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傢帶口,帶著親友,齊齊沖向火鍋店。
八折呢!
一傢老爺子一人身後帶瞭三十多口,入門還挺不好意思,這不他兒子、女婿、外甥、侄子……再加上孫子、孫女,一不小心就來多瞭。
他趕緊問問盧文,他就一張券,能幾個人用。
盧文在門口迎賓,見這一大幫人,也有點傻眼,他原本想的是一張券一桌用,可人來都來瞭,總不能讓人傢三十來人擠一張桌子吧!
誰讓他沒提前說明白。
盧文咬牙認瞭:“能,不過肉隻能送一盤,不是桌桌有。”
“那沒關系!”他們都八折瞭,也不用盧文再送,一傢人歡歡喜喜進去占瞭三桌。
這會管火鍋店的是盧文,他沒像盧栩開食鋪時候那麼不靠譜,從觀陽聯盟高薪聘用瞭不少從前就開過鋪子或者做過小生意的伶俐夥計,在他們火鍋店裡當跑堂。
反正火鍋簡單,隻管及時端菜上菜,隨時看著點兒爐子裡火的情況,教教不會吃的客人怎麼吃就行瞭。
這年頭大多人不識字,他們也沒搞什麼菜譜,除瞭跑堂的報菜名,盧栩還搞瞭個開放式切菜廚房。
切一份兒,裝一盤,誰想要什麼讓跑堂夥計端過來即可。
然而因為頭幾天人太多,最終大傢點菜還是淪為盧記特有的自助式,甚至有人跑到廚子跟前盯著,切一盤搶一盤。
開業第一天,火鍋店從早上開張忙到宵禁前,一天消耗掉六隻羊。
到後面連宰羊的屠戶都進去幫廚子片羊肉瞭。
第一天結束,切肉的廚師胳膊都抬不起來瞭。
他們和夥計也沒回傢,直接住到後院去。反正原本也是住人的屋子,盧文隻改瞭挨著食鋪那邊當餐廳。
第二天生意火爆依舊,觀陽條件不算特別好的人傢,簡直是邊吃邊心疼,邊心疼邊吃,咬每一口羊肉,都像在咬自己的肉。
貴!
太貴瞭!
薄薄的一盤子,不到一斤,盧文定價要二百文。
簡直跟開門搶錢似的。
這還不是他們最好的羊肉,據說最好的部分,一斤要一兩銀子,每天限量搶,售完為止,去晚瞭還搶不上。
到火鍋店開起來瞭,觀陽人才猛然發現,他們觀陽如今竟然有這麼多有錢的貨商?
南來的船上不少人也是頭一次吃羊肉,尤其是被親戚寫信喊來考察,想明年在觀陽開鋪子做買賣的,或受觀陽衙門邀請,從前隻去州府的船商,剛剛好趕上盧記火鍋店開張。
衙門是請不起他們吃這麼貴的東西的,但他們可以自己來嘛!
那些做絲綢、茶葉、奢侈品買賣的,哪兒會在乎這麼點兒銀子,吃!進雅間吃!
觀陽老百姓們每天在火鍋店外排隊,一口最高檔的肉都沒吃著,全讓這群有錢人點雅間去瞭。
火鍋店的熱鬧,讓食鋪都清冷瞭幾分。
那些傢境普通,甚至要賣苦力為生的人傢路過火鍋店,聞著從店裡飄出的肉香味兒,都忍不住發怔。
他們以為這些羊和他們不會有任何關系瞭,不料盧記食鋪緊接著就推出瞭一碗隻要五文錢的羊骨湯。
“多少?”
“五文!”
五文都不夠買一根油條,竟然能買一碗濃白濃白的羊湯?
盧記瘋瞭?
三嬸咚咚咚切蔥花,“小碗五文,大碗八文,我們傢栩娃說都是些下腳料,不值錢,賣個柴錢就行瞭,要不要?這羊湯喝瞭可暖和瞭。”
“要!”
“大碗小碗?”
“……小碗。”
三嬸舀上滿滿一碗,“調料蔥花桌上有,吃什麼自己加,要配個餅子嗎?不使油的粗糧燒餅,三文一個。”
很快,在碼頭找活的腳夫、苦力們都知道瞭盧記食鋪推出瞭新套餐——
一大碗羊湯加一個雜糧餅子,十文錢。
一小碗羊湯加兩個雜糧餅子,也是十文錢。
若是想再省點兒,那就從傢裡自帶粗糧饅頭,隻要碗羊湯,盧記也是不趕人的。
若是想改善一下,又吃不起火鍋,還能點份兒羊雜湯,裡面都是下水和碎羊肉,小碗十文,大碗十五文,再加五文,還能給煮面。
僅僅一墻之隔,甚至大廚房都是共用的,有錢人和窮苦人各自享受各自的羊肉。
盧記的做法飽受詬病,有些有錢人聽說那些碼頭卸貨的和他們吃的是同一隻羊,還那麼便宜,惱羞成怒覺得盧傢這是拿他們當冤大頭。
可盧記依舊我行我素。
盧文還親口承認過,火鍋店的肉已經能抵整隻羊的成本瞭,他們食鋪的羊湯不需要賺錢。
山上總共就那麼點兒羊,他們愛吃不吃。
因為這說法,盧文在觀陽又火瞭一把,沒錢的看他順眼多瞭,有錢的看他更不爽瞭。
盧文特別開心,看吧,不出一年,他盧文就能在觀陽縣城無人不知!
