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天，沈小寒，沈小年，傅禮。”
這四個名字從楊宏光口中落下後。
集訓教室內，無比安靜。
這群幼小銜接班選拔上來的孩子們，一個個都互相張望著，表情迷茫。
顯然。
在這之前，他們完全沒有聽過這四個名字。
“賀小天是誰？沈小寒又是誰？這次的滿分，難道不應該是王大胖跟袁征嗎？他們兩個竟然都沒能拿到滿分？”
提到大傢公認的實力最強的王大胖跟袁征，小朋友們的目光，一個個都朝著最後一排王大胖跟袁征所在的方向看瞭過去。
他們甚至已經在想，王大胖跟袁征兩個是不是改名瞭？
然而。
與他們想象中不同。
他們心中實力最強的兩人，此刻卻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很顯然。
剛才楊老師提到的滿分試卷，跟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系。
袁征表情僵硬地哼瞭哼：“滿分又怎麼樣，說不定他們是提前做過這份卷子呢，能考滿分，也沒什麼奇怪的。”
王大胖沒出聲，他全身僵著，努力消化著講臺上，楊老師剛才公佈的名單。
他自我安慰。
上午楊老師說過，賀小天跟沈小寒應該是提前做過這些題瞭，他們能考滿分，也不足為奇。
對，肯定是這樣的。
真麼想著，王大胖全身緊繃的神經，才松懈瞭幾分，他掏出手帕擦瞭擦額頭。
他每次緊張的時候，額頭就會出很多虛汗。
這塊手帕也是他從上幼兒園開始，就貼著帶著瞭。
每天他的傢長都會把手帕洗得幹幹凈凈。
聞到手帕上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他才稍稍安心一點。
他眨眨眼，盯著第一排，聽到滿分公佈名單完全沒有任何興奮的賀小天跟沈小寒的背影，嘴巴裡小聲咕噥：“靠，我押題都沒押中過......這兩個傢夥還真是幸運。”
講臺下。
沈小年已經興奮地坐直瞭身體。
她這次考試，為瞭能拿到滿分，可是用心地檢查瞭好多遍。
想到晚上見到爹地跟媽咪，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考試成績時。
沈小年更加興奮瞭，小臉都笑開瞭花瞭。
鄰桌的小傅禮，餘光掃到沈小年臉上的笑容，他酷酷的小臉上，也跟著露出瞭一點笑容。
講臺上的楊宏光，繼續說下去：“剛才我念到名字的同學，起立！”
臺下。
沈小年第一個就站瞭起來，站得筆直，等著老師誇獎。
在她起身之後。
小傅禮他們才慢慢站起身。
看到他們四個的身影。
集訓教室內的孩子們，瞬間就沸騰瞭。
“他們不是小小班的新生嗎？剛才大魔頭說的滿分，竟然是他們？！”
“小小班的小屁孩竟然能拿滿分？！他們是不是作弊瞭！”
如果說。
滿分的成績，出在他們這群幼小銜接班的孩子中，他們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在他們看來，考試成績，輸給比他們小瞭好幾歲的孩子，簡直就是恥辱，說出去都會被所有人恥笑的程度。
大傢沸騰中。
講臺上的楊宏光皺著眉敲瞭一下黑板擦：“安靜！都給我安靜！”
一群幼小銜接班的孩子們，安靜瞭。
講臺上。
楊宏光目光落在起立的四個孩子們身上。
依次將試卷發放瞭下去。
在他走到沈小年跟小傅禮身邊時，他才想起來，這兩個孩子參加考試時，考試早就已經開始瞭十幾分鐘瞭。
也就是說，這兩個孩子，在時間比其他人短瞭十幾分鐘的情況下，還拿到瞭滿分！
作為一個常年接觸青少年奧數天才的楊宏光，也忍不住對他們兩個表達出瞭贊賞的心態：“你們兩個，做的不錯，希望三天後的奧賽初試，你們也能拔得頭籌。”
“謝謝老師，年年一定會努力噠！”沈小年眼睛都笑成月牙形瞭，她雙手接過試卷，盯著上面的滿分，她無比滿足。
小傅禮接過試卷，對於滿分，倒是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
仿佛，他早就知道，他會拿到滿分。
讓他們兩個入座後，楊宏光扭頭，朝著賀小天跟沈小寒的方向，走瞭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對兩個還在念幼兒園的孩子，表情如此嚴肅，他將卷子發下去，盯著沈小寒平靜結果試卷的表情，心情無比復雜。
