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晴啊?納海神色沒比遲然好看到哪:“那些東瀛人的功夫如何?”
“飛雲鏢局已經放出話,鏢局裡幾個被木偶線拉傷的鏢師,傷口與十禪鏢局十位當傢、隆齊鏢局三位當傢的致命傷,一模一樣。”
“這麼說,閻晴的功夫極其瞭得。”納海沉目,自洛河城紫櫻丘那塊石碑立起來後,蒙都各勢力就有個默契,不希望辛珊思拜上西佛隆寺。因為她一回,西佛隆寺就很可能不再沉默下去,到時密宗那些僧人聽誰的就不是朝廷說瞭算瞭。
被傳是辛珊思的閻晴,與黎上成婚生子,算是合瞭蒙都各勢力的意。各勢力目前無意打攪,但若有機會,也想將之除去奪取《混元十三章經》。
隻這除去可非說說這般簡單,必須不得出任何差錯,萬一叫辛珊思跑瞭,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何止瞭得?遲然手像擼貓一樣,撫起拂塵的柄:“方大傢趕去麻洋縣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著什麼有用的線索。遇著老朽,他求上瞭,老朽也不好推脫。”
“可有所得?”納海問。
遲然長吐一氣:“三禾客棧早清理過瞭,老朽與方大傢查過客棧那些破損還有木偶線,又將城裡尋瞭遍,沒發現什麼特殊。那群東瀛人的來歷仍是個謎。我們離開時,三禾客棧的東傢朱貴和來瞭,看到客棧房頂幾個大洞,氣得臉鐵青。老朽與方大傢上前招呼,他都沒理。”
“你回坦州瞭,那方子和呢?”
“方大傢想尋黎上、閻晴夫婦,問瞭幾個人,便隨老朽一道到瞭坦州。隻沒想進城不久,就聽說黎上昨夜去瞭沁風樓要診金。今日、明日不好上門打攪,他準備後日去玲瓏街拜訪。”
“那你呢,去哪找陸爻?”
“卦象指引,近在咫尺。”
納海聽後,將剛收回的鐵牌又丟給瞭遲然:“希望你這次別再一無所獲。”
“多謝大人。”
“退下吧。”
“是。”
回瞭客院,遲然見在簷下打坐的小徒弟,眼裡閃過冷色轉瞬又生起笑意,流露出欣慰之色,抬手撫須:“不錯。”
聽聲,辛悅兒睜開眼,驚喜道:“師父…”忙起身相迎,“您可回來瞭。”
“也是為師的不對,才收瞭你,就將你一人丟在此。”遲然進瞭屋,不著痕跡地掃瞭一眼。這丫頭還算勤快,屋裡整潔,沒有絲毫異味。他走到榻邊,放心落座。
辛悅兒很乖巧:“師父的事要緊,徒兒又不是小娃子,能照顧好自己。”
“為師慚愧。”遲然讓辛悅兒坐:“為師不在,府裡可有人欺負你?”
“沒有。”辛悅兒垂下頭,糾結著。
見她這般樣,遲然面上的笑意漸漸散瞭,慈和地問道:“可是發生什麼事瞭?”
辛悅兒滑下凳子,跪到地上,眼淚汪汪:“師父,徒兒給您惹事瞭。”
“說來聽聽。”聲冷瞭些微,遲然將拂塵橫在腿上。
“徒兒不是有意的。爹娘慘死,還背上污名,徒兒心中深怨。外頭都在傳,閻晴就是辛珊思。徒兒…”辛悅兒抽噎:“徒兒忍瞭又忍,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腿,跑去瞭玲瓏街。也是巧,在浠水河邊遇著瞭抱孩子的閻晴。”
“噢?”遲然問:“她可是你姐姐?”
辛悅兒搖瞭搖頭:“姐姐有瘋病,我與她自小就沒玩在一起。長大後,她裝瘋裝得更甚,有意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我被我娘拘著,難見著她面。那回偷跑去看她,也沒看清她面容。所以,才見著閻晴時,徒兒也不知她是不是,便大著膽子試探瞭兩句。”
“結果呢?”
“她對您對遲兮很瞭解,一口一個老禿驢老不死的…”辛悅兒眼淚滾滾,帶著哭腔說:“她還讓徒兒給您帶句話。”
姓閻?遲然鎖眉回想,他認識的唯一一個姓閻的大傢,早死在瞭二十年前。閻晴多大?
辛悅兒舔瞭流到唇上的淚:“她說白前拿她夫君試藥的賬不會就這麼算瞭。白前一身本事是遲兮教授的,遲兮死瞭,兄債弟還。她遲早要找您討回那筆賬。”
兄債弟還…遲然脖子都氣粗瞭,她既知遲兮與他關系,就應清楚他深惡遲兮。遲兮欠她的,憑什麼找他討?姓閻姓閻…她會是玉面判君閻豐裡的女兒嗎?
“師父,徒兒是不是給您惹瞭大麻煩?”辛悅兒肩頭緊繃。
遲然壓著火:“你日後別再去惹她瞭。改天遇上,為師會會她。”話才說完,一隻野鴿子就落在瞭院裡,咕咕叫著。他拿瞭拂塵,立馬起身出屋,抓起地上的野鴿子,取瞭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管。
放瞭鴿子,迅速抽瞭信管裡的信,展開見一行小字,眼微微一縮。將紙條捻成紙灰,回身看向站在簷下的丫頭。
“你確定閻晴並非辛珊思?”
辛悅兒想瞭想,鄭重點首:“不是她,辛珊思被關十三年,不可能認識您。”
她是不認識,但陸爻知道。遲然心裡不定,黎上不是深恨白前嗎,他怎麼會允許陸爻跟著?
