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對父女你一言我一語，沈翩枝已經徹底沉默瞭。
小年還想追問。
賀厲存擔心一會把自己媳婦惹毛，咳嗽一聲，低笑著轉移話題：“小年，我聽說，今天上午，你報名讀幼兒園瞭？”
原本沈小年的臉上還滿是期待。
現在。
在賀厲存的話落下後。
沈小年臉上的期待也跟著消失瞭。
她苦惱地縮過身子，雙手捧著小臉，稚嫩的小臉上有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愁容，小臉已經皺成一團瞭，她老氣橫秋地嘆息一聲：“對呀，年年馬上就要上學瞭，以後就不能陪媽咪工作瞭。”
賀厲存的餘光朝著反光鏡的方向看瞭一眼。
盯著沈小年苦大仇深的小臉，他覺得有些好笑：“這麼不想念書的話，那就不上瞭，我可以給你請私人老師，在傢裡念書。”
沈小年肉眼可見地興奮瞭起來，她挺直搖桿，興奮望著賀厲存的方向：“真噠？”
“我不同意。”沈翩枝微微周圍，平靜出聲：“我讓小年去幼兒園，不是為瞭讓她學習，而是希望她能夠在幼兒園裡，學會與同齡人相處，以後，她長大瞭，我希望她不會因為沒念過幼兒園遺憾。”
“賀厲存，希望你能支持我對孩子們的教育工作。”
小年的心已經提起來瞭，她剛想開口勸爹地千萬不要改變主意。
然而。
賀厲存已經先一步開口瞭：“夫人說得對，夫人的意見，我全力支持。”
沈小年：“......”
“咳，小年，你媽咪說的對，你確實應該交一些你這個年齡段的朋友瞭，爹地相信，你可以做到，對嗎。”賀厲存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反光鏡裡的小年身上。
盯著小丫頭愁眉苦臉的模樣，賀厲存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這小丫頭。
也不知道像誰，這麼不愛學習。
想起小年的血脈。
賀厲存眼底閃過一抹遺憾。
可惜，這個孩子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如果，當初沈翩枝在國外生產時，跟小寒同時出生的女嬰沒有夭折......
賀厲存眼底暗瞭暗，將這一抹遺憾的情緒收斂瞭。
他沒有處女情節。
也不在意沈翩枝之前交往過幾個男人，他隻想好好珍惜現在。
忽然被戴瞭一頂高帽，沈小年癟著嘴巴，不情願地點點頭：“那是當然啦，年年肯定能做到的，你們就看著好啦！年年以後肯定會有很多朋友噠！”
車子還在前進。
隨著天空最後一抹夕陽落山。
城市之中，華燈初上。
天色也已經逐漸暗瞭。
京城，郊區，某劇組之中。
人員都已經走光瞭。
拍攝基地內，星星點點的昏暗燈光也已經亮瞭起來。
在蔣老爺子跟安保人員下完最後一局象棋後。
他雄赳赳氣昂昂的精神氣已經徹底被打壓誇瞭。
他氣急敗壞地盯著面前的棋局：“這局不算！再來一局！”
“哈哈哈，今天已經下得夠多瞭，我得回傢吃飯瞭。”安保人員將厚厚一沓從蔣老爺子這邊得到的鈔票卷好裝進口袋，笑呵呵站起身，已經準備離開瞭。
蔣老爺子怒瞭，起身，又想要口袋裡的鈔票。
這時，他才發現，他從歐洲走的時候，帶的錢，竟然已經全部都給瞭面前的安保人員瞭。
他已經沒有現金瞭。
蔣老爺子皺著眉：“等等！你別走！我去銀行取錢，你再跟我下一局，我給你一萬！”
安保人員都已經於心不忍瞭。
今天下午開始，面前的老爺子，就沒贏過一局。
他笑著擺擺手：“算瞭算瞭，今天我拿到的酬勞已經夠過瞭，老爺子，改天再下吧，我可以免費陪你下象棋。”
說話間，安保人員的手機就響瞭。
聽他的語氣，似乎是他的老婆打來的電話。
沒敢久留，這名安保人員迅速徹底瞭。
原地。
隻剩下蔣老爺子一個人，盯著面前的棋局，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奇怪，我的棋藝明明很精湛的啊，怎麼來瞭夏國，誰都能贏我......”
