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趙凌飛還愣在原地。
賀厲存的目光,朝著他瞥過來:“還有事?”
趙凌飛打瞭一個冷戰,立刻開口:“沒,我這就走!”
生怕繼續留在這裡賀厲存還會給他指派其他任務,不敢停留分毫,回過神的趙凌飛,迅速離開瞭。
辦公室內,重新恢復安靜的同時。
一個境外的號碼。
打進瞭賀厲存的手機之中。
這個號碼,是老夫人專用的私人號碼。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這串數字。
賀厲存遲疑瞭。
從知道翩枝是蔣傢人的身份以來,他就已經開始籌劃,怎麼說服老太太,接受翩枝。
他最終還是決定先斬後奏。
等老夫人大壽,他會帶著翩枝還有三個孩子一同回去認祖歸宗。
老夫人不接受,也得接受。
隻是,他沒想到,老夫人會先給他打電話。
停頓片刻後,他還是將電話接瞭,語調已經恢復瞭以往的平靜:“奶奶,您找我。”
電話那頭。
老夫人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悅:“厲存,你這小子越發不像話瞭!如果不是服侍我的傭人說漏瞭嘴,你還想瞞我多久?!”
賀厲存抿著唇,停頓瞭一秒鐘,回應:“奶奶,下周您過大壽,我會親自回去一趟給您拜壽。”
“不用瞭,我馬上就到機場瞭,今年的壽宴,回國辦!”老太太的聲音中氣十足,絲毫聽不出她是久病之人,已經臥床調養多年瞭。
賀厲存眼神暗瞭暗:“奶奶,我想,您的身體不適合長途奔波,還是等一周後,由孫兒親自前去拜訪為好。”
“厲存,你是奶奶看著長大的,怎麼,現在你翅膀硬瞭,連跟奶奶見個面,都不歡迎瞭麼。”電話那頭,老夫人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冷瞭。
賀厲存也有些頭痛瞭:“奶奶,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不是最好!就這樣吧,明天一早,京城見!”
電話啪一聲,掛斷瞭。
賀厲存的臉已經黑瞭。
他撥打電話給林蕓,想要問問她都跟老太太說瞭什麼。
可惜,電話撥出去後,沒撥通。
境外。
某座國際機場內。
眼巴巴跟在老夫人屁股後面的林蕓,冷汗都下來瞭,她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帶著幹笑,上前攙扶住老夫人的手臂:“媽,您看我們東西都沒收拾,這就出來會不會太倉促瞭?要不,我們回去收拾一下,再走?”
賀老夫人穿著一套黑絲絨的旗袍,一件鉤花的黑色蕾絲披肩,披在身上,白色頭發整整齊齊地用一隻木簪盤起,周身上下沒有一件珠寶,但她身上的貴氣,卻讓人壓根就無法忽視。
賀老夫人老瞭,可她的輪廓依舊能夠看出,年輕時,絕對是十裡八鄉都出瞭名的大美人。
她朝著林蕓看過來,似笑非笑,明顯還帶著怒火:“你這丫頭又想哄我?厲存是我們賀傢的獨苗,他結婚,我這個做奶奶的,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怎麼,我不是賀傢人,連見見新媳婦的資格都沒有瞭?”
林蕓不敢說話瞭。
賀老夫人對她不薄,這件事上,她幫著厲存瞞著老夫人,本來心裡就說不過去。
現在,被老夫人當著面,說到臉上,林蕓臉頰一紅,眼神都躲閃開瞭:“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就別攔我!”賀老夫人重新扭過頭,一雙蒼老卻並不渾濁的眼睛,望著面前已經打開懸梯的私人飛機,似乎追憶到瞭什麼,她的眼眶有些泛紅:“厲存是我賀傢的獨子,他結婚,我高興,我又怎麼可能會攔著呢?”
說這句話時,賀老夫人的聲音都在顫抖。
作為賀傢最後一個知道厲存結婚的長輩,她又怒又傷心。
沒有再多說什麼。
賀老夫人嘆息一聲,被傭人攙扶著,上飛機瞭。
跟在後面的林蕓有些羞愧,她心情很復雜。
因為。
到現在為止。
老夫人隻是知道厲存結婚瞭,但她老人傢,還不知道厲存娶的是蔣傢的千金。
事情已經發展到林蕓不知怎麼控制的局面,她嘆息一聲,隻希望到時候不會鬧出什麼亂子,然後就快步跟上瞭。
林蕓畢竟已經懷孕瞭,老夫人嘴上雖然還在生她的氣。
上瞭飛機,伺候林蕓的傭人一個都沒少,甚至,還比平常時候要多幾個。
這讓林蕓的心情更加復雜瞭,她偷偷朝著閉目養神的賀老夫人看一眼,又悄悄嘆息瞭一聲。
京城。
幼兒園門口。
一輛黑色商務車,已經停穩瞭。
後車廂內,戴著口罩跟鴨舌帽的蔣驚語下車時,衣衫明顯不整,補過口紅的唇還能明顯的看出有點腫。
她抱著重新訂的花束,下車後,鐘離淵的身影,也不緊不慢地跟瞭上來。
他目光掃過蔣驚語走路有些別扭的雙腿,他咳嗽一聲上前:“我幫你拿花。”
蔣驚語:“......”
