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老王爺進宮,皇帝親自接見。當日便留瞭人在宮中住下,君臣二人儼然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隋傢自然不能一進宮便提及正事,是多難未見,自然還得追憶一下往昔。
還沒來得及說服皇帝恢復蕭衍行身份之事開口,宮裡先爆出瞭一樁事。
皇帝身邊禦前紅人、內務府監理大太監秦蓮生,出身於掖庭,早年並不姓秦。而是姓葉。本名葉沛。與多年霸寵後宮寵極一時的貴妃娘娘葉慧瓊,乃是一母同胞的一個葉。
就這一件事,徹底讓平靜的後宮炸開瞭鍋。
第一百零九章
葉貴妃和秦蓮生是姐弟,這不亞於一顆巨石扔進瞭深潭,濺起瞭千層浪。
要知道葉慧瓊並非是從一開始盛寵的。她出身極低,且樣貌身段連宮中一般的侍女都不及。若非當初運氣好,意外撿到在春宴上中瞭招的皇帝,春風一度懷瞭孕。她這輩子就算熬到死都逃不出掖庭。可即便當初懷瞭孕,還是七皇子的皇帝也並未打算將她接出掖庭,是她去求的先皇後。先皇後一時憐憫,將她弄出瞭掖庭。
因為她的出現,成瞭皇帝和皇後心中的第一根刺。當時皇帝對葉慧瓊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謂是深惡痛絕。皇帝甚至吝嗇的連一個妾室的身份都不想給她。
是皇後看在她懷孕的份上,給瞭她一個正經的身份。
當時所有人都在奇怪,就這樣的葉慧瓊是怎麼做到讓皇帝改觀,隻寵愛她一人的。
如今所有人都懂瞭。
葉慧瓊在皇帝身邊有人。一個日夜近身伺候、能切實在皇帝耳邊說話的人。能打探到皇帝每日的心思,能清楚皇帝的所有苦惱和忌諱,能精準地掌握皇帝的行蹤和心情……若她們能有這樣得用的人,她們哪裡會隻是個貴妃?怪不得皇帝皇後最終會走到此生不復相見的地步。
以葉慧瓊對先皇後的嫉恨,她不挑撥的這夫妻倆天崩地裂她都不姓葉!
不論是老宮妃們,還是新進宮的人,都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得無以復加。賢妃和德妃是頭一個反應過來的。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皇帝跟前上眼藥。
她們跟著皇帝也有二十多年,十分瞭解皇帝的性情。陛下最厭惡的便是後宮女子手伸太長,葉慧瓊當真是膽大包天。直接在皇帝身邊安插瞭一個對皇帝瞭如指掌的暗樁。
“天啊,這回葉慧瓊是死定瞭吧?”
賢妃無兒無女也無寵,甚至連錢都沒多少。上瞭年紀以後就留瞭個看熱鬧的嗜好,後宮裡翻點什麼浪花,她都沖到最前頭看,“這暗樁埋這麼深,陛下午夜夢回,醒來瞭會不會一身冷汗?若是這葉慧瓊哪日嫌陛下擋瞭太子的路,是不是指使瞭秦蓮生一杯酒就能……”
後頭的話她不敢說,說多瞭隔墻有耳。但她那眼中全是這等看好戲的興致勃勃。
德妃落井下石的手段就狠多瞭。她直接命人在宮裡宮外散播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一時間宮裡宮外都議論紛紛。都知曉太子近來跟秦蓮生聯絡的頻繁,似乎在密謀著什麼大事兒。
太子能密謀什麼大事?他都已經坐上瞭儲君之位,天底下能威脅他的人還能有幾個?
事實上,德妃散播的流言倒也並非全是謊言。朝堂上前太子恢復身份一事鬧得聲勢浩大,皇帝三天兩頭為瞭這事氣得上火。後宮自然都知道。廢太子回來對誰威脅最大,自然是現太子蕭承煥。若蕭承煥是個才名遠播的明君,或者第一樁案子就辦的漂漂亮亮的,他自然不會這麼慌。
可他性情跋扈狹隘,目光短淺。竟然在皇帝有意給他鍍金的大事上犯瞭致命的糊塗。沒參悟皇帝的用意,靠這事兒站穩腳跟不說,還偏偏自己作死的對賑災款動瞭心思。
如今後悔莫及,也已經是晚瞭。天下人將他作的惡看在眼裡,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堪大用。
可他好不容易爬到瞭太子之位,眼看著跟執掌天下就一步之遙,再讓他退回原位是不可能的。蕭承煥是死也不允許蕭衍行回來的!