明明之前，他在歐洲的時候，跟傢裡的傭人下象棋，都沒人能贏他的。
現在來瞭夏國，他幾乎沒有贏過。
在蔣老爺子陷入自我懷疑之時。
靠在一旁等待的蔣驚語，咳嗽一聲：“老爹，您終於下完瞭？”
蔣老爺子回過神來瞭。他嘆息著搖搖頭，站起身：“哎，今天運氣不行，不下瞭，不下瞭。”
說話間。
蔣老爺子終於註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黑瞭，周圍的人都已經走光瞭。
他瞪大眼睛，盯著蔣驚語：“我孫女呢？我重孫子重孫女呢？”
蔣驚語沉默瞭一會：“......老爹，翩枝她走的時候，還跟您打過招呼的，您一點都不記得瞭？”
蔣老爺子：“？”
很顯然。
老爺子根本就不相信他剛才竟然沒聽到翩枝跟他打招呼的事情。
老爺子掏出手機，準備給翩枝打個電話。
緊接著。
他就看到自己的手機信息提醒，已經有上百條瞭。
白天的時候，因為擔心蔣行舟那小子給他打‘騷/擾’電話，老爺子特意把手機開瞭靜音模式。
他這才註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翩枝把他拉進瞭象棋社的群聊。
看到象棋社這幾個字。
蔣老爺子手癢癢瞭。
一時給翩枝打電話的事情，也暫時被他延後瞭。
他打開群聊。
緊接著就看到群聊之中，大傢還在討論今天中午，翩枝贏過棋王，王富國的那一局棋。
看到群消息。
蔣老爺子剛才的萎靡不振瞬間就消失瞭，他咧嘴笑起來，臉上滿是得意：“這群傢夥，沒想到還在這裡研究這局棋，我都贏不瞭，他們還想破局？哈哈哈。”
畢竟今天自己的孫女風光無限。
蔣老爺子也就沒忍住，跑到群聊中，炫耀地發瞭一條信息出去：“別研究瞭，就算破瞭這局棋又怎麼樣，反正你們也贏不瞭我孫女。”
蔣老爺子熱切地盯著群聊。
等著大傢吹捧。
然而。
他剛才發出的消息，很快就被其他群友頂上去瞭。
蔣老爺子皺瞭一下眉，重新將剛才的話，復制粘貼，又發瞭一遍：“別研究瞭，就算破瞭這局棋又怎麼樣，反正你們也贏不瞭我孫女。”
很快。
他這句話，再一次被群友無視瞭。
蔣老爺子有點生氣瞭。
這群老東西，竟然無視裝逼他！
太過分瞭！
於是。
蔣老爺子，直接在群聊之中發瞭一個大額紅包，在紅包口令上填寫瞭：“別研究瞭，反正你們也贏不瞭我孫女。”
然後。
聊天群裡的畫風就變瞭。
群內，清一色收下口令紅包的成員，都跟著發送瞭一句剛才蔣老爺子設置的口令。
屏幕上。
直接就被蔣老爺子的話給刷屏瞭。
對此。
蔣老爺子很滿意。
他想，他都這麼做瞭，這群傢夥們應該知道，今天跟王老頭下棋的高手，是自己孫女瞭。
就在他等著群裡的棋友們，對他吹捧之時。
聊天群裡。
在最後一名成員領取完紅包之後。
群內直接沉默瞭。
剛才還在討論棋局的群友們，也全部都噤聲瞭。
蔣老爺子是真的鬱悶瞭。
他隻是想裝個逼，讓別人誇誇他，就這麼難麼！
等瞭幾秒鐘，還沒等到別人的彩虹屁。
蔣老爺子生氣瞭。
一怒之下，直接將群聊關閉瞭。
然後，他打開瞭自己的傢族群。
在一面發瞭一條信息：“今天我孫女翩枝，贏瞭夏國棋王！大傢恭喜！”
第一個在群聊裡回復信息的人，是蔣行舟。
蔣行舟：“小妹厲害！恭喜！”
AO洲，某座封閉管理的小島之上。
穿著一身土黃色防爆服的蔣千均，剛剛訓練完下屬，他皺眉，盯著群聊裡的信息，腦海之中浮現一個問號。
雖然不知道贏瞭棋王有多厲害。
但他還是很給面子地回復瞭一局：“小妹厲害，恭喜。”
緊接著。
群聊裡，其餘成員，也陸續恢復信息瞭。
這次。
看到大傢統一回復，蔣老爺子的虛榮心，終於得到瞭片刻滿足。
哼，他的孫女當然厲害！
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女！
站在邊上，親眼見證瞭老爺子如何變臉的蔣驚語則是早就已經習慣瞭。
在蔣老爺子跟群裡的成員，熱聊自己孫女今天如何厲害之時。
賀厲存的車上。
沈翩枝也聽到瞭手機不停傳來的振動。
她打開群聊看瞭一眼。
然後......就看到瞭老爺子正在聊天群裡吹她的彩虹屁，沈翩枝的臉滾燙瞭一下。
這種感覺，像是孩子小學一年級的考試拿瞭第一名，傢長到處炫耀自己的孩子馬上就是世界第一的那種感覺。
有點丟臉。
