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草原人獨愛烈酒,而江南道出產的西風烈,正是烈酒之中的精品。肉是好肉,不滿一歲的小羊碳烤而成外焦裡嫩。但是,晚宴的心情卻很不爽。
吃完手中的羊腿,寧月無聊的看著中間那充滿著原始欲望的舞蹈。因為不喜歡這個環境,所以他對於表演也興趣欠奉。輕輕的拍瞭拍手,緩緩的站起身。
“東院大王,酒足飯飽,我可以下去休息麼?”寧月淡淡的說道,喝酒吃肉的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個個尷尬的望著寧月。就連篝火邊賣力的扭動著身軀的幾個舞女,也頓時停頓瞭下來。
“那個……自然……沒問題……”可多王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要不是他現在風雨飄搖的尷尬處境。就算寧月是草原可遇不可求的戰神,被這麼落下面子也會暴怒。
但是,此刻的可多王的處境是如此的可悲。投誠之後的他,並沒有被安拉可汗徹底的接納。雖然封瞭東院大王,但他的羽翼正在不斷的被安拉可汗削減,到瞭現在,可多王已經成瞭一個光桿子瞭。
東院大王,原本是草原上有著絕對權力的貴族,但現在,卻連一個普通的貴族都不如。可多王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安拉可汗將會對自己的王爵動手。到瞭那個時候,自己就真的成瞭喪傢之犬一無所有。
一個戰神,不可能改變他的處境,但至少可以讓安拉可汗不敢輕舉妄動。就算在安拉可汗的金帳之中,也才不過四個戰神。所以哪怕寧月的表現多麼的不給面子,可多王也必須陪著笑臉。
“當……當然可以……本王早已給先生準備瞭帳篷……”可多王的臉上掛起瞭親切的笑容,那表情仿佛他是寧月慈祥的長者。話音剛剛落地,可多汗突然指著寧月身邊的兩個女人。
“鐵木真先生,這兩個女人是本王送給你的,你可以隨意處置。如果不喜歡,隨時可以換……”
“不用瞭!”寧月冷冷的說道,頭也不會的轉身離開。
直到寧月的身影徹底消失,可多王臉上燦爛的笑容才被猛然間的收起,眼神陰鬱的閃動著憤怒的火焰。
四個舞女圍繞著篝火依舊賣力的跳著勾魂火辣的舞蹈,這是她們唯一可以跳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隻要被在場任何一個大人物看中,她們就可以不再擔心溫飽問題。
“滾——”可多王暴怒的吼道,手中的酒壇猛然間向中間的四個舞女砸去。哐當一聲巨響,烈酒澆在篝火之中,火焰竄起發出一陣暴烈之聲。
四個舞女瞬間被嚇得臉色慘白,仿佛在風雪中受凍的小鳥緊緊的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所有歡快的進行晚宴的貴族們都停下瞭手裡的動作,喧鬧的晚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滾!都給我滾——”可多王咆哮的喝道,舞女們驚慌的退下,就是身邊的貴族下人都驚慌失措的離開。可多王很久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瞭。就算被消弱成這樣,可多王依舊是可多王,他的怒火依舊有著無比的威嚴,曾經的可多王,畢竟是可汗。
等到人員都以散盡,可多王才做瞭幾個深呼吸平復瞭胸膛中暴怒的火焰,“瑪紮在哪裡?”
“公主剛剛說要沐浴休息……”
“帶我去!”可多王再一次做瞭幾個深呼吸,臉上再一次掛起瞭慈祥的笑容。但不知為什麼,身邊的下人看到可多王這個表情眼神中卻露出瞭深深的惶恐。
瑪紮的帳篷通體雪白,上面點綴著雲朵的圖案。可多王來到帳篷外,有些遲疑,過瞭一會兒還是輕輕的開口問道,“瑪紮,你睡瞭麼?”
“還沒有,父王你進來吧!”瑪紮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被馬賊俘虜瞭這麼多天,沒有一天敢閉眼睡覺。瑪紮雖然很疲憊,很想睡他個天昏地暗。但是,她知道,她現在還不能睡。而事實上,她的判斷並沒有錯。
可多王踏進女兒的帳篷,瑪紮就這麼穿著簡單的連衣裙慵懶的躺在床榻之上。在雪白的毛毯的的映襯下,瑪紮是如此的美麗動人。雪白的肌膚,仿佛有光芒在皮下遊走。精致的臉龐,就像造物主完美的傑作。
“瑪紮,你真漂亮。”可多王有些失態的輕聲一嘆,“瑪紮,那個鐵木真先生真的是一位戰神麼?”
可多王雖然已經相信瞭,但是他依舊還是象征性的詢問瞭一句。戰神,是那麼的可遇不可求。一個戰神從眼前掠過,可多王都感覺是不是長生天的眷顧,是不是可多部落又要回到瞭巔峰?