沒理鐘離淵的話,蔣驚語勉強拖著行動不便的雙腿,大步朝著幼兒園門口走去。
走到幼兒園的出入口時。
門衛上前將他們攔住瞭:“你們是誰?現在還沒有放學的時間,你們不能進去。”
心情不太好的蔣驚語,皺起眉,眼睛對上門衛:“那你說,我怎麼才能進去?”
鐘離淵往前一站,把蔣驚語拉到瞭自己身後,深邃的眸子朝著自己的助理看過去:“給這裡的校長打個電話,就說,我要捐款。”
助理立刻恭敬點頭:“好的總裁。”
幼兒園。
校長辦公室。
剛剛跟奧賽組的人通完電話,王之昂征準備發一條朋友圈炫耀一下。
緊接著。
教務主任的聲音,就在辦公室外,急切地響瞭起來:“校長!有人要給我們幼兒園捐款!現在人就在幼兒園門口等著見您呢!”
聽到聲音。
王之昂有些不滿:“不就是給我們幼兒園捐款麼,你怎麼大驚小怪的?”
從幼兒園開辦以來,幼兒園裡不少孩子的傢長,都會以這種理由給幼兒園捐款。
多的幾百萬,少的幾萬或者幾十萬。
這些捐款的傢長,為的,就是希望幼兒園能夠多多關註他們的孩子。
因此,對於捐款的事,王之昂早就見怪不怪瞭。
他低頭,繼續去寫朋友圈的感言,然後一邊回答:“跟我這麼多年,這些傢長捐款的流程你應該也會瞭,還需要我跟你一起去麼?”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
王之昂不打算親自去接待這位捐款的傢長。
教務主任擦瞭擦冷汗,有些為難瞭,他補充:“校長,這次來的人,跟平時給我們捐款的那些傢長不一樣,這次的人,是京城四大財團之一的鐘離集團總裁,對方要給我們捐一個億!”
這次。
王之昂正在發朋友圈感言的手指,徹底僵住瞭。
他睜大眼睛抬頭:“多少?你再說一遍,對方要捐多少?”
教務主任:“一個億!”
“而且,對方還承諾,後續每年都會給我們幼兒園捐助不低於這個數字的資金!”
一個億,這數字,絕對是王之昂管理的這座幼兒園創立以來,拿到最高的捐款數字瞭!
作為幼兒園的校長,加上幼兒園本身就是私立幼兒園。
一年到頭的所有純利潤,也不過才幾千萬而已。
大多數的錢,都被王之昂拿出來投資到幼兒園的建設當中瞭。
這麼多年下來,他自己的卡上,也就幾百萬的存款而已。
別人都以為他作為貴族幼兒園的校長,肯定富得流油。
隻有他自己知道,每年幼兒園的各種設備翻新維修,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現在。
有人要投資一個億。
那可就完全不同瞭。
這筆錢,要是拿來建設幼兒園,他的幼兒園規模,立刻就能成為整個夏國,最豪華最氣派的幼兒園!
王之昂很很心動瞭,眼睛都跟著亮瞭。
他顧不上發什麼朋友圈瞭,滿臉笑容起身:“還站著幹什麼?快!立刻帶我去接這位貴客!對瞭,這位貴客叫什麼名字?怎麼稱呼?”
幾分鐘後。
王之昂的臉都已經笑累瞭,他咧著嘴,笑呵呵地親自小跑著上前迎接:“這位就是鐘離老總吧,幸會幸會!”
門口的門衛,看到校長都出來親自迎接瞭,也不敢再阻攔,迅速就給開瞭幼兒園的門。
鐘離淵冷冷沖著他點點頭,給自己的助理使瞭一個眼神:“捐款的事,你跟這位校長談吧。”
助理點頭:“好的,總裁。”
見狀,王之昂愣瞭一下,他疑惑地看向這位年輕助理,他不太明白,這位鐘離集團的老總,都已經到幼兒園門口瞭,卻又讓助理跟他談捐款的時,是什麼意思。
助理是聰明人,察覺到王之昂的疑惑,平靜解釋:“我們總裁要帶太太去見小少爺跟小小姐,至於捐款的事,就由我來跟貴校談。”
王之昂明白瞭,他點點頭,望著鐘離淵已經摟著那位戴著口罩跟鴨舌帽的年輕夫人的背影,又追問瞭一句:“能問一下你們傢的小少爺跟小小姐,是哪位麼?我好多關照一下。”
這可是給他們幼兒園捐瞭一個億的大財主啊!