他能做的都做瞭。論能朝臣追隨的功績,他沒有。論服人的學識和品德,他也沒有。他唯一有的,就是一個能隨時隨地幫他善後的母妃和皇帝對他的父子之情。
蕭承煥如今隻能抓著這兩點優勢,不停地在皇帝跟前轉悠,以博取皇帝對他的偏愛和愛護。以及時不時讓母妃幫他出招,精準地表現出洗心革面的姿態。好讓父皇和朝臣們能看瞭心軟。隻要父皇堅定地維護他,蕭衍行就擠不走他。
可是光靠這一點是不足夠讓人安心。隻這點優勢擋不住蕭衍行的回歸。蕭承煥明白要想從根本上杜絕被蕭衍行取代的可能,就是阻止他回京城。
而正好皇帝的心裡也不願意看到蕭衍行回來。這才是他致勝的關鍵!
為瞭阻止蕭衍行回歸原位,蕭承煥最近確實頻繁地進宮,頻繁地與秦蓮生見面,私下詳談。
事實上,兩人從很多年前就關系十分密切。畢竟蕭承煥長於皇帝身邊,跟秦蓮生接觸自然就多。他們時常會湊在一處私下敘話,往日旁人不曾覺得不妥。可如今秦蓮生的身份曝露瞭,這一切就變得居心叵測瞭起來。
這段時日,不僅朝中那幫人在上奏,各方勢力聯動,企圖以理服人說動皇帝妥協。葉慧瓊也試著在打感情牌。倒不是打過去兩人二十年情分的感情牌。葉慧瓊清楚男人都是色衰而愛馳的,甭管過去多少寵愛,她一老一醜就什麼都不剩。
而她唯一能用的感情牌,就是皇帝對先皇後的怨恨。
皇帝怨恨先皇後,說來也稀奇,起因和導火線都是葉慧瓊。
皇帝與先皇後本是一對恩愛和睦的夫妻。因為春宴上出瞭她這個意外,兩人的關系出現瞭裂縫。而後來葉慧瓊發現自己懷孕,意識到自己機會來瞭,幾次企圖遞消息進七皇子府。被當時是七皇子的皇帝視而不見,卻驚動瞭先皇後,兩人之間的裂縫才變成瞭隔閡。
這其中的內情,陳年舊事,沒人比葉慧瓊清楚。因為就是她親手造成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太明白,她才會那麼的恨再三對她伸出援手的先皇後。這種以德報怨、不跟弱女子計較的涇渭分明,讓她覺得自己骨子裡就是卑劣和骯臟的。這種卑劣的認知持續縈繞瞭葉慧瓊很多年,提一句先皇後便會想起來。如付骨之蛆,無法擺脫。
皇帝怨恨先皇後的講原則、對弱者仁慈。若不是她阻止他處理葉慧瓊,他們之間不會走到那一步。怨恨先皇後先放棄瞭他,放棄瞭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皇帝私心裡其實一直明白,當初造成那樣的結果的根本原因是自己的愚蠢。若非他中瞭套兒,又怎麼會有葉慧瓊這個污點?若非他不夠警醒,又怎麼會讓一個掖庭罪奴懷瞭孕還藏到瞭快生產!一時錯一世錯,似這樣的錯誤,韓靈素那樣周全的人就從來不會犯。
她總是那麼冷靜且聰慧,永遠做最正確的事。
明明韓靈素可以自私冷血一點,可以不那麼高尚。隻要裝作不知情,任由他抹除這個污點,一切就還是原先的樣子。可韓靈非要插手,還站在瞭葉慧瓊那一邊。因為太過怨恨,皇帝才迫不及待地讓韓靈素知道。她救下的這個女子到底值不值得她救!到底值不值得她放棄他!