“他當然是戰神,而且是戰神中的強者。就算是安拉身邊的四個戰神,也未必有鐵木真先生那麼強大……”
“可是,我該如何留住那個戰神呢?”可多王皺起瞭眉頭臉上露出瞭為難的神色,“我做瞭所有試探,鐵木真先生不要金錢,不要權利,甚至不要美色。難道……他真的那麼無欲無求麼?”
“草原上的戰神,有幾個會被權利,金錢,美色誘惑的?每一個戰神,都為瞭能夠近距離的接觸長生天而努力著。他們為瞭變得更強,寧願過著清貧的生活。為瞭沖擊天尊的境界,他們寧可餓死。所以……父王還是放棄吧。”
“不!”可多王突然冷冷的向瑪紮望去,“我不能放棄,可多部落面臨著滅族的危險。前年,安拉讓我的二十萬勇士去玄州送死。馬上,他就要對我們動手瞭。當我失去瞭東院大王的爵位,我們就會被驅逐到北邊的苦寒之地。
我們的祖先用生命替我們打下的草原,不能在我的手裡丟掉。鐵木真先生絕對和那些戰神不一樣,他穿著整潔,言行舉止氣度不凡,他一定出生於貴族。
鐵木真先生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他拒絕我不是我給的不夠好不夠多,而是我給的誠意還不夠。今天我給他的兩個美人,是父王最疼愛的美人。但是,鐵木真先生拒絕瞭。
這個世上有男人不喜歡女人的麼?如果他不喜歡那隻能證明我送給他的美人不夠好,他並不滿意。瑪紮,鐵木真先生既然願意將你救出並不辭辛苦的將你送回,他喜歡的,需要的,是你,我的女兒……”
“什麼?”瑪紮震驚的瞪圓瞭眼睛,不是她震驚於可多王說出的內容,而是震驚於可多王竟然又一次要將自己作為拉攏的籌碼。她是他的女兒啊,一個為瞭可多部落殫精竭力的女兒。
瑪紮的眼神漸漸的暗淡瞭,眼眸之中的神光漸漸的附上瞭一層蔚藍。慘白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瑪紮真的想笑,自己為瞭這個父王,絞盡腦汁嘔心瀝血……這一切到底是為瞭什麼?
去年,瑪紮原本可以留在中原。莫無痕曾答應過她,隻要她願意,她可以在京城以郡主的身份住下來。哪怕和草原開戰,她的身份都不會改變。
那個時候,瑪紮動心過,猶豫過。因為她知道,瑪紮回到草原唯一的下場就是成為父汗交換利益的籌碼。但是,瑪紮最終還是回到瞭草原,因為那是他的父親。她需要回去替父親出謀劃策,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死。
但是,當瑪紮回到草原之後,等待她的命運卻真的那麼的殘酷。瑪紮還沒有到達草原,可多王就已經將她當做貨物一般送瞭人。送給安拉可汗的親近大臣塔塔木,而且還是最低賤的女奴。
瑪紮,這個有著草原之花名譽的人,最後唯一的價值就是成為別人的女奴。而可多王的要求,卻僅僅隻是讓塔塔木在安拉可汗的耳邊美言幾句。
當初的瑪紮是如此的絕望,她甚至想過用彎刀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她死瞭,可多部落怎麼辦?可多部落如何承受塔塔木的怒火?在最後,瑪紮選擇瞭認命。
最後要不是長生天的眷顧,讓瑪紮偶然機會被聖女選中成為瞭貼身侍女,也許瑪紮早已在塔塔木的胯下淪落,成為瞭她曾經無比厭惡唾棄的女人。
但是現在,瑪紮第二次回來,可多王竟然再一次提出瞭這一個要求。讓她像那些低賤的女奴一般,去伺候一個陌生的男人為瞭換取利益?
瑪紮好想笑,她為可多部落付出瞭那麼多到底為瞭什麼?難道僅僅是養育之恩?早就還清瞭,在十年前就已經還清瞭。
“父王,瑪紮是聖女的貼身侍女,必須保證身體的純潔……”
“你被馬賊俘虜瞭這麼多天,身體難道還純潔麼?”可多汗冷冷的反問道,那冰冷的話語,讓瑪紮的整個心都感覺如此的冷。
“馬賊並沒有對女兒不敬,而且我被關起來第二天,鐵木真先生就把我救瞭出來……”
“沒人知道!你是不是純潔沒人知道。今晚去鐵木真先生的帳篷,無論如何都要讓他答應留下來。這件事,不會有別人知道。明天天亮,你依舊是聖女的侍女。但如果你不去,我會將你被馬賊俘虜過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明白……”
可多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而瑪紮呆呆的望著可多汗的背影眼神中充滿瞭不信。這就是自己的父親?這個就是自己的父親?竟然逼著自己的女兒……淪為下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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