在沉默瞭幾秒鐘後。
嘶啞著開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參加這次考試麼？”
別人不知道，可他卻已經知道瞭，這孩子，就是上一屆世界級奧賽的冠軍！
那種級別的比賽，跟一個小小的市區級的幼兒比賽，絕對不是一個量級！
更是因為如此。
想瞭一個下午，都沒想明白的楊宏光，終於還是將這句話問出瞭口。
沈小寒停頓瞭一下，抬頭回答：“我是幼兒園的學生，我參加幼兒園組織的比賽，有什麼問題嗎？”
楊宏光哽住瞭。
這回答，好像確實沒什麼毛病。
楊宏光沉默中。
沈小寒仰頭問他：“老師，我可以坐下瞭嗎？”
楊宏光：“……可以。”
看著面前這個叫賀小天跟沈小寒的孩子們坐下，楊宏光心情復雜地重新回到講臺。
他盯著臺下，一群模樣還沒張開的小朋友們，表情嚴肅起來：“剛才，我公佈瞭我們這次考試的滿分，現在，我要公佈，我們這次考試結束後，被淘汰的成員瞭。
今天上午我就說過，今天的考試，就是你們今年的第一場‘正式考試’，排名最後的兩名學生，將被淘汰出今年的奧數比賽。”
“你們讓我很失望。”
楊宏光沉著臉，將他懷裡的厚厚一沓試卷，丟在講臺桌上，目光掃過在座的所有孩子：“你們參加集訓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瞭，卻還不如這四個第一次參加集訓的小朋友！你們不覺得丟人嗎！”
臺下的小朋友們，已經一個個垂下瞭眼皮。
同時也跟著緊張起來。
因為他們誰都害怕，接下來被淘汰的，是他們中的一員。
到時候，他們沒辦法參加三天後的全市考試，很快，幼兒園裡更多的小朋友就會知道，他們輸給幾個從小小班擠進來的小屁孩……
而他們的親戚長輩，也很快就會知道瞭……
到時候，他們就會成為傢長口中的笨孩子瞭。
這種想法一出現，幾乎所有孩子們，都開始替自己擔心瞭。
大傢緊張地坐直身體，疊放在一起的小手，都開始冒汗瞭。
想比較大傢的緊張。
最後一排的王大胖跟袁征，倒是並不緊張。
他們兩個的成績，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成為被淘汰的成員。
比起緊張，他們此刻更多的則是沉默。
他們兩個同時盯著沈小年跟小傅禮剛剛坐下的背影，表情已經凝固瞭。
靠……這次除瞭賀小天跟沈小寒兩個剛剛從小小班跳級來的孩子，竟然還有兩個小小班的滿分怪物！
還讓不讓人活瞭……
一向覺得自己是奧數天才的袁征，此刻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仿佛被人剛剛打瞭幾巴掌一般，疼得厲害。
王大胖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一直都以自己的奧數成績為榮。
今天，卻被幾個小小班來的新生，將自己的驕傲狠狠踩在地上摩擦瞭。
王大胖張瞭張嘴，撓著頭自言自語：“靠……本來還以為今年季軍穩瞭……不會到時候連季軍都輪不上瞭吧……”
從來沒出現過緊張感的他，第一次開始緊張瞭。
到時候。
考試成績下來。
那兩個小小班的孩子，如果真的在他的成績之上，那他不就成為整個幼兒園的笑話瞭？！
王大胖有些著急，可他除瞭撓頭，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快速提高成績瞭。
袁征側過臉看他：“喂，胖子，我們要不要合作，一會放學嚇唬嚇唬這兩個小矮子，讓他們別參加這次的比賽瞭，不然到時候，丟人的就是我們瞭。”
王大胖皺著眉。
他也很擔心自己會在幼兒園裡丟人。
可是，為瞭面子去恐嚇別人不準參加比賽的事，對他來說更加丟臉！
這種事，他才不做！
當即，王大胖就對著袁征比瞭一個向下的大拇指：“要去你自己去！這種丟人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呵呵，王大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欺負你們班上的同學，怎麼，現在知道裝‘正義’瞭？”袁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毫不客氣奚落：“真是虛偽！”