作為幼兒園的校長,別說隻是關照一下這大財主傢的孩子。
就算讓他親自伺候財主傢的小少爺,他也幹!
助理猶豫瞭一下,回答:“我們太太傢的小少爺叫賀小天、沈小寒,小小姐叫沈小年,他們應該是你們幼兒園,剛跳級到幼小銜接班的學生。”
王之昂更蒙,眼睛再次瞪大:“什麼?”
另一邊。
集訓教室。
楊宏光在臺上講今天上午的競賽題,臺下的孩子們則是在認真聽講。
在講到這次競賽出錯最高的幾道大題時。
楊宏光停瞭下來,他笑著看向最前排的四個孩子,目光落在沈小年的身上:“沈小年同學,這次你考的滿分,你能不能給同學們講解一下,你今天的答題思路。”
聽到老師提問。
一向自信的沈小年,有點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她小臉泛著一層粉紅:“這道題目,年年隻會一種解題思路,楊老師,要不,你還是讓年年的哥哥來講題吧,年年的哥哥會好幾種解題思路。”
臺下,一群連一種解題思路都想不出來的孩子們已經陷入瞭沉默。
就連臺上的楊宏光,都不緊被沈小年的話,噎瞭一下。
說實話。
這次的考題,他也做瞭,他也隻是想到瞭一種解題思路而已,至於其他的思路,他還真沒想出來。
他抬抬手,示意小年坐下,然後,目光落在瞭賀小天跟沈小寒的身上:“既然沈小年同學開口瞭,你們兩個,有人願意給大傢講解一下這道題目的解題思路嗎?”
教室內。
一群孩子們的目光,也朝著最前排的賀小天跟沈小寒看瞭過去。
最開始,他們對於小天小寒考瞭滿分的震驚,已經完全接受瞭。
他們現在也有些好奇。
賀小天跟沈小寒的滿分試卷,到底是怎麼答出來的。
這兩個比他們還小瞭兩三歲的孩子,真的有這麼聰明麼?
看到賀小天跟沈小寒遲遲沒有回答楊宏光的問話。
後排,袁征冷哼瞭一聲:“該不會是有人提前給瞭他們答案,他們作弊才拿到的這次滿分吧。”
此話一出。
教室內的孩子們立刻就笑聲議論瞭起來。
講臺上的楊宏光皺起眉:“袁征同學,說話要講證據,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老師,我隻是隨口說說,他們要是真的有實力,就不會畏手畏腳,不敢上臺給大傢講課瞭。”袁征臉上寫著不服,冷眼盯著賀小天跟沈小寒的背影:“你們兩個傢夥,別讓大傢失望。”
前排的沈小年不高興瞭,她氣呼呼沖著袁征的方向看過去:“我哥哥才不是作弊拿到的滿分,這麼簡單的題目,我哥哥用腳都能答對!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嘛?”
教室內,一群沒拿滿分突然躺槍的孩子們:“......”
袁征的臉色也變化起來,他冷笑瞭一下:“是麼,最好是這樣。”
前排。
一直沒有表態的沈小寒,吐出一口氣,起身瞭。
沒想到來瞭幼兒園,還是逃脫不瞭上臺講課的命運。
他抬頭,看向講臺上的老師楊宏光:“這道題,我可以給大傢講。”
他扭頭,看向後排的袁征,他的眼神,像是高維生物看待低維生物一般,帶著一眾天然的憐憫跟蔑視,繼續說下去:“不過,你要當著全校的面,給我妹妹道歉。”
上次。
袁征帶頭把小年叫到老教學樓恐嚇,他們傢的公司,或許受到瞭懲罰。
可袁征本人,還沒有親口跟小年道歉。
既然今天,袁征到校瞭。
那這個遲來的道歉,也該補上瞭。
袁征笑瞭,眼神更冷:“好啊,不過,你別忘瞭,剛才你妹妹可是把大話說出去瞭,今天,你要是沒辦法講出多個思路的解題方法,又當如何?”
沈小寒眼神篤定:“你想怎麼辦?”
“你要是講不出來,你就退賽。”袁征盯著他:“這樣,我就不追求你是否作弊拿來的滿分瞭,怎麼樣?”
沈小寒:“可以。”
他們兩個你一眼我一句,根本就不給臺上楊宏光插話的機會。
沈小寒平靜離開自己的座位,扳起板凳,走上講臺。
在所有人的註視中。
沈小寒站在板凳上,拿起粉筆在黑板上開始解題。
整個教室內,隻有沈小寒手下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音。
楊宏光吞瞭吞口水,他盯著沈小寒筆下的公式,然後扭頭看瞭一眼臺下滿臉不屑的袁征一眼。
他很想告訴袁征,根本就沒必要這樣考驗沈小寒。
因為,沈小寒可是去年,世界級的奧賽冠軍。
跟這種市級的比賽,完全就不是一個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