他立瞭大志向,要在十五前名聲響徹觀陽村鎮大街小巷。
這個冬天,觀陽特別熱鬧,往常早該貓冬的時節,百姓們依舊從早熱鬧到晚。
盧栩帶齊瞭貨物、人手,穿過生機勃勃、忙忙碌碌的觀陽,再次出發。
“接完盧軒我就回來,等我回來,書院應該也要休假瞭。”
“嗯。”
“那趁著你得空,教我寫字吧。”盧栩分外不好意思地把他早就寫滿的小本子和書信交給顏君齊。
顏君齊還當他這次沒寫呢。
他隨手翻開,瞧見盧栩自己標註瞭一堆的同音字,不由失笑。
盧栩:“後面就沒那麼多錯字瞭,我買瞭蒙書對著寫呢。”
就是這玩意兒連個拼音部首表都沒有,翻起來太麻煩瞭。
顏君齊又看瞭看他的蒙書,見盧栩折瞭很多角,為瞭給他寫信,有些地方都快翻掉頁瞭,心下一片感動。
“這本是為考科舉做啟蒙的,你用起來不順手,不如留給阿寶看吧,我重新幫你編一本。”
“你編?”
“嗯。我天天替你管賬,你常用什麼我知道。”
盧栩:“隻那些不行,你得編點兒別的,咳……”
他扭開頭,紅著臉道:“我給你寫信又不是隻寫那些。”
顏君齊怔瞭怔,臉頰發熱。
在盧栩出發當天,顏君齊裁好紙張,開始編盧栩的專用字典。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冬日私教小學堂開班,盧栩翻開他的專用教材。
盧學生:先生,你這不是編蒙書,你這是寫情書!
顏先生(臉頰緋紅):我是告誡你習字要勤學苦練,日日溫習,否則再見到便會陌生。
盧學生(震驚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能這麼用?!
當然不能~!
第184章死記硬背
盧栩帶著糧商趕路時,驍騎軍已經在登州山裡打瞭兩天兔子瞭。
登州深山藏匿的土匪山賊望風而逃,不知道他們這樣的窮地方,是怎麼招惹這群瘋大兵瞭。
好好的路不過,也不進城,還不訓練,大冬天的滿山瞎跑算怎麼回事?
氣得窩據多年的土匪們當即收拾包袱,摸黑跑路,去縣城打短工修城墻瞭。
若不是盧栩提前通曉過,在官道經營茶棚的門梁土匪也差點跑瞭。
盧栩還沒到,驍騎軍也隻能幹等著,他們帶的糧食不多,幹脆也學這些土匪滿山逮兔子。
他們還圍觀瞭門梁土匪們怎麼搭茶棚,後來閑極無聊,上來搭瞭把手。
門梁土匪投桃報李,每天給他們燒火供水,還用盧栩留給他們未來開酒樓用的調料,幫驍騎軍烤兔子。
驍騎軍發現,這群土匪蓋房子不行,烤兔子倒是有一手,手上調料還特別全特別多。
正好他們這趟出來也沒帶夥夫,就這樣,他們默契分工,驍騎軍滿山逮兔子,門梁土匪管做。
等盧栩他們趕到時,驍騎軍都幫他們建瞭個不小的院子瞭——驍騎軍晚上就在院子裡紮營。
盧栩帶著觀陽想和驍騎軍做買賣的小糧商們去見糧官,小糧商們見他們一身戎裝,都戰戰兢兢生怕說錯瞭話會被拖出去挨刀子。
這荒山野嶺的,殺瞭他們最多也就是一埋的事。
糧官也沒瞧不起他們這些小糧商,先聲明瞭得先賒賬,等朝廷發軍餉再付錢。
小糧商們本就是打算學盧栩用糧食做敲門磚的,戰戰兢兢問他們能不能往朔州賣糧食,不止給驍騎軍,還有平民。
糧官自然同意。
朔州缺糧食的又不止他們,“不過你們要自己準備好文書。”
商人雖然自由,但到哪兒去貿易,得提前向官府報備清楚,隻在籍貫處報完不行,到瞭目的地還得目的地官府同意才能在當地經營買賣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