葉慧瓊的寵愛,起源於一場蓄意的賭氣和憤怒湧上頭顱的報復。
這對任何一個有自尊心的女子來說都是一場笑話,一個巨大的羞辱。
葉慧瓊知道,所以才怨恨。
不過她不怨恨皇帝。這是她的夫婿,她未來的依靠,當然不能怨恨。她隻怨恨讓她良心不安的韓靈素。事實上,不僅皇帝不願提起韓靈素,葉慧瓊也不願提起她。仿佛提起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她不管穿多華麗的衣裳戴多價值千金的首飾,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頭。
葉慧瓊強忍著不適,在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的宮宴上給皇帝安排瞭一場戲。
相同的事情,相同的人物關系,她故意將過去的一切重演。
不得不說,葉慧瓊大智慧沒有,拿捏人心的本事卻是無人能及的。旁人隻能看出皇帝對韓傢的怨恨,以為是功高震主。卻不知皇帝為何那般厭惡韓傢和韓靈素所生的中宮嫡子,在韓傢都已經落敗瞭還不願放他一條生路。她卻能精準地把握皇帝的心思。
正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太恨。恨到眼不見為凈,徹底死光瞭才安心。
她通過這場戲就是告訴皇帝,蕭衍行一旦回來,將永遠提醒皇帝自己是被韓靈素扔掉的這件事。因為韓靈素就是在皇長子出世後,徹底斷絕瞭跟皇帝之間的虛與委蛇。
蕭衍行就像一個警醒的鐘,看到就會鬱氣難舒的痛苦。
不得不說,葉慧瓊的這一招既狠又毒,切中瞭要害。若非她從中搞出這等齷齪手段,蕭衍行不需與隋傢聯姻便能重返京城。正是因為她太會拿捏皇帝的心思,才讓皇帝硬生生抗住瞭朝臣的聯合上奏不退讓。蕭衍行除非起兵,否則隻能用人情手段,和平的推進這件事。
當然,蕭衍行是有能力起兵的。他本就是韓修的外孫,又有上戰場的能力。明面上的西北駐軍和暗地裡的韓傢軍唯一認可的主子。戰力隱藏在暗中,他若是起兵,手到擒來。
但起兵最傷的,乃是天下百姓。若非到無路可退,蕭衍行是等閑不會為此起兵。
然而葉慧瓊有她的一套手段,蕭衍行自然也不會躺倒任由她來拿捏。她能拿捏皇帝微妙的心思,蕭衍行也能拿捏皇帝多疑的性情。
葉慧瓊讓他成為皇帝的噩夢,蕭衍行也能讓葉慧瓊的一切成為一場泡影。
葉慧瓊與秦蓮生的這層關系藏得嚴實,此時拿出來正正好。
蕭衍行素來便是這般,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直擊命脈。
果不然,這等內情曝光,皇帝心中對葉慧瓊的所有感情就變瞭味。大為震怒的同時,厭惡至極。往日對葉慧瓊所生子嗣的疼惜也打瞭折扣,變得如鯁在喉。連被他抱在膝上長大的小公主來求情都沒有用。太子和兩位皇子跪在外面兩天兩夜,皇帝也依舊沒有心軟。
就如同所有人猜測的那般,皇帝在發現這層關系的瞬間後脊梁一陣一陣的發涼。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若葉慧瓊想要他死,秦蓮生有無數次動手的機會。
皇帝第一次意識到若他表露過廢除蕭承煥太子之位,他的命也曾捏在葉慧瓊母子的手中過。
不怪他會這麼想,在皇傢,弒父這種事也司空見慣。
所以皇帝下手也非常的狠絕,一切對他的性命產生過威脅的人,他不會有半分仁慈。皇帝剝奪瞭葉慧瓊的貴妃之位,打入冷宮。秦蓮生被溺死於水缸,一絲求情的機會都沒給。至於太子蕭承煥,雖沒下令廢除太子之位,但對朝臣彈劾太子的種種行徑不再阻攔……
至於兩個年紀還不大的皇子,皇帝雖未牽連,卻讓人將其禁瞭足。
“……你是怎麼查到的?”葉慧瓊沒想到自己藏得這麼深的東西,被呂黎這麼一個新人給挖出來。她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身後,渾濁的眼睛泛著黃,看起來當真跟外頭的老嫗沒差。
“你別管本宮如何查到的。”
呂黎端坐在玫瑰方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坐在地的葉慧瓊。她其實有些不懂,葉慧瓊這種長相的人為什麼能做到這麼高的位置。難道真的靠生孩子生來的?
是呢,葉慧瓊有四個孩子。不,應該說葉慧瓊活著的孩子有四個,沒生下來的估計不止這個數。也就是說,在這短短二十年裡,葉慧瓊不停地在懷孕生孩子。怪不得會老的這麼快,“貴妃娘娘,葉貴妃,你都有如今的尊榮瞭,三個皇子一位公主,為何總是不滿足?”
呂黎雖然也漸漸迷上瞭這種一覽眾山小的滋味兒,但她覺得走到葉慧瓊這個地步已經夠瞭。沒必要非得拼瞭命再往上爬,葉慧瓊委實太貪心。
葉慧瓊又豈會跟呂黎說這些?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她冷冷地嗤笑,“你也不會得意太久。”
呂黎聳瞭聳肩,不在乎自己能得意多久。她能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是走到瞭人生運氣的頂端。皇帝在那個位置不會坐太久,等涼州的那位回來,早晚要讓位。她如今這樣的反而是最好。便是將來那位要清算所有人,她無兒無女無舊事瓜葛,興許還能得一個不錯的晚年。
“靈妃,你以為陛下是真心寵愛你的麼?你以為憑你這五分相似的皮相就真的能拿捏住他麼?”葉慧瓊爬起來,拖著步子其他往呂黎跟前走。但隻走瞭一步就被人攔下來。
葉慧瓊臉上閃過惱怒,卻也拿他們沒辦法。
冷哼一聲,她又道:“陛下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通過廝殺坐上皇位的人,有幾個是傻子?莫要以為你那些小手段他不知,他心裡清楚的很。之所以不動聲色,不過是你不在他眼中罷瞭。贗品終究是贗品,永遠別妄想跟正品一較高下……”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呂黎的宮婢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瞭臉上。
呂黎的臉上敷瞭一層寒冰,雖然沒開口,但她身後的一眾宮人臉上都露出瞭惱怒之色。呂黎當然清楚這些,她一點都不在乎!她隻要拿的到手,捏在手心裡的,切切實實的好處!