“為師有事出門一趟,你好好待著。”
“是,”辛悅兒送他到院門口。
遲然出瞭石尤巷子,匆匆往西城街去。破命尺,他要。若能將閻晴、黎上一並除掉,那就最好。
玲瓏街尾的宅子裡,尺劍打瞭水,將三個車廂都擦瞭兩遍,又把水罐拿出來洗洗。黎上給他閨女換瞭尿佈,抱著小傢夥往廚房去。廚房裡,辛珊思發瞭兩大團面,將風笑才買回來的肉剁一剁,活瞭餡兒。
進廚房,黎上就喊餓瞭。
“你餓瞭,還是久久餓瞭?”
“我閨女。”
黎久久看著她娘,要哭不哭。辛珊思趕緊洗洗手,把她抱過來,坐到灶膛後的小凳上。
聽著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黎上蹲到瞭灶膛邊,輕輕推推他閨女:“你慢點。”
“餓壞瞭。”辛珊思摸摸久久癟癟的小肚子。
“一眨眼,久久就要滿三個月瞭。”黎上比瞭比:“生下來也就這麼點大,現在都快有兩尺瞭吧?”
“差不多。”辛珊思拉瞭拉她閨女的腿,看瞭看頭身,比例還是很不錯的。
黎上抬手將她掉落的一縷碎發夾到耳後:“媳婦…”
辛珊思抿嘴笑著,不應他。
“叫你呢,”黎上抓住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
擰瞭一把他耳朵,辛珊思嬌嗔得瞪瞭他一眼,道:“要說什麼就說。大白天的,少勾我。”
黎上重重地吻瞭下她的掌心:“辛苦你瞭。”
心頭觸動,辛珊思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眸,不由笑開:“我也要謝謝黎大夫,沒有你無微不至的照顧,哪有我和黎九瑤小姑娘的白白胖胖?”
“我以前沒這麼照顧過人,現在有經驗瞭,以後肯定能把你和久久養得更好。”
“現在這樣就夠夠瞭。”辛珊思可不想她蓮步疾走時,像顆珠子在滾。
黎上勾住她的手指:“媳婦…”
“?”
“娘子…”
“?”
“媳婦…”
“好瞭,我聽見瞭。”
“媳婦…”
“什麼事,快說。”
“我答應你一件事吧。”
“為什麼?”
“加上昨晚的一萬金,當是聘禮。”
“這個可以。”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有。”
“你說。”
“以後我們若是吵架,我想要你把嘴閉緊。”
“我們不會吵架,你換個別的。”
“別的…收回我允你的那件事可以嗎?”
黎上沉默……
第56章
收拾瞭一天,晚上辛珊思哄睡瞭閨女,盤腿坐在床上,對著她師父的幾樣遺物,凝眉沉思。自打上回木偶事件後,她就在想怎麼安置這些?
放藤籃裡由她走到哪帶到哪…也不是長久之計。占著條胳膊,沒遇著什麼倒還好,萬一碰上難纏的,她不就施展不開瞭?要再有個什麼疏忽,把它們給弄丟瞭,她還得找。
要說安全,那肯定是將它們送回西佛隆寺最安全。可自個又在師父墳前許下承諾瞭,下回去祭拜,要帶著完整的《混元十三章經》。另,她師父也不能一直就葬在死人崗。
黎上洗漱好,穿著寢衣進屋,見她眉頭緊蹙,看瞭眼擺放一排的四樣東西,走到床邊坐,撥弄瞭下閨女的小肉臉,道:“在想把它們藏哪好?”
辛珊思點頭:“我有點後悔瞭,離開洛河城前該把東西封裝個盒子裡,再去趟師父那,在她的棺下挖個小坑。把盒子埋小坑裡,夯實土。”
你可真會藏!鬼都不會想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墳還有墳中墳。黎上笑著。
“笑什麼?”辛珊思冷瞥。
立馬收斂,黎上腿上床,往她身邊挪坐過去,撿起青蓮缽,指腹捻著上面的字,道:“可你現離洛河城幾百裡路呢。”
“但凡離近點,我趁夜就跑回去瞭。”辛珊思撓頭。
“你不要太在意它們。”黎上扭頭,看向珊思:“上次我不是跟你說瞭,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
辛珊思正想這話:“越是常見,越是一目瞭然,越不易引懷疑、註意。而且…”她拿起珠串,凝神觀珠上的佛像,“在旁人看,無論是《混元十三章經》還是《弄雲七十二式》,都是無價之寶,當萬分珍重。”
“就在這點。”黎上放下青蓮缽,下床去取瞭麻繩、蒲草、藤條、木板等,拉瞭張席子放在地上:“三翻六坐七爬爬,我們給久久做幾張小椅小凳。”
辛珊思懂他意思瞭:“麻繩扔給我,我來纏青蓮缽。”
黎上不扔,去床邊將人抱起:“我們一塊。”
次日寅時,尺劍就起身瞭,將驢車套好,把幾個水罐裝滿搬上車。不多會,正房、東廂燈都亮瞭。
黎久久睡得正香,辛珊思不動她,拿瞭床尾的衣箱過來,薄被疊一疊放進去,對枕塞兩邊。黎上穿戴好,將兩張小椅兩張小凳送去尺劍車上。
見著小椅小凳,尺劍兩眼生笑:“給久久做的?”好小,坐墊子也就他巴掌大點。接過來,手挨處摸一摸,有點紮。“閑時我再磨磨,上兩層油。”
“好。”黎上轉身,見陸爻一臉凝重地走來,連問都不想問,離著他點往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