王大胖不高興瞭：“你知道什麼！我那是鋤強扶弱，我王傢軍的人，從來不欺負弱小！”
袁征冷笑：“呵呵。”
就在王大胖被挑釁得火大，準備動手時，臺上的楊宏光皺著眉，直接點名，讓他們兩個罰站瞭。
接下來。
集訓班內，有兩名幼小銜接班選拔上來的孩子們，被淘汰出瞭這次的初賽名額。
而沈小寒跟小傅禮，則是成為瞭這次市級幼兒奧賽的正式參賽成員！
比賽，三天後正式開始！
楊宏光將今天孩子們最容易錯的幾道大題在講臺上講解完畢，就將孩子們依次送回瞭他們各自的班級。
隨著放學鈴聲響起。
幼兒園也迎來瞭放學時間。
幼小銜接班。
王大胖已經忍不住瞭，他湊到賀小天跟沈小寒身邊開始各種詢問。
隔壁教室。
袁征盯著自己集結起來的同學，他沉著一張小臉，低聲開口：“這次，關系到我們幼小銜接班集體的榮譽，我剛才說的話，你們都記住瞭嗎？”
另一個鍋蓋頭的小男生嬉笑起來：“記住瞭！袁哥，不就是兩個小小班的小屁孩麼，我們隨便嚇唬一下，他們就能尿褲子，根本就不用這麼緊張吧？”
“嘿嘿，袁哥走吧，現在就出發吧！保證讓那兩個幼小銜接班的小屁孩，屁滾尿流！”
……
幼小銜接班。
沈小年跟小傅禮剛剛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名比小小班的孩子們高瞭許多的小男生，就徑直走瞭進來：“你們兩個，就是沈小年跟傅禮嗎？我們袁哥找你們，你們跟我出來一趟吧。”
小傅禮：“？”
沈小年也皺起眉，一臉疑惑：“袁哥？袁哥是誰呀？我不認識，你們找錯人瞭吧。”
“少廢話，我們袁哥就是要見你們，跟我出來吧！”高個子小男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小傅禮跟沈小年提瞭起來。
作為幼小銜接班的孩子，不管是年齡還是身高，或者是力氣，都是全面碾壓小小班的孩子的。
被對方突然粗魯地抓起來，沈小年小臉都皺緊瞭：“你們弄疼我瞭！你們要幹什麼！”
小傅禮也沉著臉，站在小年面前，試圖保護她。
高個子小男生笑起來，不屑開口：“別費力氣瞭，我的兄弟可都在外面等著呢！走吧，小屁孩，別讓我動手。”
“你別碰我！我自己會走！”沈小年吃痛，她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委屈，她倒是要看看，那個什麼袁哥，到底想幹什麼！
她現在可是很生氣噠，後果很嚴重！
推開對方的手，沈小年皺著一張小臉，跟在後面。
小傅禮壓低聲音：“門口有高年級的人，一會我把他們全部拖住，你想辦法去找老師。”
沈小年沉著一張小臉，絲毫沒有逃跑的意思：“哼，小禮哥哥，你看著吧，他們敢對年年動手，後果可是很慘噠！”
小傅禮抿著唇，沒有出聲。
……
幼小銜接班。
離開教室的賀小天跟沈小寒，大步朝著小小班的方向走去。
媽咪跟爹地還不知道他們跳級的事。
擔心爹地找不到他們，他們打算找回小小班。
王大胖跟在他們兩個身後，一會問東一會問西：“你們怎麼不說話啊？你們到底怎麼押題的？竟然全部押中瞭！你們也太幸運瞭！”
王大胖撓撓頭，後知後覺註意到面前的樓層位置後，他疑惑開口：“咦，你們不回傢嗎？你們怎麼跑小小班來瞭？”
沈小寒仍舊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站在小小班三班門口，目光朝著教室內掃過去。
賀小天已經皺起瞭眉，用手語跟小寒交流：“妹妹不在教室。”
沈小寒點點頭：“嗯，我給她打個電話。”
摸出手機，撥打過去後。
小年的手機，在教室的課桌抽屜裡，響瞭起來。
這次。
沈小寒的眉終於皺瞭起來。
小年不在教室，可是，她的手機卻在教室放著。
那她去哪瞭？
剛才一直掛靠不停的王大胖，倒是安靜瞭。
他盯著走廊的一個方向，自言自語：“那不是小四眼的馬屁精麼……他還真過來對那兩個小屁孩動手瞭？”
他的話落下。
沈小寒沉著臉，看瞭過來：“你剛才說，對誰動手？”
王大胖一愣，被沈小寒的表情嚇地往後退瞭兩步，吞瞭吞口水：“袁征那個小四眼，怕到時候成績出來在幼兒園裡丟臉，說要找小小班那兩個小屁孩的麻煩……你，你問這個幹啥？你認識那兩個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