“這用不著你來操心!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
呂黎本是為瞭韓靈素來找葉慧瓊的,她想知道韓皇後的一切。然而葉慧瓊看樣子,根本不會告訴她:“你都已經不是貴妃瞭,還在高傲什麼?莫不是以為你那幾個孩子能救你出去?別做夢瞭!”
葉慧瓊冷冷地瞪向呂黎,呸地吐瞭一口痰。
也不知她是怎麼吐得那麼精準,那口痰恰恰落到瞭呂黎的裙擺上。呂黎這一口惡氣直沖頭頂,“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呂黎在冷宮教訓葉慧瓊一事,外頭人聽得分明。隻有沒把人打死,他們是絕對不會管的。
進瞭冷宮,不管你曾經是皇後是貴妃還是誰,命比地上的螞蟻都薄。這葉氏得虧還有四個孩子在外頭,皇帝雖厭惡瞭他們,卻斬不斷血緣。這幾個孩子跟廢太子不同,算是皇帝親眼看著長大的。再是如何憎惡他們的母親,自小到大培養出來的父子情卻不是假的。
孩子還在,葉氏就有保命的底牌。
呂黎這邊教訓瞭葉慧瓊一頓,隋傢老爺子也掐準瞭時機提起瞭讓廢太子恢復身份的話。
隋老王爺挑瞭個最佳的時機提,且隋老爺子深諳語言的藝術。站在為皇帝考慮的立場和維護大慶國本的角度提起這件事,恢復蕭衍行身份一事便變得沒那麼難以接受瞭。畢竟跟蕭承煥相比,蕭衍行可要省心省事的多。且再讓朝臣這麼參奏下去,也確實影響到京城的穩定。
從隋老爺子進京,到皇帝同意恢復蕭衍行中宮嫡子身份,隻用瞭半個月。
皇帝能答應的隻有中宮嫡子的身份,太子之位是絕對不可能。太子既然已經廢除,不可能再立。至於現太子蕭承煥,皇帝早早寫好瞭一封廢黜的詔書。苦於先前維護現太子維護的太堅決,如今不好突然同意廢黜。隻等拖上一段時日,再做定論。
且不說恢復蕭衍行中宮嫡子身份的詔書剛下,消息已經抵達瞭涼州府。這邊的官府勢必要將抄沒蕭衍行的所有財物歸還。
不僅要歸還原先的府邸,傢財,奴仆,還得下放朝廷誤判的補償。
一般來說,大慶律令規定地方官府抄沒傢財充公,是落到官府的庫房中。蕭衍行的身份特殊,所用的物件那是皇傢專用,外頭絕對不敢流通的稀罕東西。當初抄沒的傢產絕大部分是運送進京瞭,少量的被當地官府吞瞭。
當然,其中不乏抄沒官兵的順手牽羊之舉,但這些東西追回來論起來就話就長瞭。但不管如何,要歸還的必須歸還。否則一個偷盜私藏皇長子私人財物,論罪也是要命的。
在涼州的府邸是第一個歸還的。
畢竟皇子府,誰敢住?當初被查封以後,一直就沒人住進去過。至於臨安縣的府宅,倒是被臨安縣縣令給吞瞭。而後又被縣令轉贈給女兒當嫁妝,如今那裡頭住著劉氏和她後來嫁的夫婿。這宅子要還,可差點沒把劉縣令給嚇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當場撅瞭過去。
他當初敢沖到蕭宅跟前鬧事,敢把曾為太子妾室的女兒再嫁,暗中給蕭衍行使絆子,就是打著蕭衍行永世不能翻身的主意。如今陡然聽到他恢復中宮嫡子身份,可不是要命瞭?
劉縣令當天就命人將女兒女婿趕出瞭那棟宅子,親自沖到如今的梨花巷子的蕭宅門前告罪。
不停地磕頭,請求蕭衍行饒他一命。
蕭衍行這時候哪裡有空理會他這等小魚小蝦?