務。
封於話音一落,隨手擰斷瞭池芫的脖頸,漫不經心地掃瞭一眼倒地不起的池芫,冷聲道,“八道任務均已下達,你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去死。”
池芫脖頸間的窟窿大到足以塞下一整個雞蛋,我甚至可以瞥見他上下滾動浸透在血水之中的喉結,其慘狀令人不忍直視。
頃刻間,除卻池芫“咯咯”的喘息聲,隻餘下院前梧桐寬葉“簌簌”的落地聲。
兩聲交相呼應,戚戚然似女子啼哭,使得整座東臨王宮,皆籠罩於哀怨淒清的氛圍之中。
“百裡歌,考慮清楚瞭麼?再不做決定,你腹中胎兒必將命喪黃泉。”封於淬瞭毒的眼眸在我身上遊移著,其威脅意味,尤為濃重。
我單手輕覆在微凸的腹部上,明知道失去乾坤之力的我,亦有可能保不住小小乖們。
但第八關古戰場中的詛咒之力不容小覷,我若是不乖乖照做,一炷香的時間一到,腹中小小乖必定無辜夭折。
深思熟慮之下,我深吸瞭一口氣,內提丹田之氣,旋即將乾坤之力移至指端。
封於見狀,尤為貪婪地盯著我手心中凝成燙金色氣旋的乾坤之力,忙不迭地將之收入袖中。
不多時,祁汜亦幹脆地將魔神之力送至封於面前。
封於應當早就料到祁汜會乖乖交出魔神之力,唇角笑意愈發深邃,“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雲秦國主這般多情,委實令人佩服。”
祁汜眼神凌厲,縱失去魔神之力,依舊剛強不屈,“欺負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什麼火氣,沖朕來便是。”
“好,好,好!”
封於拍著手,連嘆瞭三聲好,旋即轉頭陰惻惻地看向容忌,“東臨王,雲秦國主尚且肯為北璃王犧牲所有,你呢?”
我緊攥著容忌的手,緊張地說不出話。
容忌回握住我的手,尤為理智地說著,“歌兒,若是我逼出畢生神力,我們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他說的這些,我都懂。
其實,篡改容忌夢境之人,早已看透時局。不得不說,小小乖們的存在確實稱得上是我的軟肋。
但她們既然選擇瞭我,在我最為絕望的時刻來到我身邊,我拼盡全力也要護好她們。
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片刻後,我緩緩抬眸,看向面色肅穆的容忌,“不論你作何決定,我都理解。不過,若是小小乖們沒瞭,我們之間就徹底完瞭。”
“歌兒,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若我就此交出神力,不單單是我們,整個虛**都將失去翻盤的機會。”容忌擒住我的肩膀,理性地分析著。
他說得都對,我也知我不該意氣用事。
但不知為何,見到容忌如此理智的一面,我卻難過地要命。
“別說瞭。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我搖瞭搖頭,就此打斷瞭容忌,身體卻在不住地顫動著。
封於見狀,眼底噙瞭一絲玩味,“東臨王,速速交出神力。一炷香的時間,轉眼即到。若是遲瞭,後果你懂的。”
容忌琥珀色的眼眸中迸發噬骨的怒氣,下一瞬,他便將封於暴摔在地,“撤回任務,不然,本王不介意與你一道,同歸於盡。”
封於被容忌掣肘在地,面上仍掛著詭譎莫測的笑意。
下一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其鋒利的指甲劃破瞭池芫的背脊。
池芫先是被貫穿瞭喉頭,又差點兒被擰斷脖頸,此刻的他已接近極限,隻餘下一口氣。
嗡——
我正疑惑封於為何要多此一舉,非要在命數將盡的池芫背上劃上一道,直至池芫背上傷口處一窩蜂湧出數以萬計的蚪兒,我才知封於究竟打瞭什麼如意算盤。
“哈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蚪兒,蚪兒,替本座征戰天下去罷。”封於猖狂大笑,全然不顧容忌的掣肘,振臂高呼。
池芫背上湧出的無數個黑點紛紛朝著烏蒙滂沱的天幕飛去,遮天蔽日。
池芫本為池塘**淤泥而不染的水蓮,他的身體都是最適合孵化蚪兒的載體。早前,我便發現瞭池芫背後頻頻探出頭的蚪兒,但我萬萬沒料到,封於竟將這些蚪兒同他周身怨念結合。
如此一來,憑著數以萬計的蚪兒,不消半日時間,封於便能輕輕松松當上虛**至尊霸主。
此間,封於怨念大盛。
他顫顫巍巍站起身,冷睨著容忌,嗓音粗糲猶如烏鴉怪叫,“一炷香的時間,快到瞭。東臨王,該如何抉擇,想清楚瞭麼?”
“三。”
“二。”
“一。”
封於掐指算著時辰,一臉戲謔地緊盯著面色冷沉的容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