但，這種被傢人炫耀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實在沒臉看老爺子在群裡說瞭什麼，沈翩枝尷尬地迅速又將群聊關掉瞭。
賀厲存瞥瞭她一眼：“你的手機一直在響，誰給你發的消息？”
“沒什麼。”
沈翩枝臉頰有些燙，窘迫地轉移話題：“我有點累瞭，我先休息一會，等到瞭，你再叫我。”
車廂後排。
沈小年這會，也註意到手機之中的傢族群信息瞭。
她睜大眼睛，興奮出聲：“媽咪！太爺爺在傢族群誇你呢！太爺爺說媽咪是全天底下最厲害的棋手，沒人比媽咪更厲害！”
沈翩枝的臉更紅瞭。
在她看來，隻是贏瞭一位象棋社團的老爺子，根本算不上什麼。
爺爺在傢族群裡的說辭，實在太誇張瞭。
不想讓小年繼續念傢族群的信息，沈翩枝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瞭，她臉紅地望著小年：“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
沈小年天真地哦瞭一聲，將手機拿給瞭沈翩枝。
然後，就親眼看到沈翩枝將她的手機屏幕關掉瞭。
小年還在眼巴巴等著沈翩枝用完手機，還給她。
可很快，她就發覺，媽咪似乎一點還給她的意思都沒有。
駕駛座上。
賀厲存的側臉已經掀起瞭笑容。
沈翩枝的臉更燙瞭，故作鎮定：“你笑什麼？”
賀厲存語氣都帶著笑意：“沒什麼，就覺得，爺爺很可愛。”
沈翩枝：“......”
入夜。
海城，國際機場。
隨著一架飛機終於緩緩落地。
睡瞭一整天的林蕓，終於在機務人員的提醒下，洗漱後準備下飛機瞭。
此刻，她還沒意識到她的手機落在賀霆修的車上瞭。
她睡意惺忪地收拾好，就下機瞭。
平時林蕓出現在外人面前都是絕對精致的。
就算不化妝，她也一定要塗口紅。
可今天在飛機上醒來之後，她就渾渾噩噩的，下瞭飛機都沒想起來，她卸妝後，忘記化妝瞭。
下瞭飛機。
林蕓就徑直進入瞭特殊通道，準備去外面攔出租車瞭。
這次來夏國，因為沒有提前跟厲存溝通。
也就沒有專車過來接林蕓下機。
她隻能靠自己，打車去賀厲存的淺水港一號。
還沒睡醒，林蕓打瞭一個哈欠，很順利地在接機口攔下瞭一輛出租。
等她上瞭車，報瞭地址。
林蕓才想起給賀厲存打個電話。
這次。
林蕓終於意識到瞭不對勁。
嗯？
她的手機呢？！
她的行李呢？？！
她帶瞭一箱子的珠寶準備給兒媳當見面禮，結果，下飛機的時候，竟然全部都忘幹凈瞭！
林蕓徹底清醒瞭，她摸出貼身帶著的錢夾子，裡面隻有幾百歐元跟小年送給她的那張銀行卡。
其餘的東西，則是全部都在行李箱裡放著。
完瞭。
現在怎麼辦？
林蕓尷尬看向司機的方向：“師傅，能回機場嗎？我有東西落下瞭。”
司機點頭：“好的女士，不過我們現在是單行道，要繞一圈才能回去，您看行嗎？”
林蕓趕緊點頭：“行行行！沒問題！”
大概二十分鐘後。
出租車終於重新回瞭機場。
林蕓準備下車。
司機開口瞭：“女士，麻煩你先支付一下計程費用吧。”
林蕓很尷尬，她摸出錢夾子裡僅剩的幾張歐元：“這個可以嗎？我沒兌換夏國的錢幣......要不，刷卡也行。”
她現在手上，隻有小年給她的那張卡瞭。
司機的眉終於皺瞭起來：“你沒錢打什麼計程車，真是倒黴！你趕緊下車，別讓我報警！”
林蕓灰溜溜下瞭車，準備返回機場去找人拿行李。
然而。
折騰瞭半個小時，林蕓已經徹底迷路瞭，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剛才是從哪個出口出來的瞭。
她平時沒有記別人電話的習慣。
她跟賀霆修生活瞭二十多年，甚至連賀霆修的電話都不記得。
這次。
林蕓才真正發現，沒瞭手機跟賀霆修，她真的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瞭。
現在怎麼辦？
難道要報警，讓警察叔叔來幫她嗎？
可是那真的很丟臉啊。
林蕓糾結瞭好一陣，她決定，先打車去淺水港一號，跟傢裡的管傢借錢支付瞭車租車的費用再說。
還好她記得兒子的傢在哪。
不然，她今天真的就要流落街頭瞭。
在林蕓鬱悶地重新起身，出去打車時。
機場之中。
賀霆修的身影，出現瞭。
他的手裡，剛好拖著林蕓遺落在飛機上的那隻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